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吳錯來說,這當然是好事,終于不必眼巴巴看着客廳裏終年不開一次的空調望梅止渴。
拐騙并威逼少數民族孩子盜竊的案件,收尾工作量巨大,又持續了足足一個月才結案。
這邊剛一結案,經媒體一報道,有關單位又将此案件列爲了民族團結宣傳典型。吳錯被上頭的大領導拎到各個表彰大會上,獎章收割機一般溜了一圈。
好在吳錯脾氣溫和,要換成二組的黑包公,指不定就能幹出當場黑臉指責官僚主義耽誤時間的事兒來。
吳錯表面上雖過得去,心裏卻是煩不勝煩,回到家不免抱怨兩句。
這天,闫儒玉正一邊吃着外賣的垃圾食品,一邊打着遊戲,吳錯剛一下班回家,闫儒玉就朝他丢出了一本案宗。
“這是……”吳錯接過案宗。
“這案子有點意思,正好給你找點活兒幹,免得你被官僚氣息腐化。”
“我也覺得。”吳錯深有同感。
他正低頭看着案宗,闫儒玉伸出一根手指,挑西瓜似的在他腦門上敲了兩下。
“幹嘛?”吳錯問道。
闫儒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吳錯隻好安靜下來,跟闫儒玉一起靜靜聽着什麽。
“老吳,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壞消息。”
“壞消息是,經我鑒定,這幾天的表彰會開下來,你的智商直線下降,現在已經見底。”
吳錯哭笑不得,他在自己腦門上敲了一下,“這就是你的鑒定方法?好吧,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發明了一種智商充值卡,隻要998,隻要998,就能充值50點智商,要不要試一下?”
吳錯更加哭笑不得。
“你……真的是老闫?”吳錯伸手,做出要撕下闫儒玉臉上僞裝的樣子。
“我忘了,你這智商肯定理解不了我的暗示了,那我就直說吧……咳咳,老吳,借點錢。”
“我去!”吳錯緊緊捂住自己的口袋,“你要幹嘛?!”
經過多年與闫儒玉相處,吳錯總結出了三條生存法則。
第一,不要試圖跟他耍小聰明,那就是自取其辱;
第二,不要在他面前吃香菜,也不能提及或者暗示與香菜相關的事物;
第三,也是最爲要緊的一條,看好自己的錢!
錢一旦到了闫儒玉手上,就如同打狗的肉包子。
想到往日裏被闫儒玉坑騙的經曆,吳錯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給我找兼職,還免了我的房租,後頭肯定還憋着壞招呢。”
嘴上雖這麽說,吳錯卻還是從錢包裏掏出了工資卡。
“密碼不知道,省着點花,這可是我存的老婆本……現在,可以談談案件了嗎?”
闫儒玉做了個請的手勢,吳錯一邊翻看案宗,一邊念叨道:
“案發時間是一年半以前,扶搖賓館服務員報案,說是607房間發現一名女性死者。
據報案者聲,當天早上607房間的客人本應該退房了,可到了12點也沒人下來退房,服務員便上樓去敲門,無人應答,服務員就又回到前台拿了房卡。
開門以後,看到一名女子倒在床上,手腳被那種塑料捆紮繩捆住,口中塞着毛巾,已經死了。
警方趕到後,經過核對入住信息,以及調取監控,确認前一天晚上開了607号房間的,正是死者。
死者名叫高瓊,25歲,外企白領,單身,本市人。
死因是機械性窒息,之後的屍檢中在死者口鼻處發現了擠壓傷痕。
死者的手腕和腳踝處被困紮繩勒出了束縛傷,除此以外,再無其他任何傷痕。
據查,入住前一天高瓊在網上訂好了房間,案發當晚9:20,高瓊在前台辦好手續,隻身一人進入了房間。
很快,9:30的時候,一名男子也進入了賓館。
因爲他是上樓去找人的,平原便沒有對他的身份信息做任何登記。
據當時前台的服務員回憶,這名男子戴着鴨舌帽,避過了所有能拍到他相貌的攝像監控。并且,前台服務員也沒能看清他的長相。
監控顯示,男子一邊看手機一邊徑直走進了607房間。
男人敲門,死者高瓊開門,監控最後記錄,男人是和平進屋的。
男子在屋内呆了三個多小時,在一點零三時離賓館。
和進門時一樣,男子全程低着頭,鴨舌帽将面部特征擋得嚴嚴實實。
顯然,這名男子有重大作案嫌疑。
警方調取了路面監控,在向東步行大約500米後,男子進入監控盲區,跟丢了。
關于嫌疑男子,警方隻知道他中等身材,身高大約在180左右。
現場搜證中,警方發現屋内被被細細打掃過,門把手、電燈開關、桌面等所有有可能留下指紋的地方,都被毛巾擦拭過。
現場沒有提取到任何指紋,隻提取到了數十根毛發,但因爲案發地是賓館,每位居住過607房間的客人都有可能留下毛發,這些物證的價值可能不大。
之後,警方調查了高瓊的社交軟件聊天記錄,發現高瓊有一名微信好友,在近一周時間内,高瓊與這名好友聊天頻繁,幾乎每晚都聊到深夜,且聊天内容明顯是在調情。
基于聊天内容,警方确定,高瓊這一次開房,就是爲了見這位微信網友。
說好聽點是奔現,說難聽點就是約炮。
顯然,出現在賓館的男子就是高瓊約見的網友。
警方試圖根據微信找到這名男子,然而自從高瓊死後,與她聊天的微信賬号就再也沒登陸過。
最初接手的是三組,但因爲兇手留下的線索太少,案件最終被擱置。”
案宗基本過了一遍,不等吳錯開口詢問,闫儒玉就先是指着顯示器道:“除了那名神秘男子,案宗裏再也沒有給出任何線索,所以多看案宗無益,不如看看死者高瓊和神秘男子的聊天記錄。”
“聊天記錄?”吳錯看了幾行顯示屏上大段的對話,“你确定?這……酸不溜秋的玩意有線索?……我都沒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