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雅竹這是第一次踏進這裏,幾層高的建築,表面看上去似乎隻是個商會,但走進去你才會發現,這裏根本就是别有洞天。
審訊室,資料室,證物室……來來往往的人,匆匆走過忙碌不停的人從他的身邊路過。他眉峰微皺,在副官的帶領下走到了屬于他的辦公室,屋内擺放着各種古玩字畫,名家瓷器,如果不知,還以爲走進了藝術家的書房,隻可惜,這裏血腥太重……
“報告!”
福山雅竹剛坐下沒多久,門外就傳來了清亮的聲音,接着,一個長得很妖娆的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被稱之爲妖娆,無外乎有兩點,要麽性格動作妖娆,這種一般叫做娘娘腔,讓人嫌惡的存在,要麽就是長得妖娆,這種一向都是被欣賞的對象。而眼前這人就是後者,柳眉鳳眼,皮膚白皙,若是抛卻強壯的身姿,他就是個地地道道的美人。
福山雅竹笑道:“藤原君,在日本的時候我就曾聽說你是機關長的外甥,工作能力很好,以後能和你合作,我很榮幸。”
“謝謝副機關長誇贊,這是機關内的收入和支出,您需不需要看一下。”
福山雅竹點了點頭,随即将視線落在了一旁的副官身上,腦中搜索着關于他的信息。
金田一,兒玉機關财政處處長,海軍中尉,江田島海軍兵學校畢業,算起來也算是他的學長了。不過,對于他的家世,福山雅治得到的卻是寥寥無幾。他眼眸微眯,敏銳的飛鷹總是會躲在目标的背後,趁他不備,緻命攻擊。而躲避飛鷹的最好辦法,就是永遠讓它站在你的面前,在視線之内才能擇機反攻。
他沉聲道:“金田君,我初來乍到,還希望你能多多指教。”
“屬下會盡心盡力幫助副機關長的。”
咳咳咳……福山雅竹皺眉咳嗽了幾聲,揮了揮手:“東西放下就好,你們先出去吧!”
“是……”
就在兩人剛轉身之際,宮崎端着一杯參茶走了進來,和他們擦肩而過時眉頭皺了皺,不着痕迹的斜眼瞄了下他們,垂眸思考了下慢慢走到了福山雅竹的身邊,将茶遞給了他。
“怎麽了?”門被關上,福山雅竹清酌了口熱茶,淡淡的問。很顯然,剛剛宮崎的那個小動作并沒有逃脫他的視線。
宮崎龍井一臉凝重:“少爺,剛才那個副官,您難道不認識了麽?”
福山雅竹垂眸思考了下,搖了搖頭。
“如果我沒記錯,他應該姓金田,而他的父親則就是當時給太太治病的那個醫生。”
“哦?”福山雅竹腦中浮現出母親離世的那晚,那個神秘的醫生,那個肝腸寸斷的生死離别,那場神秘的死亡讓他和父親一直耿耿于懷。
那個醫生很有可能和母親的死脫離不了幹系,他一臉陰郁,淡淡吩咐道:“宮崎,你知道該怎麽做了。”
“少爺,我明白了,我一定會找出那個殺害太太的兇手,連同這個人一起……”他将手放在脖子上,做了個殺的動作。
福山雅竹卻是擡了擡手:“那個醫生,就交給我吧!至于這個人……随便你處置。”
“是……”
黃昏,像是一場生離死别的小說,歡喜,悲哀,幸福,痛苦夾在一起,密結成霞。
蘭機關機關長辦公室。
吉田兄弟、山口勝平、佐藤隆一靜默坐在沙發上。
吉田一郎目光觸及照片上那姿色天然,月貌花容的女子,心中不覺打緊,究竟是怎樣的女人,竟讓父親這唯利是圖的男人如此青睐?難道他就不怕東窗事發,被外公發現?那他所得到的一切都将煙消雲散,他難道就不顧及了麽?還是說……他其實早已爲自己鋪好了另一條路呢?
這般想着,他沉聲道:“既然父親已經不顧及親情了,那我們又何必優柔寡斷呢?我們決不可坐以待斃,任人宰割!我們也該讓他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了!”
“哥哥可有辦法?”吉田俊男臉色陰沉的問。
“當然,是時候讓他這對寶貝兒女去見天照大神了!”
