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錯将趙懷仁往汽車引擎蓋上一按,發出一聲悶響。
“哪兒劫的孩子?!誰家的孩子。”
趙懷仁媳婦一看事情敗露,撒腿就要跑,被最後趕來的金子多一個擒拿制服了。
被制服的瞬間,她癱倒在地,口中喃喃吐出兩個字。
“完了。”
最後的審訊,開始了。
被押解回村的路上,趙懷仁一言不發,他的妻子則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嚎了一路,無論是厲聲審訊,還是好言相勸,這個女人的哭就是止不住。
一邊哭,口中還一邊蹦出諸如“命苦啊”“錯了啊”“豬油蒙心啊”之類的感歎。
這種落網之前瘋狂逃竄,落網之後又悔不當初的嫌疑人大夥見的多了,兇手對被害者究竟有沒有一絲愧疚?還是僅僅害怕歸案後的審判結果?有時候真是很難分辨。
村裏派出所。
原本的一間臨時審訊室已經不夠用了,民警僅有的一間辦公室也被征用。
王局長聽說村長一家被抓,也是相當重視,巴不得趕緊撇清關系,逮着空着就跟吳錯嘀咕:
“我早看他們不對勁兒了,村長一家在村裏可沒少欺負人。”
吳錯心中了然,放任村長侵占村派出所辦公室,在村派出所院子裏養自家的家禽家畜,說小那就是小事兒,可若是有人做文章,上頭再抓抓典型,小事也可以變成大事。
不過此時吳錯不想跟王局長啰嗦,打蒼蠅的事兒可不歸他管,能把眼下的案子辦好,就已經很不錯了,在系統裏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越俎代庖的事兒不能幹,這點道理吳錯懂。
“王局長,您放心,我是刑警,隻管辦案子。人都到了,開始審吧。”
吳錯的話點到爲止,王局長也是見好就收,痛快道:“成,我們全力配合。”
1号審訊室内。
“趙懷仁,知道我們爲什麽抓你嗎?”吳錯問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跑什麽?”
“沒跑。”
“嘴硬有用嗎?你不僅跑,還劫持無辜的小孩,衆目睽睽之下拿孩子當人質,闆上釘釘的事還狡辯?有意思嗎?”
沉默許久,趙懷仁終于道:“是我媳婦,都是因爲她,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知道多少說多少。”
“今天早上,以前在規劃局的朋友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是我爸找過他,有工程想給我幹。
這是好事兒啊,我媳婦就提議出去玩,慶祝一下。
自打我的包工隊散了,我媳婦就再沒給過我好臉色,兒子跟着她有樣學樣,也不搭理我,這回媳婦好不容易願意跟我出去玩,我當然得趕緊張羅,就問隔壁借了車……”
“孩子是怎麽回事兒?”吳錯問道。
“那是隔壁家的孩子,我兒子被媳婦送到他姥姥家去了。我媳婦說老問隔壁家的借車,這次出去玩就把他家小孩帶上,給孩子買件衣服,算是感謝人家。
我本來不願意的,好不容易有機會彌補一下跟媳婦的關系,帶這麽一個小電燈泡,算怎麽回事兒啊。
可是她非要堅持,我怕再把她惹生氣了,隻好答應。
結果,我沒想到……哎!警官,我到現在都是懵的,太突然了,我真什麽也不知道……”
眼看趙懷仁的叙述開始淩亂,吳錯打斷道:“說重點,你知道什麽了?怎麽知道的?”
“哎,好。
開車上路以後,我媳婦突然告訴我,害羅乃靜的人是我爸!
我怎麽可能相信?可她說得有理有據,她說我家本來就跟羅家有仇,羅老太太造了那麽難聽的謠,誰能受得了,我爸早就想報複他們了。
還有羅乃靜是被澆築在公路裏的,因爲這樣不僅能教訓羅家,萬一有人發現屍體,現在的施工隊就會被停工,我就有希望重新包上工程。
她這麽一說,我就後怕得很,再加上我爸被你們抓去問話……
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車都不知道是怎麽開的,我……沒想害隔壁家的小孩,都是她教我的,她讓我那麽做,我……一時糊塗啊……”
……
2号審訊室。
趙懷仁媳婦還是哭哭啼啼,不過哭也是個體力活,一路哭了半個小時,此刻的她哭聲也沒那麽嘹亮了,眼淚也開始硬擠,一直咧着嘴,臉上的肌肉也僵硬了。
闫儒玉不說話盯了她十幾秒,等她目光閃躲,自己覺得不自在了,才開口道:“咱們是現在聊,還是我再等會兒,等你一點眼淚都擠不出來,那就尴尬了不是。”
趙懷仁媳婦又号了兩聲,大概自己也覺得沒意思,終于止住了哭。
“是你吧?”闫儒玉道:“你自始至終都參與了這件事。”
“我沒有!”
“已經證據确鑿了,不承認也沒用。”
“不可能!你騙人!”
闫儒玉指了指她的鞋子,那是一雙白色旅遊鞋,舊了,已經有點發黃,鞋面上也有不少刮蹭的痕迹,卻擦得很幹淨。
“昨天去你家,你就穿着這雙鞋,今天還是它,作案的那天晚上你也穿的它吧?”
女人的腳不自在地縮在椅子下面。
“你們要澆築瀝青,腳底下難免踩到,把你的鞋子帶回去,對鞋底做一次微量元素檢測,不就有證據了。
再者說,雖然現場被破壞得比較嚴重,但我們還是把鑿開的瀝青路面收集起來了。
雖說把那些瀝青塊兒拼接出來很難,但爲了提取上面的鞋印,多花點工夫也是值得的——你親手把孩子澆築到馬路裏,那你就應該清楚,當時瀝青還是軟的,很容易留下腳印的。”
女人的腳又向後縮了縮,卻依然嘴硬道:“你不用吓唬我,我什麽也不知道!”
“我用不着吓唬你,現在的情況是再明了不過,你公公和你一起把孩子澆築到馬路裏,沒錯吧?你可以不回答。
當然,你們也可以咬緊牙關什麽都不說,不過,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你倆最後的結果肯定不同。
趙懷仁把你供出來了,同時還有關鍵證據指向你,再加上教唆綁架,你跑不了,就算沒有口供,也能定你的罪。你公公可就不一樣了,我們是真拿他沒轍,最後很可能無罪釋放,這結局隻要你甘心,我們留點遺憾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