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村民了,就是剛到村裏修路的施工隊也是人盡皆知,搞得村長一家成了笑話,在村民面前擡不起頭來。
前不久村長家的小孫子跟人玩的時候,小孩們嘲笑村長家裏的醜事——你們說說,現在的小孩兒多早熟啊,别看才十來歲,什麽都懂!——村長孫子受不了别人嘲笑,這才跟人幹架,
可他一個哪兒是一群的對手,就讓人給打了,腦震蕩,還在京北市的醫院裏住了幾天呢。
村長跟兒子的關系雖說很一般,卻把這個小孫子當成自己的心頭肉,小孫子被人欺負了,那不是往他心裏捅刀子嗎?所以說,村長跟羅家老太太的矛盾深着呢。”
吳錯一拍手,“這下好了!動機找着了!”
又謹慎地問道:“村長孫子住院的事兒查過了嗎?消息可靠嗎?”
金子多道:“醫療記錄我查到了,小孩的确有腦震蕩,手上、臉上還有不同程度的擦傷,老段說的應該沒錯……”
“幾位警官,我插句話,你們是在說村長家孫子挨打的事兒?”黃大夫進了衛生所,跟幾人打着招呼。
“是啊,這事兒您也知道?”
“可不是,出事以後孩子先送我這兒包紮的,當時羅家老太太也在,還說了幾句風涼話呢。”
“她來湊熱鬧的?”闫儒玉問道。
“别提了,聽說村長孫子受傷,老太太高興着呢。”
“可真會給自個兒惹麻煩,”小白搖頭,“得饒人處且饒人,今天這慘劇,八成老太太也有責任。”
闫儒玉卻問道:“可是我們在村裏走訪了至少20戶人家,卻很少有人提起村長和羅家老太太的矛盾,這是爲啥?”
“嗨,你們來之前,這村裏一大半人家都收了村長的好處,村長先給他們一百塊錢,隻要不把兩家有矛盾的事兒往外說,等調查結束再給兩百。”
“呦,村長這招倒是簡單粗暴”闫儒玉挑挑眉,“那黃大夫你沒收村長的錢?”
黃大夫咧嘴一笑,“聽說他也來過我家,不過我那天出診了,我媳婦又正好帶孩子回娘家,沒趕上,不然我說不定也會收他的錢,說不定也會幫他瞞着。”
幾名刑警樂了,這黃大夫倒是個實在人。
“現在動機有了,可光憑動機想讓村長認罪,難啊,還缺關鍵證據。”
雖然案情有進展,吳錯心中卻并不輕松。
闫儒玉提示道:“你想想,村長的确有殺人的動機,可他爲什麽要選那樣的殺人方法?把一個孩子澆築到馬路裏,不說别的光在剛澆築好的馬路上挖坑,就比在土地上挖坑費勁得多,要換成我,肯定是找塊荒地把人埋了。”
“對他們家有好處呗,”明輝道:“案發之後,現在的工程承包商被停了工,村長兒子又能包工程了……”
說着,明輝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麽,提高了聲音道:“政府部門辦事效率什麽時候有這麽高了?前腳剛出事兒,後腳就換了承包商,怎麽好像……就好像是,村長家提前跟相關的熟人打過招呼,如果出了事兒,就讓他們家頂上。”
闫儒玉點頭,又循循善誘道:“這說明什麽?”
“說明……什麽?”
這回,其餘四人可回答不上闫儒玉的問題了。
闫儒玉一反常态地沒有挖苦吳錯,而是直接解釋道:“說明村長兒子很可能知道案發過程,不僅知道,可能将孩子埋在馬路裏面的主意都是他出的,甚至,埋屍的事兒都有可能是爺倆一起幹的。”
“明白了!有兩個嫌疑人,這案子就好突破了!”
“沒錯,囚徒困境可是最經典的審訊模拟,再堅固的關系都能靠它打破。”
小白道:“可畢竟是父子啊……”
吳錯搖頭,“要說父親包庇兒子,這我信,可是兒子包庇父親,尤其是村長兒子那樣的,我可不信。看來得再走一趟村長兒子家了。”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咱們邊走邊說吧,”小白第一個出了門,繼續對吳錯道:“徐科長回去的時候,組長不是讓他幫忙捎回去了一樣東西嗎?”
“沒錯,我讓老徐把路面上鑿開的瀝青快捎回去了,想試試看能不能拼出來完整的路面情況,再者,想看看那上面有沒有留下有用的線索。”
小白點頭,“還真有,二組的同事幫忙還原出來一大塊路面,還真提取到了一隻鞋印,而且是一個女人的鞋印!”
“女人?!”
吳錯看向闫儒玉,闫儒玉則低頭思索,沒說話。
重案一組幾人趕到時,村長兒子家院門緊閉,還挂着鎖。
幾人頓時警覺起來,明輝道:“不會是得知父親被抓,這一家子已經跑了吧?”
吳錯深以爲意,二話不說就沖到附近坐在家門口曬太陽的一個老太太跟前。
“奶奶,個您打聽點事兒!”
“啊?”
吳錯看出老太太耳背,就大聲道:“村長兒子去哪兒了?您看見了沒?”
老太太還是“啊?”顯然耳背得十分眼中。
吳錯不死心地想湊到老太太耳朵邊上再問一遍,屋裏有人聽見動靜,走了出來。
那是個面龐黝黑的漢子,頭發已經花白了,50多歲的樣子。
他一露面,順手幫老太太整理了一下衣襟,說道:“我媽聽不見,你們是京北來的專家吧?”
吳錯哪兒還有心思瞎聊,急匆匆問道:“您看見村長兒子什麽時候出門了嗎?”
“就剛才啊!”
“去哪兒了您知道嗎?”
“那就不清楚了,”漢子指了指斜對門的一戶人家,“不過村長兒子借了小李家的車……他們每次都問小李借車,用完了還不給人家加油,小李也不樂意借,可誰讓人家是村長的兒子……”
不等那漢子說完,幾人已經狂奔去了小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