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楊秀的死,郭愛承認了爲錢殺人的動機,卻不肯承認殺過人。而趙三刀可能是楊秀最後見過的人,并且,他還跟楊秀發生了關系。
這兩個人有一個共同特點,案發當時都沒有不在場證明,且說不清楚自己在當時的行蹤……”
看到身旁沒動靜,吳錯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副駕駛位置。
闫儒玉靠在椅背上,閉目,皺着眉頭。
“你……沒事兒吧?”
闫儒玉拍開吳錯探過來想要摸他額頭的手——吳錯還以爲他病了。
“我正在與煙瘾做鬥争,剛剛險勝,暫時占了一點上風。”闫儒玉回答得一本正經。
“要不把你送戒毒所裏呆一個月去?”吳錯開他的玩笑。
“少說風涼話,早晚你也有這一天。”闫儒玉瞪了他一眼,接着案子相關的話題繼續道:“你愛咋查就咋查吧,我不跟你玩兒了。”
“開什麽玩笑?連環殺人案啊!這時候不是應該同舟共濟衆志成城不抛棄不放棄的嗎?你提什麽友盡分手離婚!”吳錯幾乎跳腳。
“滾!”闫儒玉朝吳錯舉了一下拳頭,以示威脅。
吳錯本想說體能廢的拳頭震懾作用幾乎爲零,怕真把闫儒玉氣急了,話到嘴邊又改口道:“算我錯了,行吧?你……真不查這案子了?”
“查,不跟你一塊查了。這案子太亂,牽涉到的人越來越多,要是不盡快找到那根線頭,我怕整捆線纏在一起,以後想解都解不開。
我需要冷靜一下,重新梳理一遍案情。”
……
闫儒玉果然在未偵破案件檔案室宅了大半天。
傍晚時分他獨自駕車離開了市廳,直至深夜回來,帶回了幾份視頻記錄。
201709091846号視頻,是闫儒玉對于司娜好友的一段詢問。
“你好,感謝你抽出時間協助我們調查。據我所知,你是于司娜的好友,她婚禮的伴娘,并且,你在案發當晚跟于司娜一起,你們是最後離開夜店的。”闫儒玉率先道。
“沒錯!第二天我早早就去了她家,因爲我是伴娘,想着幫她準備準備,招呼一下賓客什麽的,結果……卻正好看到……屍體……
當時你們就問過我了,我也跟你們說過,頭天晚上散場的時候,我看到一個人——應該是代駕吧——上了她的車……”
“是的,當時你的描述是,因爲有一段距離,所以看不清他的長相,隻知道是中等身材,中等個頭——也就是175到180之間的個頭,穿着打扮比較年輕。”
“沒錯。”
“那你看看這個,你看到的代駕,跟這張照片上的人像嗎?”
闫儒玉所出示的照片,正是玫瑰莊園附近監控攝像拍到的扛着梯子的人。
“呃……這……可能就是……吧?印象太模糊了,真說不準……哎!那天怎麽就沒仔細看看啊!”女人的聲音透着急迫和和沮喪,“對不起,我真的想幫忙,可是……”
“不要緊,”闫儒玉安慰道:“我來找你,其實更想了解的是另一件事。”
“哦?您請說。”
“既然你跟于司娜關系很好,那……他家的司機你了解嗎?”
“司機……哦,那個大叔?我見過……不過,也就是一面之緣,讓我想想……娜娜——就是于司娜——好像叫他趙叔來着,對對對,叫趙三刀,娜娜還吐槽過他的名字。”
“沒錯,就是他!于司娜怎麽評價他的?”
“好像……有點兒瞧不起?……不,也不能那麽說,就是……嗨呀,年輕人嘛,跟他們這些老頑固肯定是互相看不慣。”
“哦?怎麽個看不慣法?”
“我就舉個例子吧,有一回,我們在外面玩。也是喝了酒,不敢自己開車,娜娜就叫他來接——我就是在那一回見了他一面。
那回他先把我送回家,然後送娜娜,一路上他都在拐彎抹角地說什麽女孩兒就應該待在家裏,像我們這樣出來玩兒,太不像話了——他具體說了什麽我已經記不清,反正就是這意思。
娜娜喝了點兒酒,說話也沖,當時就不高興了,怼了他幾句。
娜娜說他們老于家花錢雇他開車,不是受他教育,老于家人都上過學,用不着他教育。
當時司機臉色一下就不好了,我猜應該是沒怎麽上過什麽學,被戳到痛處了吧。
不過,警官,娜娜人很好的,平常不會這麽對人,那天是真的被他給說急了,不能怪娜娜。”
“是,死者爲大,誰也沒有怪她的意思。”闫儒玉繼續安慰對方。
“對了,還有,”停頓了一會兒,對方又道:“娜娜跟我抱怨過那個司機,就在那次拌嘴之後,她說早晚要讓她爸把司機換掉。”
“爲什麽?”
“沒說原因,我問她也不說。
我當時也覺得有點兒納悶,因爲娜娜人真的不錯,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公主病,我不相信她會因爲一句拌嘴就讓人丢工作。”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大概……一個月前吧,最多倆月。”
“好的,這件事——就是于司娜想讓她爸換司機的事兒,還有誰可能知道?”
“或許她家人知道?……至少,想要開了司機,得跟她爸商量吧?我也說不上……不過,我們這些朋友之間,應該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哦!對了!娜娜的老公!他們感情很好的,有什麽事兒娜娜都會跟他商量。”
“好的,那就謝謝你了。”
……
201709092012号視頻,被詢問的是死者于司娜的丈夫——鍾啓明,他跟于司娜已經領了結婚證,是合法夫妻了。
與婚禮當天相比,他簡直判若兩人,臉一看就很久沒洗過了,泛着油光,膚色是蠟黃中夾着灰,眼窩深陷,胡子野蠻生長,使得他的臉看起來像一棵帶着根須的蘿蔔。
闫儒玉是趕到他們的新房見到鍾啓明的。
新房位于某棟高層建築的頂層,複式兩百多平米,裝修很豪華,雖比不了于司娜家的獨棟别墅,但在京北市,這樣一套房子少說也得有三四千萬。
闫儒玉是帶着許多人的希冀走進這套房子的。據鍾啓明的母親說,婚禮那天過後,他就把自己關在屋裏,誰也不見。
他肯見闫儒玉,還是因爲闫儒玉謊稱案情有進展。
“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就垮了,求你了警官,勸勸啓明吧……如果方便得話,謝謝你了。”臨上樓,鍾啓明的母親還殷殷囑咐。
這是個很有涵養的女人,求人的時候,還不忘替别人着想,而不是一味強調自己的苦楚。
這樣的請求,闫儒玉怎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