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黎皓遠鬧了個不歡而散。
唐安妮擔心去醫院會被母親看出端倪,于是,讓司機把她送到了唐氏大廈。
剛到樓下,就看見申建宗從電梯裏走出來,行色匆匆的樣子。
“申叔,你怎麽又在加班?”
申建宗讪讪地笑,“反正家裏也沒事,我閑着反倒不自在。”
唐安妮感激地看着他,“申叔,公司的事要不是有你……”
自從爸爸倒下之後,公司動蕩不安,千頭萬緒的,唐安妮根本無從下手。
還好,有申建宗一直在身邊輔佐,唐氏才得以撐了下來。
申建宗說,他剛約了一個客戶見面,對方很有意向訂購他們的新配方藥。
唐安妮心下歡喜,也随了申建宗一同前往。
到了酒店,對方才坦承相告,說是黎氏财團的下屬子公司,奉了黎皓遠的指示前來簽約下訂單的。
得知唐安妮就是未來的當家少夫人,更是畢恭畢敬地親自将二人一路恭送到樓下大堂,“唐小姐,慢走……”
讓唐安妮頓覺百般不是滋味:明明心裏惱這個人連一眼也不想見,卻還偏偏要承受他的恩寵,才能生存下去。
多麽諷刺的現實!
那一刻,她竟然也恨自己如此沒有立場。
穿過酒店大堂的旋轉移門往外走時,唐安妮的身影忽然一滞,“……”
闊綽敞亮的大堂門外,一輛鮮紅又sao包的寶馬X6緩緩停下,從副駕車門走下來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深邃俊美的五官、清貴冷豔的身姿,可不就是聞名香江權勢傾城的黎大公子,黎皓遠嗎?!
身後,申建宗斂了斂神色,便要上前問候——
唐安妮卻輕輕拉住了他的袖子,低聲道,“申叔,我們走這邊。”
她指了指另一邊通往側門的方向。
申建宗微微蹙眉,“這不太好吧?”
大堂出口就這麽點地方,他們又正好在大門口,搞不好他們還沒有看見黎總,車裏面的黎總就已經發現了他們呢!
果然,車身前的男人披了一身金黃色的陽光風姿迷人地朝她們走來,筆直修長的雙腿沉穩有力地鞑伐在光潔锃亮的地闆上,每一步都不緊不慢,從容不迫,卻足以吸引你的目光停留、迷戀。
這個男人身上天生就有一股強大的磁場,哪怕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你也會情不自禁地受他吸引,繼而歎爲驚豔。
所有驚豔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到了黎皓遠身上,可是,他卻不爲所動,隻眸光平直地繼續走着自己的路。
唐安妮看見了他眼底的冷漠,以爲他并沒有看見自己,更加往申建宗身後縮了縮,“你走前往面。”
申建宗喏喏地答應着,“好。”
陸翊砀從主駕座上下來,随手将車鑰匙扔給上前接待的酒店侍應生,扭頭看見黎皓遠目不斜視的樣子,還有唐安妮小心翼翼地瑟縮在一個中年大叔身後的畫面,
嘴角不覺掠過一絲鄙夷的神色:小舅舅,我讓你裝!再裝!
半個小時前,黎皓遠突然過去找他,“你送我去一下假日酒店。”
他還好奇,小舅舅爲什麽不開他那輛低調奢華的豪車,反而看上他這sao包的紅色跑車了?
直到抵達酒店,看見正好從酒店大堂走出來的唐安妮,他才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小舅舅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分明就是收到消息了,故意來堵小舅媽的!
可是,人都來了,還裝什麽酷,有什麽話就趕緊說啊!
不是着急要見人家嗎?
陸翊砀正看得着急,黎皓遠卻是若無其事地單手插在褲袋裏,擦過唐安妮身旁時,隻淡淡地對她身後的申建宗說了一句,“申叔,我外甥有急事馬上就要走,一會兒我能不能坐安妮的順風車回去?”
躲避的意圖被當場識破,唐安妮的臉色不能更難堪了,讪讪地從申建宗身後直起身子,讷讷地道,“我……我們也馬上要走……”
陸翊砀也是瞬間如遭雷劈的表情:“……”
他什麽時候突然有“急事”了?
