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川藍生聽到通報,吉田司令和南野清一來了,連忙穿好衣服匆匆從辦公室跑到接待室内。
“見過司令官、南野機關長。”
南野清一陰郁着臉看着面前的人,焦急的說道:“太郎被關在哪裏?我要見他!”
豐川藍生聽此愣了下,随即連忙點頭應了個是便帶着他們向地下監獄走去。
一打開地下監獄的門,一股陰風便随之迎面而來,夾雜着淡淡的血腥,竟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南野清一忍不住眉峰皺緊,心内擔憂,如此惡劣的環境,太郎怎麽會承受的了?
果不其然,當他走近關押南野太郎的牢房門口時,一陣痛苦的低吟緩緩傳入他的耳畔,他上前一看,心中一痛!
南野太郎遍體鱗傷、滿面赤紅奄奄一息的躺在雜亂的草堆上,幹澀的雙唇微微張開,發出陣陣呻吟聲。
“太郎!你怎麽了!我是父親!你看看我!”
南野清一焦急的呼喚着,可對方卻沒有給他任何的希望。他憤怒的瞪着吉田司令,冷聲質問:“吉田!這就是你的傑作?”
“這……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吉田司令面色尴尬,連忙将視線投放到豐川藍生的身上,沉聲問:“這是怎麽回事?”
“是……是羽生課長。”
“原來是你那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傑作!”
南野清一歇斯底裏的咆哮道:“如果,太郎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保證親手殺了他!”
“南野君,請您冷靜點,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吉田司令瞥了一眼若無其事的豐川藍生,而後對着南野清一憤恨的威脅着。
可後者似乎此時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陰狠仇視的深深看了吉田司令一眼,轉首對着自己的親信吼道:“将太郎送到陸軍醫院醫治!”
“是!”
一個強壯的男人走上前,小心的将南野太郎背起。幾人從吉田司令的身邊擦肩而過,匆匆離開了這陰冷窒息的地方。
……
陸軍醫院。
宮崎龍井的手術僅用了兩個小時就順利的推出了手術室,福山雅竹看着面前臉色慘白,毫無意識的他,心痛不語。
這個肯爲自己背叛國家,爲了自己能以身犯險的兄弟,自己真的是虧欠他太多太多了。
“宮崎?宮崎?”
鈴木美黛子撫摸着他毫無血色的臉,心痛的呼喚着。
酒井依子不知何時從對面走來,福山雅竹的視線不經意落到她的身上,心中思慮着她這兩個小時的消失行蹤。
“福山君,宮崎還好吧?”
“手術很成功,應該沒什麽大礙。”
福山雅竹審視着她,試圖能找到蛛絲馬迹,然而,卻是枉然。
“副機關長,請問将病人安排到哪個病房?”主治醫生走上前恭敬的詢問着。
福山雅竹眉頭一皺:“你覺得呢?”
主治醫生心中一驚,連忙應道:“是!将病人送到301房間。”
“美黛子,我們先陪着宮崎回病房吧!依子,你請自便。”
福山雅竹淡淡說了句,随即和宮崎龍井病床一同向樓上走去。
在陸軍醫院,病房的等級分爲三等:普通士兵住在一樓,二樓都是少佐、中佐和大佐軍銜住的病房,而三樓,便是少将以上軍銜病房及特護病房。
當然,劃分也不完全。若遇到特殊情況自是特殊對待,例如……福山雅竹這樣。
幾人剛來到病房前,忽然看見南野清一和奄奄一息的南野太郎匆匆進了303房間,緊随而來的就是南野清一的咆哮聲。
“快将醫生趕緊叫來!”
福山雅竹眉頭皺了皺,讓護士和美黛子将宮崎龍井推到病房,随即一人走向303房間,在路過302房間時,他停頓了下,心中冷笑:這裏是羽生玄一的房間,還真是巧竟然會湊到一起。
想了想,擡腳走近303,推門走了進去。
“南野機關長,南野君這是怎麽了?”福山雅竹關切的詢問着。
“是羽生玄一那個野種打的!”
