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傳來一股異樣的溫度,以及男人覆了薄繭略顯粗砺的指腹,在她嫩/滑的手背上遊/走而引起的觸電感,讓唐安妮心下一悸,“……”
本能地要抽/出自己的手,男人卻執意攥得更緊了!
“傻丫頭!有什麽好怕的?你是我黎皓遠的女人,不管任何時候,你的身後都有我護你周全。”
不是用蠻力狠狠地攥緊讓她疼痛不已的姿勢,而是将他修長的手指深深地插/入了她的指縫之間。
十指緊扣的樣子,讓她有一種情深似海的錯覺。
她愕然:“……”
從一縱即逝的窗外風景中收回視線,轉過臉來看向身旁的男人:
一張刀削斧刻的深邃輪廓,沐浴在一片嬌豔明媚的清晨陽光下,柔和了他冷漠堅硬的線條,也讓他幽深的瞳眸看起來格外地曜亮迷人,“沒事兒,你放輕松點,嗯?”
歲月沒有在男人身上留下任何蒼桑的意味,反而,讓他在千帆過盡之後曆練得更加地成熟優雅。
隻一個簡單的眼神,就足以誘人沉/淪、深陷……
害怕沉/淪的唐安妮,隻好飛快地移開自己的視線,“……”
濃密的眼睫毛撲閃撲閃地眨了好幾下,她努力不讓眼中氤氲的濕意漫出眼眶,不讓自己在他面前顯得狼狽。
隻是,被撥動的心,卻無處安處。
潮湧起伏的心事中,窗外一道道飛逝而去的是如何秀麗迷人的風景,唐安妮全然不知。
隻茫然地看着身旁專心開車的男人,腦海裏在一遍遍地回蕩着他那一句寵溺無邊的,“傻丫頭。”
——黎皓遠說,不管任何時候,她的身後都有他護她周全。
可是,如果她要面對的,就是因爲他而帶來的傷害呢?
黎皓遠不會知道,此刻唐安妮最擔心的,并不是黎老爺子會不會排斥她。而是——
意外從黎皓遠手中得到了Rain的演唱會門票,司涵這兩天似乎是被能夠親眼見到Rain的巨大喜悅給沖昏頭腦了。
昨天晚上大半夜的,還一個人在房間裏趕作業,非要搶在下午的演唱會開始之前,把作業都給解決了。
“姐,我知道要是我不把作業寫完,你肯定不會讓我去看演唱會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寫完的,肯定不會耽誤功課。”
昨晚臨睡前,他這樣說了,也這樣做了。
早上,唐安妮醒來,就看到他把寫好的作業本整整齊齊地放在桌面上,旁邊貼了一張紙條,“姐,簽字。我先補個覺,下午你記得回來接我去演唱會現場。”
唐安妮拿他沒辦法。
在作業本上給他簽了字,又吩咐傭人不要來吵他。
本來是想在周日好好陪陪司涵的。
可是,有個不速之客卻打破了唐家的平靜。
唐安妮還沒有能夠吃上早餐,姚振宇就打電話給她,“昨晚,我跟司涵見過面了。他似乎不知道你要跟黎皓遠結婚的真正原因。”
唐安妮大駭,“你想幹什麽?”
姚振宇在電波裏嗓音飄渺地告訴她,他會在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等她。
“如果你不來,我就隻好去見司涵了。”
他寡淡的話語,卻是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赤果果的威脅。
……
唐安妮能猜到,姚振宇會跟司涵談什麽。
也很清楚,司涵若是知道她是爲了不讓唐氏破産,才決定要嫁給黎皓遠,最受傷害的莫過于是他這個唐氏唯一合法的繼承人。
“安妮,你知道,媒體傳出姚氏要并購唐氏的那天,司涵跟我說了什麽嗎?他說,姚大哥,你真讓我失望!他還說,他就算是一無所有流落街頭,也絕不讓我欺負他姐姐!”
“可是,安妮,如果司涵知道,他拼盡一切要保護的姐姐,最後卻是因爲他才要嫁給一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受盡折磨,你說,司涵會怎麽樣?”
