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儒玉和吳錯驅車來到小區時,正看到一名長槍短炮的記者在案發的别墅附近張望。
案發别墅外停着一排喜氣洋洋的婚車,還有徘徊的賓客。
這是一場被迫打斷的婚禮。
那娛樂記者還上前來打探消息,兩人沒理他,徑直進屋。
徐行二正在勘察屍體,死者的父母坐在會客廳裏,不住地抹眼淚,一個穿着十分合身的定制西裝,頭上抹着發蠟的年輕人面沉如冰,陪在死者父母左右,他正是死者的未婚夫。
許多親朋友好滞留在客廳,有些唏噓不已,有些則是抱着打探談資的心态,三三兩兩交頭接耳。
如果不是出現了這樣的意外,他們應該已經喜氣洋洋地奔向酒店了。
明輝和小白正在詢問死者家屬,她的父母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回答問題的是死者的未婚夫。
“什麽時候發現的?”
“早上,叔叔阿姨打電話來,告訴我她還沒回家,電話也聯系不上,那會我就已經慌了,可是婚禮不能停,我還是坐婚車過來接人了。想着來這邊等,更方便點。
婚車過來接人的時候,路過小區門口,我看見她的車停在路邊……就在門口不遠處……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兒,等婚車進了小區,我去她的車跟前,本想檢查一下,看是不是喝多了,醉在車裏……”
“所以……她昨晚喝酒去了?你知道的?”
“婚前的單身夜嘛,我倆都辦了,酒肯定少不了,可我沒想到,她竟然……”
“你發現她的時候是在車裏嗎?”小白問道。
“是。”
“你們動過屍體?”
“我……開着她的車把她拉回來,進了小區才發現她……她……已經死了……我實在是不忍讓她窩在車裏……”
在場的刑警不禁皺起了眉頭,未婚夫進過車内,屍體還被動過!一些重要的痕迹證據可能因此遭到破壞。
小白的第一反應是未婚夫有嫌疑。
然而排查下來發現,他昨天大半個晚上都在單身派對,最後散場回家,也是與今天做伴郎的三個朋友一起走的,爲了方便今早接親,三名伴郎昨晚住在了未婚夫家。
他的不在場證明非常充分。
明輝繼續問道:“請仔細回憶一下發現您未婚妻時的具體情況,比如她當時坐在哪個位置上?姿勢是怎樣的?”
“副駕駛,她坐在副駕駛位置,頭靠在車窗上,就像是……宿醉睡着了……哦,對了,其實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未婚夫的嘴唇顫抖着,有些哽咽,“她好像是被人勒死的……”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死者的母親一聲哀嚎,杜鵑啼血,昏倒在了沙發上。
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刑警們幫着死者的父親和未婚夫将她送進卧室休息,詢問繼續。
“你沒在第一時間發現她脖子上的勒痕?”
“沒有,她頭發很長,擋住了臉和脖子,我想着着讓她多睡會兒,就沒去叫她,直到把車開進小區,停好了,我才去撥了一下她的頭發……才發現……”
“那輛車在哪兒?帶我去看看。”吳錯道。
看到那輛車時,吳錯才明白未婚夫爲何一眼就将它認了出來。
保時捷911,價值……反正好多錢。
流線極其流暢,無論停在哪兒,都能成爲吸睛的焦點。
死者的手包就放在駕駛位和副駕駛位中間,吳錯戴上手套,拿起死者的手包,打開。
裏面除了錢包,手機,鑰匙,還有一支口紅,一盒粉底,一盒女士香煙。
手機爲靜音模式,上面有33個未接來電,有來自其父母的、未婚夫的,以及伴娘閨蜜的。
錢包裏,一排各銀行的黑卡、金卡,卻沒有現金。
未婚夫探着脖子指着她的錢包大聲道:“錢!錢不見了!她有帶現金的習慣,隻要出門,身上至少兩千塊現金!”
吳錯打開口紅和粉底檢查,沒有什麽異常。
打開香煙盒,他“嗯?”了一聲,又倒了一下手包,确認沒有遺漏在裏面的東西。
未婚夫也發現了問題,叫道:“她的打火機呢?打火機不見了!”
明輝道:“會不會忘在外面了?畢竟昨晚喝酒玩鬧……”
“不會!”未婚夫道:“她的打火機……那隻打火機……是……金的……”
“啊?”吳錯以爲自己聽錯了。
“那隻打火機,至少值3萬塊。”未婚夫确認道。
“所以,現金和值錢的打火機被拿走,看起來是謀财害命。”吳錯道。
金子多已将死者手機連接在電腦上,迅速破解了密碼,并查詢起最近的操作。
“她昨晚用了代駕軟件,可是這單生意卻沒做成,接單的代駕司機提交的理由是:他趕到約定地點時,顧客已經離開。”
“我這就聯系代駕司機詢問詳情。”小白道。
“那我去詢問死者的閨蜜,弄清昨晚她離開時的狀況。”明輝道。
一進屋,闫儒玉知道自己的痕檢方面幫不上忙,幹脆直接來到了停放屍體的卧室。
那本就是死者的房間,尚有一些單身女性特有的淩亂。
幾件居家服随意地丢在地毯上,床頭櫃上擺滿了各色小玩偶、梳子、水杯、加濕器、小零食,梳妝台上,各色化妝品的味道混雜。
屍體被放在床上,屍僵已在車内形成,所以屍體呈現屈膝姿勢,側躺。
死者身着黑色緊身連衣裙,吊帶,内衣的蕾絲邊若隐若現,裙子很短,幾乎露到了大腿根。煙熏妝,眼睛下方黑黢黢一片,口紅歪在一邊,半片臉都是紅的。即便妝沒花,也能看出,那是标準的夜店打扮。
徐行二一邊查看死者頸部的勒痕,一邊道:“繩子交錯位置在脖子左側,說明兇手是從死者左側位置将她勒死。”
“左側?”闫儒玉道:“駕駛位置?”
“沒錯。”徐行二繼續檢查屍體,“手指上有磨痕,死者生前曾有過掙紮,用手擋住繩子,可是力氣不夠大,最終沒能掙脫……這說明兇手力氣很大,應該是一名成年男性。”
“不一定,不能忽略死者喝酒了,想要勒死一個醉酒狀态的人,女性或者青少年也可以做到。”闫儒玉彎腰仔細看死者的一隻鞋子。“鞋頭部位有磨痕。”
他脫下死者的鞋子,拿着鞋來到案發車輛跟前。
吳錯正貓腰檢查副駕駛座位的腳墊位置,闫儒玉幹脆問道:“有蹬踹的痕迹嗎?”
“有!”他從闫儒玉手中接過鞋子,又貓腰仔細比對了一陣子,“明顯的掙紮蹬踹痕迹,可以确定,第一現場就在内,兇手和死者一同上車,并在車内殺……”
吳錯的電話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市廳打來的。
接起,隻聽了一句,他表情大變,驚道:“什麽?!”
挂了電話,不等闫儒玉詢問,吳錯便道:“又死人了!還是這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