明明是他爲了跟小舅媽約會,故意把他支走的!
在場的四人,似乎就隻有申建宗是神色最正常的,端出職場應對的周到禮數,客套地跟黎皓遠走了個過場。
陸翊砀不稀得欣賞黎皓遠那付高高在上的商業菁英姿态,悻悻然地重新從侍應生的手裏取回車鑰匙,擡腿上車——
黎皓遠清冽的嗓音又響起,“申叔趕時間嗎?我讓翊砀送你吧!”
陸翊砀拉開車門的動作頓住:“……”
小舅舅,高明哪!
在清除約會障礙的道路上,小舅舅簡直是做得滴水不漏,不動聲色就把他們這些礙眼的電燈泡給一并解決了!
*
酒店二樓,西餐廳。
細水流長的背景音樂在耳邊悠揚滑過。
唐安妮安靜地等餐桌對面的男人點了餐,要了一支82年份的經典拉斐,又彬彬有禮地詢問她還需要什麽時,才伸手,推開了他遞來的菜單,“承蒙黎總錯愛,我這種小白眼狼哪裏配花您的錢、吃您的飯?”
在酒店大堂碰上他的時候,她本來是躲開他悄悄溜走的。
沒想到,卻被他不安好心地逮了個正着,又強行拉着她上了二樓的西餐廳。
她以爲他是要來見客戶,可是,等了半個小時了,也不見有人來赴約。
很明顯,剛才他就是借故把陸翊砀和申建宗支走的。
對面的座椅上,黎皓遠正在低頭擺弄着手裏的PDA,聽見她的話,遂将手裏的PDA拿開,擱在餐桌的一角。
又交握着十指優雅地撐在胸前,薄唇間染了一抹忍俊不禁的淺笑,“小白眼狼多好,又漂亮又招人喜歡!”
唐安妮:“……”
男人又笑,臉上的笑意簡直暧/昧到刺眼,“像我,可不就喜歡你這小白眼狼嗎?”
唐安妮聽出他話裏的調/情意味,一張小臉頓時又不争氣地紅了起來,“我說不過你。我要走了……”
黎皓遠這才收起笑意,隻是涼薄的嘴角仍有些微微上揚的弧度,探過一隻大掌摁住她擱在桌上的素手,語氣極是愉悅,“第一次見嶽母大人,我挺緊張的,你陪我多坐一會兒。”
唐安妮怔了怔,很快又将小臉深深地埋進胸前,讷讷地低聲道,“不用了。我說你很忙,以後再去看他們。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後也不會勉強你爲我做什麽事。”
平平淡淡的幾句話,卻是泾渭分明,将他們彼此之間的關系诠釋得再也冰冷不過!
黎皓遠瞳眸幽暗,伸手,執起桌上的杯子,一口将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唐安妮見他陰沉着臉孔,一句話也不說,隻眸光執着地一直盯着她的臉,知道他不愛聽,也不想再跟他談下去。
執起擱在旁邊座位的包包,她淡淡地笑着起身,“我還有事,不打擾黎總用餐了。失陪。”
男人颀長健碩的身軀卻蓦地從座位上起身,長腿隻兩步就跨到了她面前,強勢地将她纖細的身子擠進了内側座位!
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以及他俯身欺近來的無法忽略的強大壓迫感,讓唐安妮驚得本能地往牆角深處縮去,小臉碜白,徒勞地試圖以雙手抵擋男人咄咄逼人的氣勢,“黎皓遠,你别亂來!這裏是餐廳——”
男人修長而溫熱的手指攫住了她瘦削的下巴,煞有介事地以覆了薄繭的指腹緩緩摩挲着,适才還是凜冽的墨眸已染了一絲興味盎然的色彩,“那我們,換個地方?”
唐安妮:“……”
微微擰開小臉,躲開男人攫在她下巴的大手,隔着一層單薄的襯衫,她青蔥的指尖稍加用力地抵上男人溫熱健碩的胸膛,“黎總還有什麽吩咐?”
男人松開了她,輕輕捏着她柔白的手心,眸底卻是誨谟如深,“知道嗎,其實我很嫉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