傭人英姐提到蛋糕的時候,唐安妮暗叫一聲,“糟糕!”
可還不等她說什麽,前座的司機阿順已經笑呵呵地扭過頭來,“少爺,吃完蛋糕再回去吧?這可是唐小姐特意爲你做的。”
(上一章的時候,粗心的作者打成“喝完蛋糕”了,應該是“吃完”,汗。)
皎白的月光下,車前長身玉立的男人扭頭看了過來,涼薄的唇角微微上揚,噙了一抹興味盎然的淺笑,“是嗎?我都不知道,你原來還有這樣的好手藝。”
唐司涵從前座副駕上下來,添油加醋地“推銷”道,“姐夫,你還真得好好嘗嘗我姐這手藝。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吃過她蛋糕的,幾乎沒有一個說不好的……”
唐安妮的耳根一陣陣發燙,紅着臉,制止道,“唐司涵!”
又不是“王婆賣瓜”,他用得着這樣誇自家人嗎?
再說,下午她做蛋糕的時候,不是正好趕上姚振宇在地下停車場出意外了嗎?
接了他的電話,機器裏的蛋糕還沒有烘烤好,她就匆匆趕了過去……
看英姐剛才那一臉惆怅的樣子,八成是蛋糕做得很不如人意,她才會來問自己該怎麽處理的。
如果讓黎皓遠進去,參觀到她今天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手藝,私底下還不知道得怎麽笑話她?
到時她是面子、裏子都一起全沒了。
面色一哂,她先是故作不悅地沉下臉,命令唐司涵先行進屋。
又讓英姐下班回家,“沒關系,等下我自己收拾。”
黎皓遠随她一起進門時,她卻委婉地将他堵在了門外,“你别聽司涵瞎說,我就是做着玩兒的,還在練習當中,等我學會了,我再做給你吃——”
男人挺拔的身軀倚在庭院外堅固而泛着銀光的金屬門柱上,凝眸,淺笑地凝視着她在月光下朦胧嬌潤的小臉。
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則是若無其事地輕輕撥弄着她腮邊的碎發,柔軟細膩的發絲在他指間順滑如練般地悄然劃過,美妙得令人神往。
而她軟語馨香的小模樣,更感受到她心意的他更是心猿意馬,嗓音也變得格外的磁性低醇,“第一次嗎?”
唐安妮隻想快點打發他走,琢磨着,他可能會嫌棄她第一次的技藝不精而退怯止步,遂輕輕地點了點,“嗯。”
沒想到,男人聞言,低低地發出一記輕笑......
随即健碩勻長的身軀從門柱上挺直,長臂勾過她的一方香肩,便摟着她一路長驅而入,“不是給我做的嗎?那我可不能辜負了你的美意。”
唐安妮:“……”
黎總,你可不要後悔。
走進客廳,隻看了一眼唐司涵的表情,唐安妮便知道,自己這次肯定做咂了。
将手裏的包包擱進沙發裏,她又匆匆走進蛋糕房——
整個小屋裏彌漫着一股烤焦的味道,很是刺鼻。
她用手指捏着鼻子走到烤箱前,拉開,就見原本應該是金黃脆嫩的蛋糕表層已經烤得有些泛黑了,賣相極爲不佳。
唐安妮想起,她走的時候忘了關火。
一定是英姐聞到了糕點房裏面傳出了燒焦的味道,這才進來關了火,勉強還留下了這一盤不像樣的蛋糕。
唐安妮從架子上取下一把刀,劃開蛋糕表層,裏面倒也還剩了一層金黃的,用手指掰了一小塊,送進嘴裏:好硬。
顯然已經不能再吃了。
她端起托盤,走到垃圾簍旁邊,反手一扣,就要整個倒掉——
身後,一隻大手卻擦過她臂膀,握住她纖細的雪腕,又是一個180度反轉,成功地解救下即将被她遺棄的“不像樣的蛋糕”。
男人面不改色地執起被她扔在一邊的刀,從那一整盤的蛋糕上切了三塊小的下來,分别盛在三個小碟子上。
又細心地剔掉了最表層那一層焦掉的部分,隻把中間那一層金黃色的蛋糕,連同碟子一起端進了客廳。
一隻大手還順便把一臉郁卒的唐安妮,也牽了出來。
對上客廳裏唐司涵詫異又震驚的目光,男人隻是淡漠從容地笑了笑,“司涵,一起來嘗嘗你姐姐的手藝。”
唐司涵連連搖頭,惶恐不已地擺手說NO。
他可沒有忘記,剛才他興高采烈地沖進糕點房裏,看到的是什麽樣烏漆抹黑的一團。
“不了!姐夫,我勸你也不要吃了……”
唐安妮臉上繃不住,“怎麽說話的?”
