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儒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公海上天高皇帝遠,真把人逼下海去,也沒有哪個國家會管這種閑事。
而那些船員之所以這麽做,也是因爲不想招惹麻煩,畢竟帶着這樣的偷渡者回到港口,會面臨一系列的手續問題,也無法向船主交差,說不定自己還會受牽連。”
“原來是這樣,”闫儒玉點頭感慨道:“毫無監督的利己主義驅使下,我們無法想象人性有多惡……對了,你們說,明輝現在幹嘛?”
“她……肯定不敢回房間了吧……他們一定也在抓她。”
“她精着呢,沒那麽容易……”
吳錯突然伸手捂住了闫儒玉的嘴,與此同時門外響起了大副與看守寒暄的聲音。
闫儒玉和吳錯相互打着手勢,溝通心中想法,同時不斷的在沿路撿起一些東西拿在手裏,諸如細鐵絲、鐵棍、繩子。秦守如雖然看不懂,卻也學着兩人的樣子,摸向門口,并躲了起來。
啪嗒——
門鎖轉動。
吱——
門開了一道縫。
從吳錯所在的地方恰好能看到大副推門向屋裏走。在他身後還跟着幾名水手,看樣子也要進屋。
吳錯當機立斷,一把拽住大副握在門把上的手,身子一沉将他拽了個趔趄,以狗啃泥摔進了屋内。
“我擦——”
嘭——
大副的罵聲還含混在嘴裏,他身後的水手也沒來得及反應,闫儒玉已經從另一側迅速關門,并将一截鐵絲捅進了鎖孔内,還将手中的鐵棍别在了門把手上。
鐵絲卡住了門鎖,鐵棍借着一旁牆壁的力道,将門别得死死的。
與此同時秦守如也反應了過來,他一個猛撲,整個人壓在了大副身上,一邊協助吳錯将大副捆了起來,一邊罵罵咧咧道:“奶奶的!讓你丫害人!”
大副一臉的憤恨,拼命掙紮,怎奈吳錯這邊兒是三個大男人,最終還是被捆了個結實。
“船上都這麽辦事兒!我有什麽錯?!你們警察憑什麽揪着我不放?這麽幹人多了!你們有本事把人抓完!”大副怒吼着。
“好啊。”闫儒玉輕描淡寫地回了他一句,他頓時沒了氣焰。
“你打算怎麽處置我們?也逼我們跳海?”吳錯問道。
“說出來也沒關系,先把那女的抓着,就是跟你們一起上船的女警察,還有跟他們一起上船的胖子,”大副伸手朝角落指了一下,“那胖子狡猾,一上船就躲起來了,我們還沒找到他。”
胖子?
闫儒玉和吳錯對視一眼,難道是那個在餐廳裏假冒廚師的家夥?
怪不得他鬼鬼祟祟,怪不得他的廚藝那麽差,怪不得船員名單上找不到他。
這就說得通了。
大副突然笑了一下,“你們抓到我又怎麽樣?就算把我殺了,他們還是會按規矩辦事。”
“他們?”
“是,這船上的所有人,船長,水手,在海上,就要按海上的規矩辦事,雷打不動。”
“用你這條命也換不來我們的生路?”闫儒玉問道。
“你可以試試,反正,要是我就不抱希望。這裏可是公海,天王老子都管不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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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輝清楚地看到,打昏了闫儒玉的人正是大副。
她已見過大副幾次,所以一眼就将他認了出來。
看到闫儒玉被打昏,她完全愣在了原地。在那一瞬間她就意識到了,登船的四人如今隻剩她一人意識尚存。
她的腳仿佛被釘子釘住,腦袋裏像是灌了漿糊。直到闫儒玉沖她喊出了那句“跑!”她才下意識地奪門而出。
她不知道該去哪兒,隻能盲目地順着通道狂奔。
身後有追兵嗎?好像有吧。她的感知能力無限收縮,終于,她隻能感覺到自己内心的惶恐。
那種打了敗仗以後,站在屍橫遍野的戰場,戰友全都死光了,唯有自己一人生還的惶恐。
面前出現了一道門,她打開,出門,繼續狂奔。
有海風吹來,船體外的霓虹燈刺得她的眼睛流出了淚水。
她終于伏在船舷邊嘔吐了起來。
好在這一層甲闆上是個巨大的泳池,穿着泳裝的男男女女在其中穿梭,人們正玩兒得盡興,沒人注意刀明輝的異樣。
突然,一條白色的浴巾将她裹了起來,那浴巾十分寬大,竟将她從頭頂裹到了膝蓋,緊接着,一隻胖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明輝警覺地想要掙紮,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别回頭!他們在找你!”
明輝當然知道他們是指誰,一定是大副和他的手下。
她用餘光瞟了一眼身旁的人。
胖子!那個假冒廚師的胖子!
此時,胖子正穿着一身花花綠綠的沙灘服,腳踩人字拖,嘴上還叼着一根雪茄,像個銷金的土财主。
“怎麽是你?”
“在餐廳那會兒發現你們是警察,我就開始留意你們了,隻有你們能幫我。”
“幫你?怎麽幫?”
“我要回國!”說起這件事,胖子的情緒無比激動,臉上的肉打了三顫,眼圈兒也紅了。
明輝喵了一眼在附近搜尋的水手,深知現在不是老生常談的時候,拿胳膊肘搗了胖子一下,示意他控制情緒,然後問道:“換個地方吧,對了,在哪兒能找到衣服?這身禮服太顯眼了,我得換下來。”
胖子伸手指了指泳池旁的更衣室。
“那裏面倒是有衣服,隻是儲物櫃不好開,得用遊客的手環兒。”
明輝已注意道,泳池裏的遊客手上大都套着一種粉紅色的橡膠手環,那便是開儲物櫃的電子鑰匙。
她環顧一圈,發現泳池邊的一處躺椅上放着一隻手環,于是不動聲色的靠近那躺椅,在胖子的掩護下,順利拿到手環,直奔更衣室。
當明輝從更衣室出來時,她下身是一條牛仔短褲,上身是一件白t恤,看起來青春,幹練。
她還剪了頭發,及腰的長發被修剪成了假小子一般的短發。
頭發顯然是自己剪的,有些淩亂,卻已足夠讓她換一個人。先在,任誰也認不出她了。
在她拿涼水洗了一把臉以後,她的心态也發生了轉變。
組長,闫哥,還有那個禽獸,他們隻能靠她了。
她不能慫!
“我還需要一部手機,住處是回不去了,隻能靠偷的。”明輝冷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