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殺人犯這種重刑犯,往往是關在一看的。
因此,二看的獄警在得知孫金成與殺人案有牽扯,也是頗爲驚訝。
闫儒玉沒多說,獄警也就很懂規矩地沒多問。
審訊室裏隻有一張長桌兩把椅子,戴着手铐的孫金成已經坐在了裏面,闫儒玉進門,将孫金成旁邊的椅子挪到他的對面,這才坐下。
冰冷的白熾燈使得孫金成頭上的幾根白發顯得特别突兀,他戴着眼鏡,眼鏡也在反光,看不出鏡片後的眼神,但這樣反倒讓人覺得他隐藏着某個秘密。
“聽說你在裏面改造得很好。”闫儒玉先開口,聽不出情緒。
孫金成有些讨好地笑了笑,“警官,您找我有事兒?”
“好好想想,我爲什麽找你。”
闫儒玉不再說話,點了一根煙,氣定神閑地看着孫金成,孫金成收起笑容,笑容一收起,他的眼鏡就又開始反光,讓人捉摸不透。
孫金成打定了主意不說話,像他這種經過一輪審訊的老油條,早已了解了其中門道,警方若是拿不出真憑實據,他是絕不會松口的。
“朱華的屍體找到了,”闫儒玉又點起一根煙,還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有人看到你和李霞在市南郊埋屍。你們爲什麽殺他?”
孫金成推了推眼鏡,或許是角度的問題,這次,他的鏡片上終于沒了反光。
他笑了笑,直盯着闫儒玉的眼睛道:“你沒有證據。”
“物證的确還沒有,但是能指認你們埋屍的人證已經有了,”闫儒玉大方道:“我的同事正在審問李霞,而且,不瞞你說,那位同事的耐心和審訊技巧都比我強多了。
我看過詐騙案的案宗,上次可是你先對警方開口的,你把李霞和朱華供得幹幹淨淨,還想方設法地把自己的罪行往他們倆人身上推。所以你判了15年,而李霞判了整整20年,你猜這次李霞會不會先把你供出來?”
“你們!……”
孫金成的額頭瞬間滲出了細細的汗珠,汗珠和眼鏡片一起反着光,亮堂堂的一片,别提有多狼狽了。
“李霞在牢裏過得一點都不好,你說她要是聽說你立功了,減刑了,得有多恨得慌?”闫儒玉一臉輕松,很無所謂道:“我出去抽根煙,你好好考慮一下,哦,我忘了,你應該先祈禱,我抽煙的工夫李霞沒把你供出來。”
說完,闫儒玉立馬起身往外走,就在他伸手去拉門的時候,孫金成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了。
“我……我就是說了你也不會信的!”
“那你得先說說看。”
闫儒玉回頭看了一眼孫金成,見他還在猶豫,就繼續伸手去拉門。
“好吧,我說。”
闫儒玉走回自己的位置,坐好,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們沒殺朱華,真的,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闫儒玉十分驚訝,但他隻是點了點頭,示意孫金成繼續說下去。
“那時候,騙局涉及的人太廣,或許已經被警察盯上了,我們預感到要出事,正準備卷了錢往國外跑,偏偏朱華死了。
我跟李霞肯定不能報警啊,報警不就等于自投羅網嗎?所以我們趁着天黑找了個地方把朱華給埋了,又想法把他卡裏的錢轉出來,幾經倒手把錢轉到了我們倆的境外賬戶上,當時朱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再加上我跟李霞咬死了他攜款潛逃,就騙過了你們的調查。”
“朱華是什麽時候死的?”
“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大概……好像……是你們抓我的前一個月吧,我沒記錯得話應該是8月底。”
“死在哪兒了?當時的具體情況是怎樣的?還有,你們是怎麽發現他的?”
“說起來真挺蹊跷,那天晚上我收到朱華的一條微信消息,他說他想了很長時間,決定去自首,想最後再見見我和李霞,他就在一家賓館,讓我們過去。”
“榕樹賓館?”
“對對對,就是那兒!我和李霞一塊趕了過去,找到朱華所在的房間,門沒關,隻是虛掩着,我倆以爲是朱華留的門,就進屋了,結果……就看見朱華躺在床上,身上蒙着被子,叫也不起來,掀開被子一看,人已經死了。
他沒穿衣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太吓人了!”
孫金成看了看闫儒玉,似乎在思量對方究竟信不信他說的話,卻看不出一絲波瀾。
“沒穿衣服?什麽都沒穿?”闫儒玉皺眉問道。
“對,我記得很清楚,一絲不挂,當時還把李霞吓了一跳。”
“那他身上有什麽傷嗎?”
“傷我倒沒注意,但是他的手腳被捆住了,嘴上還貼了膠帶……對了!他臉上有傷!就是被人揍的那種傷,兩個眼泡都是腫的……嗯……好像隻有臉上有傷,别的地方應該都沒有……反正之後我幫朱華穿衣服的時候沒發現他身上有傷。”
“你幫他穿的衣服?”
“是我幫他穿的,李霞畢竟是個女人,她不敢碰死人……”
“當時有什麽讓你覺得反常的地方嗎?”
孫金成苦笑一下,心道:還能比碰見死人更反常?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他抽了抽鼻子,老老實實地思索了一會兒道:“我覺得……朱華好像找過女人。”
“你覺得?”
“我這人鼻子特别靈,我聞到女人的香水味了,而且我百分百确定,屋裏殘留的香水味跟李霞身上的香水味不一樣。
朱華平時就好這口兒,再加上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光着躺床上,誰看了都會覺得他找了女人吧。”
又是女人……
闫儒玉覺得一些碎片化的想法就要拼成一副拼圖了。
“還有什麽反常的情況?”
“還有……我給屍體穿衣服的時候,李霞一直在收拾房間,她用衛生間的毛巾把我倆的指紋都擦掉了,還洗了一個粘着血的枕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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