“這可是步險棋,若是被他發現,我們可就會成爲獵人手裏的獵物,兇多吉少了!”吉田一郎擔憂的低聲提醒,盡管他的心裏對這個建議也贊同,可相對于魯莽的哥哥來說,他更謹慎些。
“不!我絕不會讓我的親人枉死!”
“不如……”佐藤隆一忽然開口提議道:“我們借助***之手,将這個可惡的女人給殺了。”
“這的确是個好主意,可是……我們如何既讓***知道她是日本人,又不會讓司令官知道是我們做的?”山口勝平皺眉惆怅的說。
“太陽總會有出來的時候的,一定會有的……”佐藤隆一喃喃着,黑色的眼猶如黑夜裏的狼,深邃,寒冷……
到了深夜,細雨飄零,利劍般的冷風遊走在雨絲中,穿梭、遊離。
一抹黑影縱身躍進特高課院内,如同夜裏飄蕩的鷹,謹慎的向着大樓奔走。忽然,一個小隊的巡邏兵走了過來,他目光一凜,連忙閃身隐匿在一旁的草叢内。
咔咔咔……
整齊的腳步從草叢邊路過,然後又匆匆離開。待到走遠不見,那黑影才再次走了出來,小心的看了看四周,連忙奔向黑暗中的大樓,縱身一躍到了二樓的房檐上,猶如燕子般迅速移動着,試圖尋找他稱心的獵物。
“羽生君,天色已晚,還是讓我服侍你休息吧!”
一個房間内,嬌滴滴的聲音從窗戶傳出,黑影停下了腳步,透過窗簾留下的縫隙向裏探望。
一個穿着日本軍裝的女人坐在羽生玄一的腿上,修長白皙的手撩撥着他棱角分明的輪廓,妩媚的看着他。
“美子,我們剛來到中國,我隻想盡快了解這裏的一切,你如果累了,就先下去休息吧!”雖然這麽說着,可那雙手卻恰到好處的放在她纖細的腰際,隻是臉上露出少許的疲憊。
美子輕歎一聲:“還是爲了那個共黨團長煩心?”
“是啊!”羽生玄一一臉陰郁:“在日本的時候就聽說,共産黨是塊難啃的骨頭,今天一見,果不其然。”
“那……羽生君打算如何處置他?”
“我現在還沒想好,該用的刑具都用上了,可那個家夥就是什麽都不說。現在他已經到了極限了,我想,若是再用刑,他死了,司令官閣下一定會處罰我的。”
美子用那雙性感豔紅的雙唇,硬生生貼在他薄涼的唇上。此刻的溫情暫時融化了他那顆冰冷的心,但他卻還是心力交瘁,無奈的将她擁入懷:“對不起,美子,我真沒那個心情。”
“又怎麽了?”美子嘟着嘴,一臉不悅的說:“犯人在你手裏,人也沒死,你還擔心什麽?”
“可那家夥不肯開口啊!”
“不是還有***的少将麽?據說,他可是知道國共兩黨很多的事,隻要我們用金錢權利和美女誘惑他,我就不信他不開口。”
“那個家夥,投降倒是投降了,可至今沒說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他可是隻狐狸,不會那麽輕易開口的。”
鈴鈴……
電話忽然響起,羽生玄一站起身接起電話。
“課長,李德全那個渣子真是越來越過分了,竟然要我們給他找雞!”說話的是76号的行動隊隊長蔣男,曾經是個青幫的混混,後來投靠了76号做了漢奸。
“不是已經給他送女人了嗎?”羽生玄一不耐煩的皺眉。
“是啊!可他還不滿足!”
“絕不能答應他!這樣會暴露他的住處的!”
“可是他已經絕食了!”
“我馬上就到……”
羽生玄一放下電話,将美子抱到床上,随後在她臉上送去一吻:“你先睡吧!我有事出去一下。”
“什麽事,非讓你這麽晚出去?外面還下着雨呢!我不放心……”
“沒事的,我一會兒就回來。”
美子一臉不悅的目送他離開,然而,當門關上的刹那,她嬌媚的臉上一沉,一種陰郁充斥着深不見底的瞳仁中。
她拿起電話,詢問道:“剛才的電話是從哪裏打來的?”
“是從陸軍醫院。”
“陸軍醫院……”美子慢慢放下電話,嘴裏喃喃着,神情意味不明的看着前方,布滿深意。
然而,所有的這一切都已經被窗外的那抹身影盡收眼底,雙眼微眯,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縱身消失在了黑的幕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