“……”
朦胧的視線裏,窗外一棵棵綠意盎然的環道樹被遠遠地抛在了後面。
尊貴奢華的墨黑色邁巴/赫在川流不息的公路上繼續沉穩地行駛着……
主駕座上的男人大概是察覺到她投射在他側臉上過于專注的目光,微微側眸看了過來,“在想什麽,這麽看着我?”
唐安妮讪讪地垂眸,避開他深邃的眸子,“沒什麽。”
感覺到男人溫厚的大手從方向盤上撤走,改而落到了她垂放在腿間的手上,骨節分明的修長五指别有深意地緊攥了一記她的手心,“還在生我的氣,還是擔心爺爺的态度?”
他眼中的溫柔與關心,唐安妮看得見,但——
她仍然沒法兒對他啓齒自己的心事。
讪讪地避開他灼熱的視線,她低低地開口,“老首長會不會不喜歡我們這種商家出身的女孩?”
聽聞黎皓遠的外公早年也曾在南疆駐守過,他父母就是在南疆那片熱土相識相愛締結終生。
像他們這種軍/政/家族出身的高/幹/子弟,想必婚姻的另一半也是差不多的背景吧?
所以,黎家二老一開始是囑意同樣來自軍/區大院的席玥當黎家孫媳婦的,而這當中自然是以黎老首長的意見爲重。
有了先入爲主的概念,黎老首長不待見她也不足爲奇。
但唐安妮此刻突然提起這點,并不是要計較黎老首長的喜歡與否。
她隻是在嘗試着讓黎皓遠改變主意。至少,也要把見家長的行程緩一緩。
她今天的心情不對,對這場未知結果的婚姻也很有負擔。
男人略微粗砺的指腹緩緩地揉/搓着她細膩的手心,卻是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漆黑的瞳孔裏潛湧着她所看不懂的深沉,“我說過,别擔心,一切都有我。”
她隐約覺得,他心底有一股強大的保護欲在發酵。
他将她圈在他勢力可及的保護範圍裏,不容許他人侵/犯一分一毫。
這是雄姓動物對于自己私有物本能的占有和保護意識。
唐安妮很挫敗地意識到,她根本無力扭轉黎皓遠的固執。
她深吸了一口氣,清麗的水眸直直地看進了男人幽深的眸底,“可是,我還沒有準備好……”
感覺到黎皓遠攥住她小手的大掌在暗暗地加深力道,她強迫自己平靜地承受下來,“對不起。”
男人溫柔的臉孔漸漸地沉了下來,淩厲的眸光仿佛刀子一般鋒利地剮在她的臉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唐安妮也越發的焦灼,語無倫次,“我知道,以黎總在商場上殺伐決戮、獨擋一面的魄力,其實值得配一個比我更好的女人。是我高攀了黎總,更沒資格惹你生氣,但今天我真的……”
身旁的男人這才微微掀起緊抿的薄唇,淡淡地抛下一句,“高不高攀無妨,我不介意。”
修長有力的指骨竟強勢地分開她緊貼的五指,插/入她的指縫之間,與她“深情”地十指絞/纏。
唐安妮反應過來那句“我不介意”意味着什麽時,白皙的小臉不覺氣得暈紅了起來:這男人怎麽這樣!
她也就是謙虛地自貶了一下,順便再僞心地恭維了他幾句,她怎麽就成了他口中“不介意”的那個不夠好的女人了?!
她突然有種自己挖了個坑,卻傻傻地将自己埋進了坑裏的感覺!
正要悲憤地握拳抗議,左手卻還被人牢牢地攥在掌心裏,動彈不得!
她羞紅了小臉,掙紮着要從他的大掌中抽出自己的小手,車子卻在此時危險地搖晃了一下,黎皓遠低低地吼了一句,“别動!”
唐安妮也看見邁巴/赫險些撞上了前面的車子,吓得臉一白,也不敢再掙紮了,安安靜靜地垂眸坐着,也乖巧地任由他繼續攥着她的小手。
沒有看見,主駕座上的男人深邃俊逸的五官就着窗外傾灑進來的金色陽光,淡淡地劃過了一絲迷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