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亮打斷吳錯道:“我的确開車去過周鵬家,他送到拍賣行的一幅畫被人退回來了,我去取了畫,打算給他送到家裏去,結果我敲門卻沒人開。我在他家門口停留了幾分鍾,給周鵬打了好幾個電話,他都沒有接,我就回家了。第二天我還去過他家呢,看到門口的警戒帶,我才知道出事了。”
“你不用緊張,”闫儒玉伸出一隻手,沖郭亮壓了壓,“我們想搜查一下你的辦公室、家裏,哦,對了,還有你的車。盡早洗清你的嫌疑,我們也好落實萬露的罪名。”
郭亮胸有成竹道:“沒問題,周鵬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希望你們盡快抓住兇手。”
郭亮的車已經有些舊了,車身上有幾道刮痕,看起來他不是個愛惜車子的人,可是車子的後備箱卻格外幹淨,裏面隻有一瓶潤滑劑和一把清洗車子用毛刷。
吳錯站在後備箱前估量了一下,這個空間能裝下周鵬的屍體!
郭亮默不作聲地站在吳錯身邊,眼睛緊盯着吳錯的每一個動作,他知道闫儒玉正在觀察自己,表情盡量顯得放松。
吳錯仔仔細細地檢查後備箱,就連毛刷上的毛都細細篩查了一遍,卻沒有任何發現。
他不死心地轉戰車内,半小時後終于在後排座位的腳墊花紋凹陷處發現了一星疑似血迹的痕迹,那痕迹之小肉眼幾乎不可見,但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還是被吳錯發現了。
吳錯當即取證,“接下來就要看老徐的檢驗結果了。”
闫儒玉和吳錯離開的時候,郭亮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盡量用微笑掩飾,卻更加不自然。
“已經派人盯着這小子了,他覺得事情敗露,有可能潛逃。”吳錯道。
回到市廳,負責搜查郭亮家的兩名刑警率先傳回好消息:
他們在郭亮家發現了數張快遞單,是從郭亮現在的住址寄往老家的快遞。
刑警及時聯系快遞公司,對這些包裹進行了檢查,結果發現包裹裏正是失蹤的贓款。
“總管能抓人了!”經過48小時幾乎不眠不休的奮戰,黃雀案終于有了結果。
審訊室内,郭亮在證據面前不得不承認了謀殺周鵬并企圖嫁禍萬露的罪行。
“還能因爲什麽,錢呗。就憑周鵬那個草包,公司怎麽可能發展那麽迅速,還不是因爲我沒日沒夜地幫他。公司面臨危機,又是我幫他想主意,利用萬露是刑警的便利,趁着萬露在家中電腦上登錄微信忘了退出,在電腦上監控幾個辦案群組的聊天記錄,提前你們一步拿到贓款。
我的想法是,既然有這個方便,就多撈點錢,可是周鵬這個死腦筋不同意,對他來說,撈夠挽救公司的錢就足夠了,憑什麽?我冒着風險和他一起犯罪,他撈到一千萬,我什麽也沒有。
既然他不爲我考慮,那我幹脆殺了他,把殺人的罪名嫁禍到萬露身上,錢就都是我的了。
我知道周鵬在服用抗抑郁的藥物,藥物使他易怒,于是那天我先是趁他不注意用他的手機給萬露發了一條帶有羞辱意思的微信消息,接着又把萬露從他的微信好友中删除,還把萬露的電話号碼拉黑。我知道,以萬露的脾氣,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趕來把事情問個清楚,等我從辦公室窗戶看見萬露的車進了公司,就假裝無意看見,并且告訴周鵬萬露來了。
周鵬很驚訝,但他也看到了萬露的車,于是他一邊給萬露打電話一邊下樓去車庫接她,結果果然如我料想,萬露和周鵬大吵一架,當我去到車庫的時候,萬露已經負氣離開,我就用事先準備好的登山繩勒死了坐在車裏生悶氣的周鵬,并且把他的屍體藏在了車裏。
然後我就去了拍賣公司,拿回了用來洗錢的畫。
我原本想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把周鵬埋了,畢竟他有抑郁症,無論是走丢還是自殺都說得過去,萬一哪天屍體被人發現了,因爲周鵬和萬露的争吵、分手,警方首先懷疑的也肯定是萬露。
可等我去周鵬家拿那些錢的時候,我又改變主意了,我不想提心吊膽地活着,我想親眼看到萬露被認定爲兇手,看到周鵬的案子結案,這樣我以後的生活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所以我把周鵬的屍體放在了家裏,又趁着下午萬露發現屍體的時候混在圍觀的人群裏,趁亂把那根勒死周鵬的繩子放在了她車子的後備箱裏。
我原本以爲,憑着作案的繩子和他們那天吵架的事實,足夠你們給萬露定罪了,沒想到……”
吳錯拿起桌上的幾張快遞單,念出了一個地址,那是邊陲某地的一個偏遠農村。
“這是你的老家。”吳錯道。
郭亮無聲點頭。
“如果不是周鵬給你施展能力的機會和平台,你能在京北市買房買車嗎?”
僅一個問題,就讓郭亮垂下了頭,像一隻吃了敗仗的公雞。
郭亮的犯罪動機令人唏噓,不知多少人因爲貪欲而衆叛親離兄弟反目,郭亮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世上之所以有法律,有執法者,大概就是要守住生而爲人的最後底線吧。
審訊室外,闫儒玉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徐行二将一份比對報告遞給吳錯。
“經過比對,郭亮車裏的血迹與被害人周鵬dna一緻,可以認定兇手了。”
一周後,萬露徹底洗脫了罪名,不過,由于她的失誤緻使刑偵工作受到巨大影響,甚至還鬧出了人命,組織上對她進行了處罰,要不是她以往破案雷厲風行,頗有能力,差點就從市廳下放到街道派出所了。
案子破了,吳錯總算能回家補個覺了,剛倒頭睡了八個小時卻又接到了廳裏的電話。
電話那頭,法醫科長徐行二道:“牛頭山出命案了,一家四口被殺,上面派咱們去一趟。”
迷迷糊糊的吳錯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一家*****案?!”
“聽說是的。”
吳錯一骨碌爬起來,涼水洗了把臉就往市廳趕。
進了市廳大院,徐行二和闫儒玉已經在一輛警車前整裝待發了。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