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忘了,當初咱倆結婚時候怎麽說的……你是二婚,我可是頭婚!嫁給你我虧着本兒呢,你得照顧我家裏人,補貼我的家用,怎麽着,現在想反悔?晚了!……”
“你老實說,是不是在外頭有人了?當初我就不放心你,你能抛棄你前妻跟我在一起,就能抛棄我去找别人,我還不了解你……”
深夜。
杜若本想跟魏無羨吵一個晚上,她是全職家庭主婦,不用起早貪黑地工作,精力充沛得很。
她已經做足了戰鬥準備,拿出了吵架的勢頭,可魏無羨隻對她沉默,以不變應萬變。
不多時,他竟然倒頭扯上了呼噜,杜若大爲光火,可她沒辦法。
這個男人是家裏的頂梁柱,所有收入全得靠他,他累倒了,杜若就得受窮挨餓。杜若雖然蠻橫,這點簡單的賬她還算的過來,所以,魏無羨想休息的時候,她從來不吵嚷。
明兒早上,你等着。看着睡着的魏無羨,杜若在心裏說了一句。
可她……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
杜若上床,輾轉了一會兒,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她心裏本就裝不下什麽事兒,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正在她夢見自己如何教訓魏無羨的時候——
啪——
她是先懵了一會兒才轉醒,醒來兩三秒後才感到臉上火辣辣的——她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
真的被魏無羨扇了一巴掌!
瘋了吧?!要作死是吧?!
杜若簡直怒發沖冠,她腰和屁股一用力,想要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跟魏無羨撕扯。
可是,瞬間她又跌回了床上。
手腳都被捆住了?!
“你幹什麽?!”
一開始,杜若的憤怒是大于恐懼的。以往的經驗告訴她,魏無羨就是個沒有主見的老實人,什麽都任由她擺布。可是當魏無羨抄起一把比她腦袋長出一大截的西瓜刀,杜若徹底懵了。
“你……幹什麽……”
魏無羨拿刀背在她臉上碰了碰,“你不是老牛逼了嗎?你娘家人不是老牛逼了嗎?你弟不是要揍我嗎?他在哪兒呢?啊?”
杜若的牙花子開始打顫,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老魏……你這是……”
“來,我讓你看看你弟是怎麽對你好的。”魏無羨掏出手機,撥通了小舅子的電話,“你自己跟他說,讓他來救你哈,我不插話,我就看着。”
小舅子顯然已經睡了,電話響了好一陣才被接起來。
一個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姐夫?”
“救我啊!魏無羨要殺我!救我啊!”杜若聲嘶力竭地喊道。
電話裏沉默了片刻。
“你們又吵架了?”小舅子的聲音依舊迷糊,似乎時刻都可能再睡着,甚至,一句話的末尾,他還打了個哈欠。
“你快來啊!”杜若着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她聽到對方翻身的聲音——或許是起床準備過來了?
可是,對方隻是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姐,你們别吵了,大晚上的趕緊睡吧,明天我過去……給你撐腰,啊……”
不等杜若再說話,對方已經挂了。
“啊——”杜若一聲長吼還沒出口,嘴就被一隻臭襪子塞住了。
“不是我沒給你機會求救,是你那幫鼠目寸光的親戚不在意你……啧啧啧,虧你什麽都給他們拿,自己不用都要給他們用,自己不吃都要給他們吃……結果怎麽樣?熱臉貼冷屁股的滋味不好受吧?”
杜若的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不一會兒被子就被她弄濕了一小片。她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求饒和認錯。
“現在認錯啊?晚啦……我給你機會了呀,今兒飯桌上,你但凡能體諒我一丁點兒,”魏無羨用食指和拇指捏出一個小縫兒,“就一丁點兒,我保證,我就忍住不殺你,可你呢?……你他娘的拿我當人了嗎?你們家……他娘的拿我當人了嗎?我就是你們家的一頭牲口!活該受你們盤剝!”
杜若的頭搖得撥浪鼓似的,尤其聽到“殺”這個字,她甚至停了哭,她的眼中已經充滿了恐懼,似乎難以再裝下淚水。
“得先跟你道歉,沒殺過人,頭一次,手生,一刀未必能把你殺死……你将就忍忍吧……放心,我盡量快點解決,免得你受罪。”
杜若拼命蠕動着身體,她甚至側躺着擺出了一個跪姿,并不斷低頭,做出下跪認錯的樣子。
冷汗濕了她的睡衣,幾縷頭發貼在臉上。
魏無羨饒有興緻地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當初他就是因爲喜歡這個女人的百依百順才出了軌。二婚以後杜若性情大變,魏無羨不是沒懷念過她百依百順的樣子。
如今她又拿出了這幅樣子,看着卻叫人有些反胃。
噌——
從手感來看,魏無羨覺得這一刀雖然算不上多狠多準,卻是夠快的。
他看了一下刀刺入的位置。
腹部,是個柔軟的位置。
刀在純棉睡衣上開了個洞,洞口有滲出來的血。
杜若已吓得昏了過去。
魏無羨思索了一會兒,究竟要不要把她喚醒?
算了,最後,他還是覺得自己還保有一些人性,他并不喜歡折磨人,他自己已受夠了折磨。
他隻是想讓自己擺脫折磨,而已。
噌——
第二刀他已得了要領,直接抹了杜若的脖子。
鮮血飙出來老高,噴到了天花闆上。
飙血的瞬間,杜若猛然睜開了眼睛,她看着魏無羨,滿眼悔恨和絕望。
晚了。
魏無羨很想知道,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都想了些什麽。
被重男輕女的父母欺負,得不到關愛,隻能和他們一起溺愛弟弟,還是與魏無羨偷情時短暫的歡愉時光,又或者,她和娘家人的貪欲将這個本可以共度一生的男人逼到如此地步……
終于,杜若不甘地停下了呼吸,眼睛依舊瞪得老大。
魏無羨坐在被血徹底染紅了的床上,大口喘着氣。
他恍然覺得肩頭卸下了一副重擔。那感覺輕飄飄的,他抱住床上的荞麥枕頭,以給自己加點重量,似乎若不這麽做就要飄上天去。
魏無羨深深吸了一口氣,屋裏的血腥味讓他的五髒六腑都舒坦起來。
窗外的天空泛起了白色。魏無羨記得,老丈人每天都起得特别早,出門趕早高峰跟年輕人搶公車座位,沒屁正事兒,要麽是去公園跳廣場舞,要麽是去早市買菜。
他應該快要獨自出門了吧,正是好機會。
魏無羨走到廚房,給自己洗了個蘋果。吃完,他撥通了老丈人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