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儒玉湊上前仔細去看那傷口,甚至還伸手巴拉了一下,試圖将那已經結痂的傷口撕開,以觀察深淺。
“啊——”
朱紅紅驚叫一聲,按住傷口,電打了一般猛然後退幾步,看表情疼得夠嗆。
“老闫!”吳錯叫了闫儒玉一聲,以示警告,讓他别胡來。
闫儒玉不理他們的反應,再次逼近朱紅紅。
“傷口在你的右側胸口,不平整,說明不是一次利索的劃傷,而更像是……”
闫儒玉來到朱紅紅身後,伸出左手勒住她的脖子,右手拿着一支圓珠筆,呈持刀狀,圓珠筆的筆尖恰好比劃在朱紅紅的傷口處。
“看來,那天晚上的情況比我們想象得要複雜,楚滿江的确捅傷了孫超,”闫儒玉拿起屍檢照片,一邊翻看一邊道:“屍體後背上有三處刀傷,根據你的交代,這應該是楚滿江趁孫超不備,偷襲所留下的傷口。
但出乎你們預料的是,孫超的求生意志十分強烈,他與楚滿江拼死搏鬥,甚至還把刀子搶了過來,搶到刀子以後,他曾短暫地挾持了你。
可惜,那時候他已經身受重傷,無法長時間跟你們周旋,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呢?是他自己昏倒了嗎?不,應該不是,不能低估一個人的求生欲望,那你們又是如何殺死他的?……”
“他自己摔倒的,”朱紅紅道:“他拿刀架着我,一步步往後退,自己腳底下絆着到路沿石,摔在了草地上,刀子也摔脫手了。
滿江趕緊搶了刀子,然後……”
“然後他就撲上去捅死了孫超,爲了你。”
“不不不!是我搶了刀子,我殺了孫超……”
“别往自己身上攬了,”闫儒玉打斷了她,“我們第一次去搜查宿舍的時候,其實并不是奔着你和楚滿江去的,正好撞見你倆滾床單,其實挺不好意思的。
不過後來我們發現了你挂在床沿的T恤,就是那件上面帶水鑽的,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了一模一樣的水鑽,而你衣服上的水鑽恰好掉了兩顆,你們倆這才進入了警方的視線。
一開始我沒細想這處細節,但是現在想起來,還真有點耐人尋味,剛殺完人就心思滾床單,你倆玩得夠刺激啊,怎麽?真以爲自己是雌雄大盜了?
所以我剛剛讓小金子幫我查了一樣東西——你手機浏覽器的搜索記錄,有意思的是,你搜過這樣一個問題:什麽情況下殺人不用判死刑?
你點開的第一條問答裏就給出了答案,答題者列舉了諸多情況:
第一,犯罪時不滿十八周歲;
第二,審判時懷孕的婦女;
……
當然,除了這兩條還有一些情況,不過,你似乎從第二條上看到了希望,因爲緊接着,你又搜了一個問題:懷孕會判死刑嗎?
你得到了更詳細的答案:不會,本着對生命的尊重,我國刑法明确規定,審判時懷孕的婦女,不适用死刑。
不得不說,你的心思很細膩,之後你甚至還在網上查詢了自己的受孕周期——這麽說應該沒錯吧?我不是很懂這個——反正查詢以後的結果是,這兩天你有較高的懷孕幾率。
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你開始了一個造人計劃,這兩天你應該沒少勾搭楚滿江跟你滾床單吧?
再來說說被捕以後你的反應吧,剛才審訊的時候,你并不确定楚滿江是否抛棄了你,所以,經過一番思想鬥争,你決定不爲這個關鍵時候連在哪兒都不知道的男人擋槍,所以你基本說出了實話,殺人的是楚滿江,而不是你——當然,你爲何要隐瞞自己被孫超劫持的事兒,我還不明白。”
“嫌麻煩,不想多說而已。”
闫儒玉挑挑眉,“好吧,那我繼續。
不過後來你又得知了最新消息:楚滿江并沒有抛棄你,而是被孫小超劫持了,這又讓你改變了主意,你決定按照原計劃替他擋槍。
恰好,楚滿江也是個會算賬的,他的算計在于,他清楚警方不可能跟劫匪做交易,尤其不會以人換人,這不人道。
所以他暫時把殺人的罪名都推在你身上,以求一次被警方營救的機會。
這樣一來,你正好借坡下驢,把殺人的罪名攬在自己身上。”
紅紅思索了一會兒道:“不是這樣的,實際情況就是我殺了人,我……”
“别欺負我沒證據,”闫儒玉道:“幸好,孫小超隻是辦理了相關交接手續,卻還沒把屍體領走,在他内心裏應該還是希望我們能找到真兇的吧。”
“屍體……你的意思是……”
“二次驗屍,以老徐的水平,通過傷口位置、刺入角度、深淺——雖然論證起來有些麻煩,或許還要複勘現場,結合現場每一處的細微情況,我不是很懂這個——但我知道,憑老徐和老吳的水平,足以判斷兇手的身高特征,我記得你跟楚滿江的身高差了一頭吧?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你們的确很會撒謊,但在證據面前,謊言遲早會被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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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吳錯再次撥通了孫小超的電話,電話那頭,孫小超的聲音聽起來大爲光火。
“誰叫你挂我電話的?啊?我手上有人質!你小心點!”
握着電話聽筒的吳錯朝闫儒玉點了一下頭,意思是激怒對方的目的基本達到了,眼下這情況,對方脾氣越暴躁,就越難做出對自己有利的決定。
“城西有一個衛星廣場,讓朱紅紅過來,隻許她一個人……”
吳錯立馬打斷道:“我跟着!就我一個人!這是交易,我必須把楚滿江安全帶回來,否則面談。”
“你跟我面談?我現在就撕票,信不信?!啊?!”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嗚嗚咽咽的叫聲,顯然他的嘴被堵着,說不出話來。
“好!我不去!”吳錯隻能退步,“那我怎麽知道楚滿江在哪兒?”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