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隻是巧合?”明輝問道。
“不會,”小白解釋道:“慣用手這種事憑借的是肌肉記憶,就好比,我用右手拿筷子吃飯,這件事是不需要大腦思索的,因爲肌肉已經形成了固有習慣。
肌肉記憶幾乎不會出錯,也很難改變,除非是有意識的鍛煉和糾正。
董玥做爲一個慣用右手的人,卻拿左手端杯子喝水,這必然是思維幹預的結果。”
吳錯沖小白豎起了大拇指,“知識面真廣!”
小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可别誇我了,兩位前輩肯定比我懂。”
吳錯又道:“可是,左右手的問題跟案情又有什麽關系?”
“關系大了,本案的關鍵證據就就在董玥右手上!”闫儒玉笃定道:“如果兇手是董玥,做爲一個體型較瘦的女人,即便是趁田小芳不備,她也無法一下子将人推下去,兩人會發生拉扯,甚至扭打。
在這個過程中,董玥的右手應該是受傷了,她怕我看到,所以用左手端杯子。”
“有這種可能,”吳錯點點頭,又搖搖頭,“可是田小芳的屍體上并未留下打鬥痕迹,指甲裏縫裏也沒發現夾帶異常組織樣本。”
“打鬥不一定百分百留下痕迹,尤其是,當時田小芳還有一個優勢。”
“優勢?”
“不是說死者田小芳有在頂樓抽煙的習慣嗎?她被害的時很可能正在抽煙,手中的煙頭也能當作臨時的武器。”
“你的意思是,董玥被燙傷了?”
闫儒玉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從頭梳理道:
“一開始我以爲兇手是王建新,因爲田小芳在廠裏的人際關系很簡單,加上她性格大大咧咧,這種人不容易跟人結仇,巧的是她跟董玥的個頭,體型很像,兩人都是160左右,偏瘦,長發,如果穿着同樣的工作服,在晚上還是有可能認錯的。
我以爲王建新想要殺死董玥,但是錯殺了田小芳。
畢竟,王建新和董玥沒有什麽感情基礎,一切都以利益爲導向,一旦利益不能得到滿足,很容易滋生怨氣。
以上是我最初的猜想,但我今天發覺,恰好相反。
兇手不是王建新,而是董玥!
董玥是本案唯一的目擊證人,加上之前她與田小芳沒有交集,不存在殺人動機,我們天然地就選擇了相信她。
可相信的前提是她的沒撒謊,今天的詢問中,我發現這個董玥有問題,她對兇手的體型描述前後矛盾,所以,我有了另一個猜想。
我們忽略了一點:田小芳不是被人約上頂樓天台的,她是自己上去吸煙,這件事是不可控的,兇手不可能一直埋伏在頂樓等着她來。”
吳錯思索道:“所以是臨時起意,激情殺人!假設董玥知道了阻礙她升職的是田小芳,兩個脾氣火爆的女人因爲此事發生争執,最後釀成了慘劇。”
“這是一種可能,不過,我更傾向于另一種可能。”
“另一種可能?”
“對,另一種……嗯,更加陰暗的可能……
最可疑的一點,就在于董玥和王建新的關系。兩人雖都扭扭捏捏地不願承認,但是能看出來,王建新是真的想遮羞,要不是董玥已經承認,他肯定不會講出這件事。
董玥就不同了,她雖然做出了不願承認的姿态,卻在你們第一次詢問時就坦白了自己與王建新的關系。這就耐人尋味了,她大可以随便找個理由,比如加班太累了,爲了透口氣而來到頂樓天台,爲什麽要承認是爲了跟王建新約會?
這麽做,隻會導緻一個結果,就是讓王建新暴露在警方視線之下,王建新暴露了對董玥有什麽好處?
今天王建新提供的一條信息解答了我的疑惑,他說董玥在逼他離婚……”
“你等等,”這回,吳錯是真的無措了,“我有點跟不上你這思路,跟離婚有什麽關系?”
小白和明輝也是的齊齊點頭,兩人第一次接觸闫儒玉清奇的腦洞,就更是雲裏霧裏了。
闫儒玉解釋道:“你們想想,王建新爲什麽沒有不在場證明?不就是因爲董玥約王建新去了辦公室嗎?而董玥是墜樓案唯一的目擊證人,可以說,如果沒有直接證據,我們辦案的主要依據就是董玥的證詞,她指認誰,誰就會成爲重點嫌疑對象。
占據着這個優勢,董玥就可以跟王建新談條件了,如果王建新不滿足她的要求,她就指認王建新是兇手,讓警方調查他,将他以往的所有爛事都公之于衆,這不正是王建新最怕的嗎?
這也就能解釋,爲什麽董玥對兇手體型的描述模棱兩可,與王建新談判期間,她當然會極力證明兇手不是王建新。
不過,一旦談判失敗,王建新不答應她的要求,她就要站出來指認,說兇手就是王建新。
所以,前後的說法出入太大,否則會引起我們懷疑。董玥現在對兇手的描述,就是在糊弄我們,想要轉移我們的視線。”
“可是……如果王建新受到了董玥的威脅,他爲什麽不告訴我們?”
“因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董玥這兒還沒陷害他,他當然要想方設法地少跟咱們打交道。人啊,幹過醜事,心裏有鬼,哪怕成了受害人,也怕跟警察打交道。”
小白弱弱地舉了一下手,“那個……我雖然大概懂了您的邏輯,但是……這也有點太玄了吧?您的意思是,董玥把田小芳推下去,純粹就是爲了陷害王建新?”
明輝附和道:“是啊,這……不太可能吧。”
闫儒玉并未反駁兩人,而是道:“當然,在找到确鑿的證據之前,一切都隻是推想,而證據,我想就跟董玥的右手有關。
搞一張搜查令,讓明輝去搜她的身,就能知道真相了。”
“沒問題,搜查令今天搞定!”
不出闫儒玉所料,明輝在董玥右手掌與手腕連接處發現了一道燙傷,紅通通的,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
“怎麽,我不小心燒傷了,這你們也管?”董玥用強硬态度掩蓋着心中惶恐。
“怎麽燒傷的?”闫儒玉不依不饒。
“我……吃燒烤燙的,總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