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母親,從醫院裏出來之後,黎皓遠那輛黑色的邁巴/赫62S已經等在門口。
司機畢恭畢敬地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男人的大掌覆上她挽在他臂間的手,溫熱而幹躁的掌心紋路,在她柔白的手背上輕輕摩挲了一會兒,才執起她的小手,改而以修長漂亮的五指禮節性地輕握着,另一手則是細心地虛撐在車頂上,含笑地示意她先上車。
頭頂,一片萬裏晴空。
有一抹午後絢爛的金黃色陽光,靜靜地傾灑在他那張棱角深邃的俊逸臉龐上。
襯着他這麽一個體貼入微的動作,竟是仿若王公貴族般的高貴優雅,說不出的耀眼迷人。
而那抹他微微勾起唇角,暈染着淡淡縱容寵溺的淺笑,更是魅惑逼人。
一個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對,她清楚地從他眸中,看到了一個微波蕩漾的自己。
她的臉,竟然在他含笑的深邃眸子裏,一圈一圈地泛起瑰麗的漣漪,美得驚人。
心,不期然地漏跳了一拍,“!”
她匆匆移開視線,白皙的小臉卻還是異樣地滾燙了起來。
擡腿上車的時候,險些被車身絆倒,身子不由自主地搖晃了一下。
一隻矯健有力的長臂環上了她的腰身,男人指間滾燙的體溫仿佛穿透衣物,強勢地滲入她敏/感的肌膚裏,讓她情不自禁地一陣輕顫,“……”
黎皓遠卻似乎挺享受這個意外的投懷送抱。
低頭,輕輕嗅了一記她長發上的洗發水香味,溫熱的大掌竟是别有力心地在她纖柔的蜂腰上,不緊不慢地流連了一圈,才戀戀不舍地松開了她,“好香……”
“……”到底是說人好香呢,還是說頭發很香,就不得而知了。
立在車門外的林立和司機都識相地錯開了臉去,“……”
隻是,下颌上隐約漾起的弧度,可以看得出來,是在極力地忍住笑意:大Boss這公然吃豆腐的功力,是日漸增長了!
這一句“好香”,明顯就是别有深意嘛!
車廂裏,匆忙脫離男人大掌,彎腰上車的唐安妮,小臉上已是一片赤紅如血。
抵在車門前的黎皓遠卻是眉眼清淺,仿佛那個剛剛趁機暧/昧她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
見她落坐在靠向另一邊車門的座位,他修長的腿擡起,也緊随着要上車——
身後卻響起了一個盡責的聲音,“黎總,請稍等。”
男人停在半空中的長腿重又放下……
剛落地,林立已經走上前來,神情慎謹地提醒黎皓遠,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行程,馬上要出發。
也許是因爲商業機密的緣故,他附到黎皓遠耳邊,低聲地說着什麽,“……”
唐安妮隐約從他的唇形當中,讀到了“梁議員”的信息,有意避諱,遂默默地擰開了小臉。
*
沐浴在陽光下的兩個身形差異的男人,約莫講了有兩三分鍾,就見林立退後了一些,背過身去,态度恭謹地打起了電話,“……”
黎皓遠健碩勻長的身軀微微躬低,擡腿上了後座,坐到了唐安妮旁邊的座位上,示意司機關上車門,卻沒有吩咐開車。
于是,唐安妮猜到他這一趟是勢在必行了。
見他斟酌着想對她說什麽,便主動開了口,“黎總有公務在身,就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男人欣慰地笑了笑,溫熱的大掌輕柔地覆上她微涼的手背,狀似安撫地輕輕拍了幾下,“出身大家閨秀的黎太太就是不一樣,不止識大體,還知道體諒老公的難處。”
唐安妮臉上剛褪卻的熱度又一下子“騰”地升了起來:“……”
這一聲自稱的“老公”,他倒是叫得挺順溜的。
真是沒想到,這男人不要臉起來,還真的很有點讓人招架不住的趨勢。
