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他倆,距離最近的胖子也察覺到了異樣。
胖子伸過留着披肩發的腦袋看熱鬧,幾根油膩膩的頭發不慎從闫儒玉嘴角掃過,可把他惡心得夠嗆。
“我靠!男版貞子!”
胖子一聲低呼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其餘5人也都湊了過來,闫儒玉趕忙道:“大家讓一讓,都别慌!誰有水和吃的?快拿過來!救人要緊!”
胖子立即指着一名矮個青年道:“他有半瓶水!”
矮個青年不情不願地從被窩裏掏出一個舊兮兮的礦泉水瓶。
“多謝。”建軍拿過水瓶,擰開,瓶子從牆洞裏伸過去。
那人就像一隻聞到肉味兒的狗,伸長脖子将嘴湊了上來。
久旱逢甘霖。
當建軍收回水瓶,那人的嘴巴滋潤了些,眼睛裏也有了一點兒光。
“我快死了,你們要是出去了能不能給我媳婦打個電話?求你們了!可憐可憐我!我兒子還不到2歲啊!”
“兄弟,堅持住,我們一定救你出去!”闫儒玉将手從牆洞裏伸過去,在那人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這才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他們……割了我的腎……還有二分之一的肝髒。”
闫儒玉雖然早有預料,心卻還是猛地揪了一下。
其餘7人全愣住了,他們已經想到這是一個倒賣人體器官的組織,這樣的結果令他們措手不及。
有人還喃喃道:“不是要帶我們去賺錢嗎?”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胖子,他推開衆人,沖到門口,使勁兒朝着門上踹了兩腳。
就在他想叫喊的時候,闫儒玉和建軍也沖了過去,一人一邊死死按住了胖子,闫儒玉還拼命捂着他的嘴。
“作死嗎?!想活着出去就給我閉嘴!”闫儒玉整個人壓在胖子身上,兇狠地在他耳邊說道。
胖子終于慫了,鼻涕眼淚都流了下來,“我不想死,不想死啊!我的腎,我的肝……嗚嗚……”
上樓聲,一個腳步在門口停下,緊身褲的聲音傳來:“幹什麽呢?!造反嗎?!不想活了?!新來的,我警告你,老實點!”
“放我出去!大哥!求你了!他們搶我的煙!”
闫儒玉的聲音中無限委屈,甚至還上前拍了幾下門,衆人皆被他的随機應變折服,就連胖子都忍住了抽噎。
“呦,還有煙抽呢,忍着吧,習慣就好了!”
緊身褲的聲音中透着得意,那是一種能夠操控别人命運生死的得意。
屋内8人中,就算是再沒血性的,此刻對門外這個聲音也是恨得牙癢癢。
待緊身褲離開,建軍似乎想到了什麽,問闫儒玉道:“你剛剛說已經有了一個猜想。”
“是。”
“那你的猜想驗證了嗎?”
“跟我想得差不多,不,更糟。”
“你好像早就知道這兒是做人體器官買賣的。”
衆人相互交換眼色,将闫儒玉圍住,似乎他是壞人派來的内奸。闫儒玉并不辯解,坦然接受衆人的審視。
這時,仍趴在床底下的一人道:“别吵了!他又說話了!”
“說什麽?”闫儒玉第一個沖了過去。
那人的聲音很小,似乎已經虛弱到了極緻,闫儒玉隻能整個人縮到床底下,将耳朵湊到牆上的洞口,才勉強聽到他反複叨念的一串數字。
“158……”
是電話号碼!
隻聽了一遍,闫儒玉就了然于心。
“我記住了,兄弟!撐住啊!就快得救了!我保證!”
那人似乎又緩過一口氣來,掙紮着向前伸出手,闫儒玉趕緊也将手伸過去,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隻冰冷的手握住。
縱然是對方拼盡全力的一握,闫儒玉也幾乎感覺不到任何力道
“那女的偷了我的腎!替我報仇!”
闫儒玉大驚,急促地問道:“女的偷了你的腎?什麽意思?你是說給你做手術的是個女的?”
“就是一哥!是她親手摘了我的腎!切了我的肝!我要扒了她的皮!做鬼也不能放過她!我好恨啊!”
喊聲并不大,卻已耗盡了那人所有的力量,喊完,他的頭便垂了下去,嘴巴貼在冰冷的地面上。
“喂!醒醒!堅持啊!”
建軍迅速伸過手去,探到那人脖子上。
“怎麽樣?”闫儒玉焦急地問道。
建軍搖了搖頭,“恐怕不行了……”
氣氛再次凝固,每個人都煞白了臉,胖子甚至下意識地捂住了後腰,生怕一個不小心腎髒就丢了。
闫儒玉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卻不是爲了眼前這些人的安危。
他想到了被外号爲一哥的紅衣女子帶走的頹廢青年,如果一哥也具備手術能力,那在這些人進入黑手術的窩點以後,手術很快就會開始。
而警方的情報中隻有王九龍一個黑醫生,警方肯定會等待王九龍進入黑手術窩點再抓現行,等到警方發現今天的主刀醫生不是王九龍,手術恐怕已經做完了,頹廢青年的腎就保不住了!
絕不能讓這台黑心手術成功!
“怎麽辦?怎麽辦?……不能坐以待斃……要不咱們打出去?”胖子期待地看着衆人。
“打出去?老楚的下場你忘了?”有人道。
聽到“老楚”二字,胖子立馬慫了。
建軍問道:“老楚是誰?”
“老楚以前是幹工地的,仗着自己有膀子力氣,想要從這兒逃出去,然後……然後……”說話的人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别看濤哥就三個人,他們有槍啊!一槍爆頭!腦漿子都噴出來了!我們親眼看見的!是不是啊?胖子?”
胖子連連點頭。
“小闫,說說你的想法吧,你怎麽能猜到這兒是倒賣人體器官的地方?”建軍繼續對闫儒玉的身份窮追猛打。
“就是猜到了。”闫儒玉回答得風輕雲淡。
建軍毫無保留地亮出底牌道:“不瞞大家說,我是個退伍的特種兵,對付三五個濤哥那樣的虛架子還是有把握的。之所以一直留在這兒,隻不過想看看這兒究竟有什麽貓膩。
既然現在都清楚了,我就有責任帶大家逃出生天,隻是……”
建軍頗有深意地看了闫儒玉一眼,繼續道:“隻是萬一咱們中間混進了奸細,關鍵時刻掉鏈子,那可要害死人了。”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闫儒玉一笑,“你有多大把握帶所有人安全離開?”
“八成把握,畢竟對方有槍,我們……很可能會有傷亡。”
“那就不能貿然行動。”
“你憑什麽命令我們?”
“因爲警察正在營救大家,隻要别瞎折騰,我保證,一天之内所有人都能安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