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儒玉突然對秦守如道:“爲了那個自殺的前女友?叫什麽來着?小小,章小秋,是吧?”
“嗯。”答應完,秦守如才反應過來,“你真猜到了?”
“應該說,我本來就對那件事感興趣。”闫儒玉放下筷子,擦擦嘴,“說吧,怎麽回事。”
“我們懷疑……她不是自殺。”明輝道。
“根據呢?”
秦守如起身,從房間一角的邊桌上拿起一個文件夾——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
他将文件夾遞給闫儒玉,“這是我們的調查結果,說她不是自殺,有三點根據:
第一,沒人見過屍體。
我和明輝走訪詢問了小小的朋友、鄰居——當然,她的家人還是不肯見我,如果有可能,我也想跟他的家人聊聊。
走訪發現,誰也沒見過她的屍體。”
闫儒玉打斷道:“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從她朋友那兒聽說到的死訊,而那個告訴你章小秋死訊的朋友,去參加了她的葬禮。怎麽?葬禮上沒有遺體告别?”
“沒有,葬禮上隻有一個骨灰盒。”
闫儒玉點頭,示意他繼續。
“第二點依據,小小曾經通過微博發出過一封遺書。
那時候我密切關注着小小的一切動向,第一時間發現她想要輕生。
我不敢貿然聯絡她,怕她再受刺激,就重新注冊了一個微博賬号,以陌生人的身份關心開導她,每天跟她聊好幾百條私信。
不能說效果有多好,但我明顯感覺到,她輕生的想法在逐漸淡去,甚至,我們都約好了不久見面。
然後,她就突然間自殺了,我根本就不相信,隻不過……那時候他家人極力排斥我,況且人都死了,我心灰意冷,就沒再追究下去。
最後還有一點依據,她的行蹤。
她自殺那天我們還聊天來着,她說要出門見一個朋友。即便是去見朋友的途中,她還給我發了消息。
我記得很清楚,她說看到一家以前常去的冰激淩店,想要進去買一個嘗嘗。”
“以前常去?所以你知道那家店?”闫儒玉問道。
“長春路上有一家冰激淩,她很喜歡,以前有一陣子,我經常帶她去哪兒,路過的時候還會順便給她買。我想,大概是那家店吧。”
早在秦守如開始描述疑點時,吳錯就已經掏出随身攜帶的筆記本,不時在上面寫着。
此刻他停下筆,總結道:“要想搞清楚她是不是自殺,可以從幾個方面着手調查。
第一,她死亡當時的細節究竟是怎樣的?自殺也有很多種方法,她選了哪種?屍體是在哪兒發現的?誰第一個發現了屍體?是她的家人嗎?報警了嗎?難道隻有她的家人知情?
第二,死亡當天她去見了誰?那很可能是最後見到她的人,又或者……如果她不是自殺,那個人會不會是兇手?這點十分關鍵。
第三,我記得之前你的描述中還有一個男人……”
秦守如補充道:“是,他叫周希正,大學一直在追小小,我們分手後他對小小百般殷勤,那時候小小正傷心,可以說他是趁虛而入。
等小小跟他在一起之後,他又說不過是爲了報複她,想跟她睡,再順便敲我一筆錢而已,那個人渣!”
吳錯點頭,“沒錯,就是這個人,章小秋死亡前後,他有什麽反常舉動嗎?”
“沒,周希正跟小小分手以後,好像就消失了,反正我再沒聽過他的任何消息。”
明輝接過話頭,對吳錯解釋道:“組長說的第一個問題,章小秋的希望細節,我查過,可是沒有關于她的報案記錄,也沒有120急救等記錄。”
“殡儀館的記錄呢?查了嗎?”闫儒玉問道。
“查了,章小秋的家人的确給她辦了葬禮,卻并沒有遺體火化。”
“什麽意思?”
“據殡儀館的工作人員回憶,章小秋的家人找到殡儀館時,她的遺體已經被火化了,據說是死在了外地,就地火化,隻帶了骨灰回來,所以葬禮上隻放了她的骨灰盒。”
“外地?”吳錯皺眉,“看來她家人撒謊。”
“是啊,我越查越覺得疑點重重,所以才請大夥來幫忙。”明輝道:“像這種有重大疑點的事件,咱們是不是應該立案偵查?可章小秋的家人行爲奇怪得很,恐怕他們不會同意。”
吳錯道:“刑事案件調查雖然要盡量照顧被害人家屬的情緒,但是否存在疑點,是否應該調查不是由被害人家屬決定的。
最簡單的例子:如果被害人是被家屬殺死,比如丈夫殺妻,難道丈夫不同意或者不配合調查,警方就要放棄,讓兇手逍遙法外?沒這個道理。
隻是眼下,需要一個站得住腳的報案人……”
吳錯此話一出,所有人就都看向了秦守如。
“沒問題啊,”秦守如大方道:“本來這事我就有責任,你們讓我幹啥都行。”
這話說得倒挺走心,看不出是不是想在明輝面前表現。
明輝也不多表示,隻是向他投去贊許和鼓勵的目光。僅這一眼,秦守如就樂得跟地主家的傻兒子似的。
吳錯繼續道:“還需要你們的微博聊天記錄,尤其是死亡當天的。”
“這個我已經截取打印出來了,”秦守如指了指剛剛遞給吳錯的文件夾。
吳錯翻開文件夾,果然有五六張A4紙上是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截圖。
吳錯粗略看過一遍,要概括起來,兩人的聊天記錄可以用“治愈”二字形容。
能看出秦守如小心翼翼地向章小秋分享積極陽光的事情,有些事很小,諸如給偶遇的流浪狗一口吃的,或者跟朋友的一個玩笑。
最後一天的聊天記錄裏,章小秋表示要去見一個人,做一件“善事”,等她完成這件事,就跟屏幕對面的秦守如見面。
“她沒跟你提起過要見誰?”
“沒,她說那是個秘密。”
“查!”吳錯對金子多道:“章小秋生前,尤其是死亡前一周的所有通訊記錄,務必把這個人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