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儒玉環視一圈,見再無他人看守,便小聲對吳錯道:“怎麽回事兒?你倆究竟看見什麽了?”
吳錯也納悶道:“我啥都沒看見啊,莫名其妙就被人給打昏了,禽獸,你看見了嗎?”
秦守如點點頭,又搖搖頭,“好像……看見了那麽幾個人……”
“然後呢?”
“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幹嘛,話都沒說一句,就被打昏了。”
“草!”吳錯罵了一句髒話,“太他娘的冤了。”
闫儒玉思索了一會兒道:“也不冤,他們肯定是在幹什麽虧心事兒,八成還犯了法,才會這麽害怕被人發現,甚至不惜爲了掩蓋真相而綁架警察……”
哐啷……哐啷……
有奇怪的聲音傳來。
三人噤聲,闫儒玉朝兩人挑了挑眉毛,意思是問你們也聽到了嗎?得到了兩人點頭答複。
聲音來自于房間的一處角落。
房間很大,至少有三百平米,長條形,裏面裝載着各種貨物,大的有快艇摩托艇之類,小的有救生衣以及各色木箱,不知木箱裏裝的是什麽。
三人被捆在屋子正中間,視線被貨物擋住,看不到那發出聲音的角落的具體情況。
“等會兒哈……就快……成功了……”吳錯額頭上冒出了汗珠,雙肩不時顫動兩下,顯然正費力地去解捆住自己雙手的繩子。
“呼……”
過了約麽十分鍾,吳錯長舒一口氣,渾身一松,雙手終于拿到了身前。
他的手腕被勒得通紅,雙手因爲缺血而有些發紫。
“我……呼呼……我給你們解開……”吳錯累得夠嗆,對方打了專業的水手繩結,正手去解都頗費力氣,況且吳錯是反手。
很快,三人都被松了綁。
雖然知道不大可能出的去,吳錯還是去擰了一下門把手。
果不其然,門從外面反鎖住了,隐約還能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看樣子是負責看守他們的人。
“卧槽!媽的!靠!吓死老子了!”
角落裏,秦守如連罵了三聲,可見真被吓得不輕。
“小聲點!”吳錯一邊低聲叮囑,一邊朝着那發出聲音的角落走去。
走到近前他才發現,不僅秦守如,就連闫儒玉也被吓得臉色慘白,強捂着自己的嘴,才沒有發出聲音。
那是一隻鐵籠子,像用來關大型犬類的。
籠子裏卻關着兩個……不知他們還能否被稱之爲人。
人不人,鬼不鬼。
他們渾身黝黑,惡臭,口中咿咿呀呀。他們的嘴巴空洞得叫人心悸,嘴裏既沒牙也沒舌頭——看起來舌頭被割掉了。
其中一人還缺了一條手臂——齊根斷開的手臂,傷口已經愈合,留下猙獰的疤痕。
兩人看到闫儒玉等人,眼中滿是渴求,還一個勁兒地想要伸手去拽他們。
“這……你們……這是……”秦守如被吓得連連後退,死死抱住闫儒玉的一條胳膊。
“這恐怕就是大副他們囚禁我們的原因。”闫儒玉道。
吳錯也皺眉道:“不論什麽情況,先救人。”
“現在還不是救人的時候,無法溝通,指不定要惹出什麽亂子。”
闫儒玉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拽起其中一人通過鐵籠伸出的胳膊,檢查了起來。
“這些痕迹……黑色的……是紋身嗎?不像……太粗糙了……好像是愈合後的傷口,但爲什麽是黑色的?
還有他們的舌頭……”
闫儒玉捏起其中一人的下吧,仔細觀察他的口腔,“傷口平整,舌頭是被一刀割下來的,而且是舊傷……是誰割了他們的舌頭?”
吳錯生怕那兩人精神不正常,傷了闫儒玉,緊張地在一旁戒備。
“皇後号都經過哪些國家?”闫儒玉問道。
無人回答。
他隻好拍了拍身旁的秦守如,待秦守如緩過勁兒來,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啊……那個……途徑國家……泰國、越南、新加坡……我也記不太清,反正就是在東南亞這一片轉悠。”
“這船在中國停留幾天?”闫儒玉又問。
“就半天,遊輪從越南起航,先到中國,然後是三天海上巡遊,然後是新加坡、香港,繼續海上巡遊,最後到泰國……”
“越南……越南……”闫儒玉仔細打量着鐵籠裏的兩人,“難道是從越南上船的?”
闫儒玉試圖從他們身上搜尋線索,可這兩人的衣着實在太過破爛,就像是裹了幾片麻袋,找不到任何标識性的東西。
就在闫儒玉翻找時,一旁的秦守如叽裏咕噜地說了幾句話。
他的話一出口,籠子裏的兩人情緒瞬間變得萬分激動,不斷用手抓撓着鐵籠。
“你懂越南話?”闫儒玉問道。
“越南有些寺廟和小道還是挺美的,去那兒旅遊的時候跟導遊學過幾句,他們好像能聽懂……應該真的是越南人。”
闫儒玉點頭,“從越南上船,是偷偷上船的偷渡者?還是被人抓上船來的?
誰會抓這種人呢?不是抓上船的,應該是偷渡者……在當地活不下去了嗎?……還有身上的黑色印記……我知道了!”
闫儒玉拍了一下手,“是煤!”
“什麽?”
“年我看過一篇新聞報道,說的是被囚禁在黑煤窯裏的曠工。
工作條件極其惡劣,随時有塌方危險,食物簡陋,每天工作時間超過14小時,跟奴隸差不多。
要是敢逃逃跑,抓回來輕則一陣毒打,重的就是斷手斷腳。
那些礦主喪盡天良,殺一儆百,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裏。
他們應該就是從這種小煤窯裏逃出來的。他們身上黑色的印記,是受傷留下的。在受傷以後,沒有任何防護就下了礦,煤灰落在傷口裏,形成了現在這種像紋身一樣的黑色痕迹。”
闫儒玉沖秦守如道:“你能跟他們交流嗎?問問他們爲什麽被關在這兒。”
秦守如攤手搖頭,“就我那點兒三腳貓外語,也就能問個好,況且……人家是啞巴。”
吳錯插話道:“我可能知道他們爲什麽被關在這兒,以及,大副打算怎麽處理他們。”
“哦?”
“以前辦案時跟海警聊天,他們說起過這種情況——就是有偷渡者潛上貨輪。你知道船上的人怎麽處置這些偷渡者嗎?”
“怎麽處置?”
“在公海上,逼他們跳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