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突審大王村村長,在證據面前,他态度大轉彎,不僅承認了自己的罪行,還聲淚俱下。
他說聽去醫院探望過孩子的村民描述,孩子的狀況慘不忍睹,這幾天内心備受煎熬,一直想投案自首來着。
審訊結束,回到辦公室,吳錯撇嘴道:“你們說說,這些人有意思嗎?都被抓住了,還不肯開口,要麽就是百般抵賴,等我們拿出證據,實在是沒法抵賴了,就擺出一副後悔的嘴臉,人啊!……”
明輝義憤填膺道:“就是,我看啊,5成嫌疑人歸案以後都說想自首。想有個屁用,倒是來啊。”
闫儒玉合上手裏的案宗,笑道:“這麽說可就是你倆不講理了。”
“我們是實話實說。”明輝表示不服氣。
闫儒玉道:“人性不就是這樣,說好聽點是趨利避害,說難聽了,爲了自己的利益,哪兒顧得上别人死活,在認罪服刑和可能脫罪之間,嫌疑人當然優先選擇幻想,無論可能性有多小,因爲一旦脫罪,那可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小白皺眉道:“聽您這麽說,真覺得心灰意冷。”
吳錯瞪了闫儒玉一眼,責備他不該公然說這些喪氣話,又趕緊鼓舞士氣道:“那就對了,咱們的工作不就是跟人性中惡的一面打交道嗎,咱們心灰意冷,有的人心裏就會有希望,咱們覺得沒盼頭,有的人才會有盼頭。”
闫儒玉吐了吐舌頭,砸了咂嘴,“呦,吳大組長這是要給咱們熬雞湯啊,再給我來一碗呗,不要香菜。”
“滾!”吳錯朝他擡了擡腳,做出想要踹人的樣子。闫儒玉趕緊縮縮脖子,以示認慫。
“案宗總算寫完了!”明輝合上筆記本電腦,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晚上夜宵我請,大夥賞光不?”
“我去我去!”金子多第一個積極相應,“單身狗一隻,正求有個飯伴兒呢。”
小白不好意思道:“我跟女朋友約了看電影……”
明輝一笑,“就沒算你,你們好不容易有機會二人世界,我們這些電燈泡哪兒敢打擾。”
“算我一個,”吳錯又轉向闫儒玉道:“老闫,一塊吧?”
闫儒玉挑起嘴角一笑,“去倒是可是,不過你先說清楚,究竟是你想請我們吃夜宵,還是秦守如那小子?”
“嘿!闫哥你連這都看出來了?太精了吧?啧啧啧,什麽也瞞不過你!……對了,你究竟怎麽知道的?”
闫儒玉苦笑搖頭,“真想知道?”
“當然了。”
“讓那小子請我們吃頓大餐,我就告訴你。”
“沒問題,就等你這句話呢。”
闫儒玉指了指明輝的嘴巴,“剛剛誰對着電腦屏幕塗口紅來着?我看你最近工作狀态越來越好,生活狀态越來越糙,都快變成爺們兒了,好長時間沒塗過口紅了吧?
突然打扮起來了,那還用說,肯定是約會呗。”
一邊說着,闫儒玉又起身湊在明輝身邊聞了聞,“剛才就有股香味兒,果然是你,偷偷跑衛生間噴香水去了吧?這兩天忙成狗,你跟我們一樣,肯定也沒顧上洗澡,怎麽?怕熏着那小子?”
明輝大囧,對吳錯嚷道:“組長你看!闫哥擠兌我,你也不管管他!”
吳錯生怕引火燒身,有多遠躲多遠,“你覺得我能管住他?”
明輝上下打量吳錯,皺眉搖頭,并遞給他一個同情的眼神,“我錯了。”
衆人大笑,一掃案件帶來的低沉情緒。
幾人說笑着走出辦公樓,老遠就看見秦守如那輛跟火車車廂似的加長轎車停在市廳大門口,霸氣側漏。
秦守如也看見明輝了,很狗腿地下車迎上來,一會兒說這麽冷的天她穿太薄,一會兒又招呼她趕緊上車。
吳錯無奈道:“秦少爺,您就不能低調點?好家夥,你把車往我們市廳門口一停,萬一哪個社會新聞記者看見了,明兒早上頭條八成得是:市公安廳門口驚現加長豪車,究竟是蒼蠅還是老虎?……這誰受得了啊?!”
“沒想到啊,老吳你還有當小報記者的潛質。”闫儒玉揮了揮手,不以爲然道:“反正咱們下班了,誰愛看誰看,愛咋咋地。”
秦守如趕緊接過話頭,“闫哥說得在理,我來接我女朋友,礙着誰了?”
“誰是你女朋友了?”明輝錘了他一下,“我警告你啊,那事兒解決之前,你少這麽叫我。”
秦守如開了一瓶香槟,給幾人倒上,衆人碰了一下杯,泯了一口酒,他才對吳錯道:“吳哥,有個事兒你得幫幫我……”
闫儒玉開玩笑道:“得,老吳咱們還是走吧,我就知道他這頓飯不是那麽容易吃的。”
這次,卻是明輝挽留了兩人,“組長,其實這個事兒吧……是我倆一塊求你的……”
“别,”吳錯趕緊擺手,“咱們之間用不上求這個字,趕緊收回去。”
明輝自知失言,“我錯了,嗯……自罰一口吧。”
喝了一大口香槟,明輝繼續道:“前些天有空閑的時候,我查了一樁舊案,覺得有疑點,可是我資曆淺,經驗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也沒什麽頭緒,所以想請兩位大神分析分析……”她怕金子多受了冷落,又道:“說不定還要請金哥幫忙查資料,我先謝謝了。”
她這麽一說,在場幾人果然有了興趣,吳錯和金子多追問,明輝卻遮遮掩掩不肯說了,闫儒玉則小口泯着酒,獨自思忖着。
不多時,車在秦守如家門口停下了。
闫儒玉問道:“去你家吃飯?不太好吧?”
秦守如一擺手,“嗨,我爸媽度假去了,家裏沒人,甭客氣,可勁兒折騰。”
吳錯還在追問案子。秦守如一邊扶明輝下車,一邊道:“先吃飯,天大的事兒也沒有吃飯重要,吃完了再說,現在跟你們說了案子,還哪兒有心思吃飯?”
明輝笑道:“就是就是。”
吳錯垂頭喪氣道,“不帶你們這樣兒的,話怎麽隻說一半,現在我也吃不好啊。你們小心我等會關門,放小金子,讓話唠轟炸你們。”
闫儒玉拍拍他的肩,笑道:“我倒猜到他倆在查什麽了。”
“什麽?”吳錯又轉而去追問闫儒玉。
“這回小秦同志說得對,先吃飯,我都餓扁了,哪兒有心思跟你讨論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