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麽辦?”
“不能讓她來,至少咱們的局做好之前不能讓她來。實在不行,就先别理她了。”
“什麽局?”
“你就看好戲吧。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撬開大副的嘴,放着這麽一位對船上各項信息都熟悉的人不用,實在是浪費。”
闫儒玉回頭看看,隻見秦守如正在跟大副打商量,這位富家公子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有來有往地個大副相談……呃,不能說相談甚歡,但至少是聊了起來。
“五百萬,不能再多了,我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想啊,有了五百萬,你就可以在東南亞這些小國随便選個舒舒服服的地方頤養天年,再也不用風裏來雨裏去地跟船走了……我聽說啊,這些國家有的還是一夫多妻制呢……那可是神仙日子啊……”
“不行,至少一千萬,你秦大少爺的命,不會連一千萬都不值吧?……”
兩人說話時刻意壓低了聲音,顯然不願被他人聽見,闫儒玉需得躲在距離他們最近的貨物後頭,屏住了呼吸,才能隐約聽見談話内容。
此時兩人所在的方向安靜着,顯然秦守如正在猶豫。
“好!一千萬就一千萬!不過……他們怎麽辦?”
他們,顯然是指吳錯、闫儒玉、以及那兩個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偷渡者。
“那就不用你管了,秦大少爺,我勸你一句,這世上哪兒有真正的朋友,大難臨頭各自飛。”
“那……”
“這兒沒有吃喝,兩天時間可不好挨。等你們因爲缺水而虛脫的時候,我的人就會沖進來控制局面……呵呵,那兩個傻子真以爲兩根鐵棍就能把門别死?太天真了……到時候,我會讓他們對你手下留情,我不喜歡等,所以……”
“一出去我就會聯系家裏準備錢,我下船的時候就是給你轉賬的時候。”
“好,一言爲……”
“呦,聊得挺歡……”闫儒玉人畜無害地從貨物後面走出來,看那樣子他仿佛剛過來,什麽都沒發現,“果然還是有錢好啊,看看,秦大少爺的面子你就得給幾分,跟我們這些臭警察就擺足了譜兒,愛搭不理。”
秦守如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叫了一聲“闫哥”。
闫儒玉報之以友好信任的微笑,轉而又對大副道:“你看,咱們現在陷入了僵局,你總得讓我們死個明白,究竟爲什麽抓我們?我們仨合計了半天也沒搞明白。”
秦守如附和道:“是啊,我也不明白。”
“你們真沒看見?”
“看見什麽?”
“草!”大副拿腦袋磕了一下身後的木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玩意兒!”
“哎,說話就說話,咱别罵街行嗎?”
大副歎了口氣,“我們那會兒正帶人處置兩個偷渡者。”
“怎麽處置?”
“你應該沒注意到,你們誤打誤撞闖進的船艙有一道門,打開就是船體外沿。”
“船體外沿?……所以你真的想逼他們跳海。”
“不是我逼他們,這是海上的規矩,你去打聽打聽,哪艘船沒幹過……”
闫儒玉擺了擺手,“你們的規矩我不懂,我隻知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呵呵,就算是吧,誰管得了我?”大副将頭靠在身後的箱子上,“你自己都說了,你們能對我展開執法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你不怕我們也按船上的規矩辦事,殺了你?”
“你不敢。”大副笃定道:“敢不敢殺人我看一眼就知道了,你不是那種喪心病狂的人。”
“呦,還懂心理學呢,”闫儒玉挑起嘴角一笑,“好吧,就算你的心理暗示有效,我們不殺你。”
闫儒玉起身,往吳錯的方向走了兩步,駐足,回頭,“哦,對了,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我們找到水了,就幾瓶,落在一個木箱裏,還有幾盒罐頭,看來曾經也有人躲在這兒,不知是不是偷渡者,真應該感謝他們保佑。
水食物不多,卻也足夠撐過兩天,等船到達香港。
壞消息是,我們不打算跟你分享食物,你是大副,有海上生存經驗,撐過兩天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不可能!”大副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
“我騙你幹嘛?走,禽獸,咱們吃東西去。”
秦守如的表情也有了微妙的變化,闫儒玉隻當沒看到。
一分鍾後,秦守如失望道:“騙他的啊?我還以爲真有吃的……哎!”
吳錯不解道:“你騙他做什麽?”
“别傻了,你不會真以爲憑一根鐵棍兒就能把那些水手擋在門外吧?人家是等咱們渴到脫力,再進來收拾咱們。”
闫儒玉幾乎複述了大副說給秦守如的話,秦守如臉色又變了變。
“所以咱們得打亂他們的計劃,大副肯定得想辦法把計劃有變的消息傳遞出去,咱們務必配合他。等這群人亂了計劃咱們才有機會。”
“問題是,他能相信嗎?”吳錯問道。
“那就看咱們裝得像不像了。你們剛才不是檢查過這些箱子了嗎?”
“隻是些醫療急救箱,還有救生衣,沒吃的呀!”
“急救箱……急救箱……有了!”
闫儒玉打開了所有的醫療急救箱,每個急救箱裏都配有一瓶約100毫升的酒精噴霧,總共約有三十瓶之多。
他又從摩托艇側面拽下了一個儲物用的金屬盒子。
吳錯已明白了他的用意,與他一起擰開酒精噴霧的瓶子,将之倒進金屬盒子裏。
倒了10瓶左右,闫儒玉道:“差不多了,點火?”
吳錯掏出打火機——早在被抓時他們身上的所有物品就都被搜走了,這隻打火機還是從大副身上搜刮出來的。
吳錯用打火機點燃了一根棉簽,探手将那帶着火的棉頭往酒精表面上一沾。
嘩——
藍色火苗映亮了三人的臉龐。
“這是……”秦守如不明所以。
闫儒玉解釋道:“燃燒以降低酒精濃度,如果我沒記錯,究竟燃燒的臨界濃度應該在50%左右,再等它自然揮發一陣子……濃度大概相當于普通的白酒,雖然不能用它來代替水,但是裝裝樣子還是可以的。”
“棉花!拿藥棉和棉簽來!統統點上!”闫儒玉一邊在急救箱裏翻找,一邊提醒道。
“點它幹嘛?”秦守如再次提問。
“既然咱們沒罐頭,好歹弄出點燒烤的味道吧。再說,酒精的味道也需要用它來壓一壓。”
“燒……烤……老闫,差得有點遠吧……”
“不要緊,對于疑神疑鬼的人,給他點暗示就足夠了。
你沒聽說過那句話嗎?人們總是看到他們想看到的事物,手裏拿着錘子的人,最先看到的總是釘子,況且……”闫儒玉看了一眼鐵盒裏燃燒的酒精,比起剛開始的時候,藍色火苗已矮了不少,“況且,他最關心的還是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