看着南野清一憤怒的模樣,福山雅竹歎聲道:“羽生君哪裏都好,就是太過沖動。但我相信,他應該是無心之失,還請機關長……千萬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若太郎平安無事,此事便罷。但相反,太郎如果有三長兩短,我一定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話音未落,景騰院長已帶着醫生趕了過來。
“南野機關長,還請您到一邊,讓宮本君仔細爲病人檢查。”
南野清一點了點頭,站到一邊眼神卻在一瞬不瞬注意着醫生的一舉一動。
宮本醫生仔細爲南野太郎檢查了一番,随後凝重的說道:“院長,病人的傷勢已經開始化膿發炎了,必須馬上注射盤尼西林。”
“那還等什麽?還不趕緊打!”南野清一歇斯底裏的怒吼着。
院長點頭,連忙命小池護士去藥房取藥。
小池護士很快在藥房取到藥轉身向回趕,然而,剛走到二樓,就和一個傷員迎面相撞,藥頓時被撞翻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
傷病抱歉的不斷賠禮,俯身幫她将藥一一撿了起來。
小池護士本想發火,但見到他那張被紗布全包着,僅露出的一雙腫脹眼睛,心中頓時于心不忍。拿過藥轉身飛快的向303病房走去。
“藥來了!藥來了!”小池護士邊說邊急忙将藥遞到宮本醫生手中。
不做猶豫,他立刻将藥注入針劑中給南野太郎點上。藥液順着黃色滴管慢慢流進南野太郎傷痕累累的手中,進入他血液裏。
景騰院長走上前安慰道:“南野機關長,您請放心。宮本君是我們陸軍醫院最優秀的醫生。再加上醫院最好的藥物,相信他一定會很快康複的。”
南野清一看着傷痕累累的兒子,又想到那枉死的二兒子金田一,心如刀絞,他暗自發誓,定會讓吉田父子付出慘痛的代價!
忽然,南野太郎開始不斷抽搐、吐白沫,渾身劇烈的顫抖,如同突然被魔鬼附體一般,手不斷抓撓,不斷的掙紮着。
“這是怎麽了?怎麽會這樣!”
南野清一驚鄂的看着不知所措的景騰院長,厲聲呵斥着。
“宮本醫生!快給病人檢查一下!”
聽到院長的話,宮本連忙上前仔細爲南野太郎檢查了一番,然而,檢查的結果卻令他渾身一抖,連連後退。
“院……院長,他……他這恐怕是鼠疫!”
“什麽!鼠疫!”
景騰院長一聽,連忙将福山雅竹向外推:“副機關長,請您快點離開這裏!”
福山雅竹疑惑的問:“這……怎麽會?南野君不是隻被關押在特高課監獄嗎?怎麽會感染鼠疫?”
“這……我也不知道。”
景騰院長搖頭皺眉,忽然,南野清一咆哮的聲音再次傳來。
“宮本!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我兒子怎麽會得鼠疫!”
“不!不是的南野機關長,您聽我說,我曾經見到過鼠疫的病例,症狀和他完全相同。我勸您還是不要過去,否則,是會被傳染的!”
“對了!”
福山雅竹凝重的說道:“我聽說,金田君似乎也是死于鼠疫。”
聽到這些,南野清一驚鄂的向後踉跄了幾步。淚終是蓄滿了他的眼眶,但卻又被他無情的關在眼簾之内。
他們和所有醫生退了出來,南野清一拉着宮本醫生的衣襟,厲聲責問道:“剛才你不是說,他隻是傷口感染嗎?怎麽打上盤尼西林後就變成了鼠疫!是不是你在搗鬼!”
“不!不是我!”
宮本醫生連連否決道:“我剛才的确檢查南野君是傷口化膿,感染性外傷,我真不知道怎麽就會轉變成鼠疫。”
“一定是那個盤尼西林有問題!”
南野清一轉頭怒視着小池護士,陰冷問道:“說,藥是哪來的?”
“藥……藥真的是我從藥房拿的。”小池護士驚得淚水斷續落下,哽咽的回道。
“将藥房的人全部抓來!我要一一審問!”
“萬萬不可!”
景騰院長焦急的連忙上前,在南野清一的耳邊低語一陣。南野清一扭曲的臉慢慢變的平靜下來,隻是眸中深邃依舊。
“好了,你們都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南野清一說着,轉身走到窗前,擡眸望着那無際空洞的黑夜,心落入深淵。
福山雅竹徑自走回301病房,心裏忽然騰出恐懼。
第一次看見細菌的威力,看到南野太郎痛不欲生的模樣,可以想像若是這些東西投放到戰場,用在中國士兵身上,那……成千上萬的士兵恐怕都會慘死于此。
想到這些,他雙手緊握。一定要不顧一切将日本人的狠毒計劃扼殺在搖籃裏,哪怕……耗盡所有成員性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