可是,黎皓遠卻完全不以爲然。
在林立與對方結束通話,遠遠地朝他打了一個“OK”的手勢時,還強行将她勒進懷裏,用力地緊緊抱了一下。
又在她光潔的額上輕輕地烙下一吻,才終于肯伸手推開車門。
下了車之後,他又俯身,往車廂裏探進來半張臉,“六點,我結束行程就去接你,一起到紅勘體育中心。”
唐安妮微微錯愕,“要是來不及,你也不用太勉強。”
沒想到他這麽忙,居然還記得今晚要陪司涵去看Rain的演唱會。
男人修長的臂膀探進車廂,大手輕輕地在她小巧挺尖的鼻子上輕輕刮蹭了一記,“不勉強。除非,你不想見到我。”
唐安妮臉上不覺一哂,讷讷地低下了頭去,不知該怎麽應對男人的問題。
額前,那道修長濃郁的陰影卻遲遲沒有離去。
黎皓遠高大挺拔的身軀半倚在車門上,雙眸灼灼閃曜地盯着她,“……”
似乎非要一個回複才肯罷休。
唐安妮内心掙紮了一陣,才緩緩擡起頭來,低低的,細不可聞地說了一句,“我會等你的。”
抵在車前的男人又笑了,嘴角漾開的弧度清晰擴散,“我開始有一點兒想你了……”
唐安妮:“……”他們這不是還沒有分開嗎?
*
奢貴尊崇的黑色邁巴/赫62S,不疾不緩地駛進香江繁華敞亮的街道。
司機從倒車鏡裏一連看了好幾眼,車身後仍伫在醫院門口被漸漸抛遠的大Boss,頗有幾分感歎地對後座的唐安妮說,“我給少爺開了這麽久的車,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對哪個女孩子這樣殷勤體貼的。”
唐安妮讪讪地低下了頭去,“有勞師傅了!”
也不知道黎皓遠是怎麽想的,明明趕着要去見政府要員,偏偏還把車子留給了她用,囑咐司機一定要将她安全無恙地送回家。
卻是讓林立打電話,另外派了一輛車子過來接他們,前往跟梁議員約好見面的某高級會所。
前座的司機抹着方向盤,拐了個彎,進入駛往唐宅的主街道。
聽見唐安妮的話,便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我倒沒什麽,拿了老闆的工資,自然得聽從差遣。隻不過,我可是第一次見少爺這麽喜歡一個女孩子,唐小姐好福氣啊!”
司機叫阿順,是個将近50歲的中年大叔,據說,已經在黎氏開車有十年之久了。
不知道是與她投緣,還是對黎家有特别深厚的感情?
一路上,竟然跟唐安妮說了許多黎家的事,包括年少時黎皓遠與席玥的一些趣事。
“小時候,軍區大院裏的那位席家大小姐特别的淘氣,每次到黎家都會趁老爺子不注意,偷偷地往茶水裏丢話梅幹,老爺子牙口不好,這一酸,整個牙床都顫抖了起來……”
“知道是席家那位小乖乖幹的好事後,就嚷嚷着再也不讓她進黎家大門了。可是,席小姐又跟少爺特别要好,幾乎每天都要在一塊玩兒來着。”
“而且,黎家還有一盆她和少爺一起合夥種的花呢,席小姐惦記得緊,隔個一兩天就要過來澆水、松土,老爺子這禁令一下,小姑娘就急得哭了……”
“後來,少爺就瞞着老爺子,專門給席小姐在後院的圍牆鑿了一個洞。小姑娘記仇,每次借着給花澆水的時候,又往老爺子茶水裏丢話梅了。”
“氣得老爺子遷怒于少爺,狠狠地抽了他一頓,席小姐這才怕了,一邊哭着承認是自己的錯,又心疚地撲過去替少爺擋鞭子……小姑娘細皮嫩肉的,長大後被抽中的肩膀上還留了一道疤呢……”
......
他說得津津有味,唐安妮卻是聽得心頭别有一番滋味。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感情,最最是純樸真摯,也最是刻骨銘心。
阿順說,黎皓遠很喜歡她。
那是因爲他不知道,黎皓遠已經愛過了他心中獨一無二嬌俏玲珑的席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