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太無辜,所以令人惋惜。
自從嫌犯被送入看守所暫時羁押等待審判,李廳長就開始求爺爺告奶奶地四處托關系,上門向被害人道歉,還主動提出經濟賠償,這麽做是否起作用大家不得而知。
雖然這一事件在微博上讨論得火熱,媒體卻再也沒就此案繼續報道,大有息事甯人大事化小的意思,可見公關方面這位李廳長還是有些能耐的。
刑偵一隊成員對三名嫌犯持兩種态度,一種認爲嫌犯年紀還小,可以改造教育,另一種則覺得嫌犯身上充分體現了“人性本惡”,加之法律對未成年人的寬容态度,即便把他們往牢裏丢上幾年,也隻會學得更壞。
不過,這一切闫儒玉都不感興趣,看過李瑞的審訊,他獨自走進了市廳13樓角落的一扇門,頗有“深藏功與名”的意思。
這裏挂着“未偵破案件檔案室”的門牌,門時常緊閉,絕大部分在樓裏上班的人都不知道這個地方,少數知道的人也想不到裏面竟然還有辦公人員。
環繞四面牆的檔案櫃裏存放着建國起本市發生的所有未偵破的兇案案宗,一些案宗看起來相當老舊,牛皮紙的封面上有一代代刑偵人員的汗水味道。
一張不大不小的辦公桌四平八穩地擺在屋子中間,幾本案宗随意躺在桌上,煙灰缸滿得再多一根煙蒂都插不下了,幾星煙灰灑在案宗上。
桌上的電腦是檔案室裏唯一的現代化設備。此刻,闫儒玉正叼着煙全神貫注地盯着屏幕。若是将這個男人丢進随便哪個網吧,你絕對看不出他跟網瘾青年有任何差别。
走廊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闫儒玉皺了皺眉,他不喜歡被人打擾,除非這個人是他的朋友。
他的朋友并不多,也就那麽一兩個。
“靠!又用辦公室電腦打遊戲,老闫你這是公器私用!”
吳錯很不拿自己當外人地開門進屋,把辦公桌對面的椅子搬到闫儒玉旁邊,“你也稍微收斂着點,萬一領導進來看見你打遊戲,影響多不好啊。”
“領導不僅不會進來,從腳步聲判斷,就連路過都從沒發生過。”闫儒玉把煙灰缸遞給吳錯,吳錯頗爲娴熟地幫他把裏面的煙蒂倒進垃圾桶。
手上動作着,眼睛卻一直盯着闫儒玉的電腦屏幕,“不是吧?你通關了?昨天官方不是公布數據了嗎,打通第一關的全世界還不到20人!”
闫儒玉接過吳錯遞回來的煙灰缸,“這遊戲需要智商,不适合你。而且,我這是第四關。”
“第四關?!”
闫儒玉好像聽見下巴砸到桌面的聲音。
兇手是誰。
一款集懸疑、推理、密室逃脫爲一體的遊戲,遊戲共19關,每一關都是一個獨立案件,憑邏輯缜密受到不少推理迷追捧。可惜遊戲難度太高,一經問世就飽受質疑,大部分玩家認爲遊戲存在bug,根本無法通關,這導緻遊戲在各大應用市場評分均在0以下,評論區更是罵聲一片,前途十分慘淡。
直到昨日遊戲開發商暴雨公司首次公布數據,打通第一關的16人中,有3位世界範圍内小有名氣的天才少年,5位門薩組織(世界頂級智商俱樂部,1946年成立于英國牛津)成員,以及8位不願公布信息的路人玩家,16位玩家中已經有5位打通了遊戲第二關,進入了第三關。
毫無疑問,闫儒玉就是那5位之一,而現在他已經打通第三關,進入了第四關。
這一信息的公布在遊戲界掀起了熱烈讨論,網上自嘲聲一片,無數玩家表示智商遭受碾壓。暴雨公司進一步公布了一份協議,玩家每打通一關,都需要同意這份協議,才可以開啓下一關劇情。
協議的意思概括起來隻有三個字:不劇透。通關玩家承諾不以任何形式向他人透露全部或部分通關方法。
其它遊戲想盡辦法建立玩家社區,引導玩家讨論,獎勵攻略分享,《兇手是誰》卻反其道而行。
這使得暴雨公司再次站在輿論的風口浪尖,投資人、評論者認爲社交時代這麽做無疑是自斷一臂,缺乏社交紐帶,必然導緻《兇手是誰》的用戶粘性不夠。
數據也确實證明了,除了極少數锲而不舍的真愛粉,絕大部分玩家在嘗試以後會選擇知難而退,畢竟玩遊戲是爲了消遣放松,而不是自取其辱。
對此,暴雨公司未做任何回應,依舊我行我素地更新、維護,這家公司似乎根本不在乎遊戲是否盈利,簡直是遊戲界的一朵奇葩。
市廳裏很多刑警都玩過這款遊戲,畢竟工作就是破案,他們才不信這個邪,還能被遊戲難住了?
不到一個禮拜,還在嘗試通關的隻剩下吳錯一人。
如今發現玩到第四關的闫儒玉,吳錯心中竊喜,誰能想到引人猜測的神秘高智商玩家昨晚上還跟自己一塊撸串來着。
“窺屏這種犯罪行爲竟然不用坐牢,天理不容啊!”闫儒玉的耐心已經所剩無幾,他幹脆關了顯示器道:“有事沒事?沒事就不送了,忙着呢。”
“有事有事,”吳錯自動屏蔽闫儒玉擠兌的本領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他趕忙遞上一份案宗,“新案子,死者楊淑菲,市整形醫院隆胸外科主任,今早被鍾點工發現死于家中,現場初步勘察已經完成,老吳正在屍檢,屍檢結果應該快出來了。”
“有什麽特别?”闫儒玉翻看着案宗,自問自答道:“離異,兒子在國外,自己住高檔别墅,小區監控沒拍到可疑人員,門鎖窗鎖沒有撬壓、破壞的痕迹,死者的手機不見了……手機不見了?單位也找過了嗎?”
吳錯點了點頭,闫儒玉繼續看案宗,“餐桌上有六盤吃過的菜,是死者的晚餐……六盤菜,對一個獨居的人來說會不會多了點?”
吳錯分得清哪些問題是闫儒玉在思考,哪些是他在提問,所以并沒有出聲回答。
果然闫儒玉點了根煙,翻了一頁,繼續道:“門口怎麽會有半枚赤足的腳印?而且不是死者的……赤足,赤足……誰會在不到15度的氣溫下光着腳跑到别人家?”
闫儒玉指着現場照片上腳印旁邊的門道:“這不像屋門。”
“不是屋門,但也能通到屋外。”
闫儒玉攤手表示不解,吳錯解釋道:“這扇門通往車庫,車庫又通往屋外,現在别墅大多采用這種設計,方便業主停好車以後直接進屋。”
“有點意思。”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