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錯這招顯然取得了成效,那爲首的少年終于開口了。
“她是我爸的後老婆。”
“你後媽?”
“呸!說她是後媽都他娘的侮辱後媽這個詞!她就是個臭婊……”
吳錯咳嗽一聲,少年适時停下了咒罵。
“她什麽時候跟你爸結婚的?”
“大概……2年前吧,我那會兒還上學呢,寄宿學校,一個月才回家一次,有一次我回家,發現家裏多了個人。哼!提前跟我商量一聲,有那麽難?”
少年一臉的不屑和嘲諷,的确,這事兒有些荒誕。
“她被追逃網通緝,你知道嗎?”
“什麽?!”少年大驚。
等他平靜下來,吳錯這才引導道:“她嫁給你爸用的不是孫麗麗這個名字吧?”
“不是,她現在叫孫妍愛,不知道爲什麽突然改名,”少年垂頭歎了口氣道:“開始我沒把她當回事,直到我撞見她跟一個男人喝咖啡,我就調查了一下那個男人——你懂的,就是跟蹤他到工作單位是什麽的——我發現他是個律師,特别蹩腳的那種,還兼職私家偵探,做點捉奸讨債的事。”
“然後呢?”
“我給了那家夥兩萬塊,委托他幫我調查我爸的後老婆,他就把知道的都告訴我了。”
吳錯不由在心中感歎:青出于藍啊!
“孫妍愛,就是你說的孫麗麗,她說服我爸立了一份遺囑,如果我爸去世,一半遺産都要留給她。”此刻,少年看着吳錯的目光充滿了期待,“所以,如果你們抓了她,她就不能從我家分走錢了,對嗎?”
“大概是吧,總之,老實交代的人運氣不會太差,現在你能帶我們去抓孫麗麗了嗎?”
“當然,”少年給吳錯倒了一杯酒,吳錯擺手婉拒,少年隻好自己喝了一次,繼續道:“友情贈送一條消息,無論孫麗麗以前做過什麽,我敢打賭,那個半吊子律師肯定是她的同夥。”
……
當幾輛警車停在少年家所在的小區門口,刑警們才知道,少年家裏遠不像他彰顯出來的那般闊富,如果要形容得話,那大概是一個中産家庭。
那是一個八成新的居民小區,幾棟高層建築聳立在夜色中。
深夜2:30,小區裏隻有三兩戶人家的窗口還亮着燈,草坪區域的大片積雪反射着月光。
“萬籁俱靜,夜黑風高,收網抓人的好時候。”闫儒玉道。
吳錯不置可否。
少年正帶着衆人往一處樓門裏走,卻被吳錯攔了下來。
“你不必跟我們一起上去,任何男人在得知自己娶了一個殺人犯和騙子,并且讓這個女人跟自己的孩子同處一個屋檐下,恐怕都很難保持理性,你不會想看到的。”
少年繞過擋在他面前的吳錯,“所以我應該在他身邊。”?闫儒玉眼中少有地閃過一絲欣賞。
進樓門,上電梯,停在家門口,掏出鑰匙。
少年深吸一口氣,将鑰匙插入鎖孔,轉動。
門開了,并沒有想象中的吱紐聲。
客廳一片漆黑。
少年盡量像往常一樣進屋,開燈,動靜不大也不小,刑警們小心翼翼地魚貫而入,躲在主卧室門兩側。
“爸——”
和事先商量好的一樣,少年開燈,聲音萎靡地朝着主卧室門喊了一聲。
沒人答應。
“爸——”
少年提高了音調。
這次,卧室裏終于傳來了嘻嘻索索的動靜。
“你爸睡着了,有什麽事明天說吧。”
一個很輕的女聲透過主卧室的門傳來,很顯然,說話的人就站在門口。
“開門!我要跟我爸說話!”
少年的聲音變得焦急,顯然,他和躲在門邊的刑警一樣,開始擔憂父親的安危——照常理來說,少年的叫聲足夠吵醒一個熟睡的人了,哪怕是隔着一道門。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你爸累了一天,别吵了!”
屋内的女聲依然不大,卻變得威嚴,隐約還有些不耐煩。
吳錯上前一步,正要擡腿踹門,卻被闫儒玉攔了下來。
闫儒玉清了清嗓子道:“不好意思,女士……呃,我知道,陌生人半夜跟着你的孩子到你家,這有點尴尬,但是,你家小孩喝醉酒劃了我的車,如果家長不能跟我協商解決問題,恐怕我隻能報警了,我這是爲你們考慮,說實話,三更半夜的……”
咔——
主卧室門鎖打開的聲音。
每一個刑警都瞪大了眼睛。
把手轉動,門終于開了一條小縫。
吳錯猶如一顆子彈,嘭地撞開門,一下子制服了被他撞倒的女人。
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窗簾後一躍而起,想要向外闖,被緊跟而上的刑警制服。
少年焦急地沖進卧室,奔到雙人床前,搖晃着躺在床上的一個男人,大聲喊着爸爸。
闫儒玉也上前,伸手去摸那個男人的脈搏。
脈搏還算平穩。
闫儒玉掏出手機,撥打了120。在撥号的間隙,他對少年道:“你爸不會有事的。”
“你好,梧桐路鳳凰城小區3号樓1單元14樓1428号有人昏迷……重複一遍地址,好的,梧桐路……”
說到“昏迷”二字的時候,闫儒玉故意提高音量,好讓少年放心,少年收到善意,感激地看了闫儒玉一眼。
另一邊,吳錯已經開始對兩名嫌疑人進行突審。
“他怎麽了?!啊?”吳錯瞪圓了眼睛,指着床上昏迷的男人問道。
被抓的男人蹲在客廳角落,看了看蹲在他身旁的女人,又看了看滿屋子的警察。
“是乙醚!他被乙醚迷昏了!是她動的手!”他指着一旁的女人大聲道。
一旁的女人隻是低頭沉默,不承認,也不否認。
屋内的刑警終于稍稍放下心來,有人對少年解釋道:“用量不大得話,乙醚隻會至人昏迷,你爸爸的生命體征穩定,沒事的。”
“你叫什麽?”吳錯又對女人道。
“孫妍愛,”說完,女人又搖了搖頭,“不,我叫孫麗麗。”
很快,救護車到了,有刑警留下,協助少年将父親送往醫院。闫儒玉、吳錯和餘下的刑警押送着兩名嫌犯離開。
上救護車之前,少年對吳錯鞠了一躬,“警官,謝謝你。”
“照顧好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