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從小到大,吳錯隻知道關照他,把他當親弟弟帶着,有一百塊,吳錯隻花20,剩下的都給闫儒玉。
也正因此,又慫又弱的闫儒玉唯獨不怕吳錯,還将擠兌他當成了一種樂趣。
他還從未這樣對他發飙。
闫儒玉想不明白。
或者說,在那個時刻,憤怒使得思考完全停滞。
“有病啊你?!老子擔心你大半夜,還以爲你讓人宰了!媽的原來腦袋讓驢踢了!”
吼完,闫儒玉本想摔門就走。
走了幾步,還是回來了。
他怕吳錯真的幹出什麽出格的事兒來,不放心,還是得盯着。
吳錯話一出口,也覺得不妥,但他已不想再爲一句粗口糾結,畢竟,今天爲了救闫儒玉,他已失去了一次寶貴的機會,而這份沉甸甸的得失,可能是闫儒玉永遠無法理解的。
他再次轉向倒在地上的人,這次情緒冷靜了些,問問題也開始有了調理,他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在市廳審訊室裏審問犯人的吳錯。
“你都知道什麽?”
那人像撿回了一條命似的大口喘氣,“那天,我正在勞動市場等活兒,個人說跟我說,他那兒有個能賺好幾萬的活兒,問我願不願意幹,我當然想幹啊,我問他啥活兒,他光說是幫忙打架,說他兄弟被人抓走了,隻要跟着他把兄弟救出來,就給幾萬塊錢。”
“你就跟着來了?”
“也沒直接來,他先是買了梯子繩子什麽的,讓我們在郊區的一個院子裏練習。”
“練習?”
“就是練怎麽綁人,怎麽把人送出去,還有……怎麽拖住你們。
練了大概半個月吧,等我們能在20秒内把人救出來,他才讓我們來的。
不過,他跟我們說隻有一個人看着他兄弟,沒說有三個啊,更沒說還有一個這麽能打的。”
能打的,自然是指吳錯。
這人話裏已有了拍吳錯馬屁的意思,想要憑此讓吳錯放過他。
吳錯瞪了他一眼。
顯然這馬屁是拍到馬蹄子上了。
那人趕緊繼續道:“我們就拿錢辦事,雇我的人可什麽都沒告訴我啊,我真的隻知道來綁個被燒傷的老鬼……”
噗——
吳錯突然一腳揣在那人肚子上,“再讓我聽見你這麽叫他……”
“老伯!來綁燒傷的老伯!”這家夥改口倒是快,他繼續道:“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大哥,你有什麽仇也算不到我頭上啊!”
“雇你的那個人,他長什麽樣?”
“挺瘦的……嗯,身手也挺好,有時候他還給我們當陪練來着,假扮成我們要拖住的人……對了,他有個挺明顯的特點——瘸腿!”
“什麽?”
“什麽?”
吳錯和闫儒玉同時繃緊了神經。
瘦,身手好,瘸腿,他們恰好也認識一個同時符合這些特點的人。
闫儒玉立即掏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
“你看看是這個人嗎?”
照片是偷拍的,拍的時候手一抖,介于模糊與清晰之間。
不過,那人很确信地說道:“就是這個人!絕對沒錯!他天天都來檢驗我們的練習情況,見過好些次了。”
闫儒玉和吳錯對視一眼,兩人既慶幸又擔憂。
慶幸的是,從維少目前的行爲邏輯來看,他似乎是與兩人站在一邊的,擔憂的是,維少行爲乖張,他究竟爲何綁走卓叔叔,會不會傷害他,還真說不準。
闫儒玉将吳錯拽出屋外,商量道:“要不把那小子放了?他什麽也不知道,咱們也不該出現在這兒,天快亮了,得趕緊善後離開,拖到被人發現,會有後患。”
吳錯知道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點頭答應。
回屋,他又是一捏,那人脫臼的肩膀就好了。
“大哥,真神了。”他還是不忘豎着大拇指拍一句馬屁。
“滾!”
“哎!哎!我滾!”
一人多高的院牆,沒了梯子,他試了幾次,爬不上去,就從院角搬了幾塊磚墊上,才勉強翻牆逃走。
“你們先走,善後的事我來。”服務員催促道。
“你?……”不清楚對方底細,闫儒玉沒把質疑的話全說出來。
“我也是專業的,放心,倒是你們,療養院的監控肯定拍到你倆了,上頭的人要是查監控,你們會暴露。”
“已經讓人修改過監控畫面了,今晚關于我們倆的所有監控畫面,都會删掉……”
闫儒玉本還想問一問服務員的身份,問問關于卓叔叔的事,卻被吳錯打斷道:“該走了。”
他隻得離開。
回到房間,關上門的瞬間,闫儒玉剛剛強壓下來的怒氣就已爆表。
“姓吳的,你發什麽邪火?神經病啊?!”
“你能找着那個維少嗎?我記得你倆好像有聯系,趕緊把他找出來問問。”
闫儒玉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吳錯又道:“拿出點做事的樣子,現在是咱倆争對錯的時候嗎?我都錯,就你對,能怎麽的?”
反了,這是要反了天了。
闫儒玉不怒反笑,“呵呵,是,我冷血,卓叔叔讓人劫走了,就你着急,我一點都不急。
維少有多神秘,你不是不知道,我憑什麽就能找到他?我找不着,你有本事,你去找呗。
我困了,我他娘的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說這話,闫儒玉往自己的床上一歪,拽過被子蒙上頭,擺出一副死豬挺屍的樣子。
愛咋咋地吧,大爺不跟你玩兒了。
吳錯也生氣,這混蛋怎麽關鍵時刻掉鏈子?!
他氣得拿拳頭使勁兒在自己床上砸了一下。
“用不用給你喊加油?”被子裏的吳錯已經把毒舌技能升到了滿點,一句話氣得吳錯七竅生煙。
他又想砸床,擡起手,卻不想再遭到更嚴重的打擊,隻好沮喪地把手放下。
“來來來,前面的朋友,讓我看到你們的雙手,别不好意思!”
也沒見闫儒玉關注過哪個明星,演唱會上這一套還挺熟練。
“老闫你他娘的故意的!”
“還用你說?!傻叉!”
“大爺的!我揍死你!”
“這麽快就暴露智障本質了?有種丫别動手啊!
你大爺的!撒開!你給老子撒開!小金子看見了吧!你們組長打人!”
吳錯循着闫儒玉的目光看了過去。
手機顯示正在與金子多視頻通話。
金子多顯然是硬被闫儒玉拉來的,滿臉的無奈和不好意思。
“組長,您好哈……那個……我就不打擾你們的家務事了。”
“小金子别走啊!聊聊呗,多麽的……歡樂。”闫儒玉沒出息地挽留觀戰者,此刻隻有觀戰者能打消吳錯動手揍人的決心。
吳錯以手揉着額頭,隻覺得太陽穴裏嗡嗡直響,怎麽就認識了這麽一位一點兒都不吃虧的主兒?
他長歎一聲,終于敗下陣來,“我錯了行不,我保證絕不動手,讓小金子歇着去吧,行不?大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