從黎皓遠手中端起一碟蛋糕,便朝他走過去,“喏,這是給你的。”
唐司涵立即掉頭就跳上了通往二樓的台階,“别!姐夫,快救我!”
說着,已閃身躲進他的房間,“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唐安妮這才作罷,将手中的蛋糕放在茶幾上。見黎皓遠已經吃掉了半塊蛋糕,心裏不覺湧上幾分内疚,“别吃了。烤焦了,對身體不好,容易緻癌。”
黎皓遠卻還是堅持把他那塊蛋糕吃完了,最後,居然還在她面前似是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角,“味道還不錯。等我們結婚後,你可以天天做給我吃。”
唐安妮怔住了:“……”
她還清楚地記得,六年前,她第一次給姚振宇做蛋糕時,因爲水和糖的份量調得不對,做出來的蛋糕黏糊糊的,也淡而無味。
姚振宇大概是不想傷她的心,隻是笑着握住她的手,說,“我姚振宇未來的妻子何須十指沾盡陽春水?隻要是你想吃的,一個電話我就給你送到。”
……
彼時,她很感動,覺得他深深地愛着自己,才會無條件地滿足自己的一切要求。
再後來,她長大了,成熟了,才漸漸知道,他隻是不願意将就她的不完美。
可是,黎皓遠的意思是:即便,她做的蛋糕這麽難吃,他也願意天天吃嗎?
*
香江晨報社。
記者肖毅扛着相機回到辦公室,風塵仆仆的年輕面孔上一片喜色,“主編,我今天才真幸運。去采個風也能拍到香江第一大鳄黎皓遠!”
“你看,他旁邊那個女的,不就是他未婚妻嗎?十指緊扣的,這恩愛秀的,簡直羨煞全城了!”
主編室裏,鼻梁上挂了一付金絲眼鏡的中年秃頂男人微微低下頭來,
自眼斂與鏡框之間的縫隙裏,涼涼地觑了他一眼,“肖毅,你在報社也算是半個老員工了,這一行什麽樣的頭條才有銷量,還要我教你嗎?”
肖毅臉上的笑容蔫了下來,“那可不好辦。你讓我專門跟黎皓遠這一條線,可他從來就不跟那些女明星、嫩/模傳绯聞,我想拍也拍不到啊!”
主編卻神秘兮兮地叫他把門關上。
随即,又從抽屜底下取出一沓照片,“你潤色一下,明天就把這個登頭條。标題我都替你想好了,就拟:第一财閥黎氏遭遇婚前出/軌,未婚妻唐氏前情難忘私會舊愛。”
照片上,那一張張親密擁抱、抵死纏/綿的畫面,可不就是黎皓遠即将新婚的妻子與日前迅速跻進香江企業十大排名的姚氏少當家姚振宇,唐安妮的前任未婚夫嗎?
這則新聞爆出去,可真是震驚香江的第一大豪門醜聞啊!
先不提這三大豪門之間會怎麽撕殺,隻怕——
肖毅讷讷地開口,“主編,這黎皓遠可不是什麽善人信徒,萬一惹怒了他,把咱給告了……”
主編又命他附耳過去,“不是還有香江第一金牌律師嗎?我剛問過蘇維延了,他說,隻要報導來源屬實,我們報社就不會承擔诽謗的罪名。”
“我也已經核實過了,早上唐安妮确實去了西沙灣的湖心小島見過姚振宇,這些照片就是被偷/拍到的。”
肖毅見推托不掉,遂表示先把資料拿回去看看。
可是,沒想到,第二天,報社還是以他的名義發表了這則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