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愚鈍,還請王爺明示。”蕭儉臉上帶着他慣常的溫和笑容。
安郡王冷笑,诘問道:“龍案上那一疊又一疊的彈劾折子,鬧得人心惶惶,你敢說,這不是你所爲?”
“王爺,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蕭儉笑道。若那些人遵紀守法,他根本無從找到罪證讓禦史們去彈劾。
“好好好,蕭儉你好大的狗膽,敢如此戲弄本王,縱然你狡詐如狐,今日本王也要你身首異處。”安郡王滿臉兇光地道。
蕭儉面無懼色,不急不緩放下手裏的茶杯,擡頭看着他,道:“安郡王,多行不義必自斃。”
“蕭儉,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忌。”安郡王拉開書房門,“動手。”
他下了令,可外面卻無反應,就在安郡王兄弟詫異之時,就看到太子在禁軍的簇擁下,身穿太子服,手捧着聖旨,出現在他們面前。仔細看,會發現太子額頭上有一層薄汗。
“務節。”梁珏着急地呼喊着蕭儉的字。
蕭儉從書房裏走了出來,看到了太子額頭上的汗,也看到好友臉上的驚慌,淡然笑道:“我無事。”
“蕭源、蕭濰、蕭淵接旨。”太子展開聖旨道。
安郡王勾唇冷笑,“蕭泷,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假傳聖旨。”
“蕭源,父皇英明神武,他是絕對不會被大小黃氏那種蛇蠍女子,給迷惑住的,被迷惑的人是你。”太子笑得意味深長。
安郡王在這一刻已明了一切,這幾年他如同一個跳梁小醜般,演出了一場又一場滑稽戲。守郡王和寬郡王面如死灰,心知大勢已去,如今禁軍圍住了安郡王府,他們無處可逃,認命地跪在太子面前接旨。
聖上沒有變成昏庸無能的君主,安郡王的陰謀自然無所遁形,梁珏等人,也在太子的授意下,彈劾其企圖謀反。
李恒在他名下的莊子裏,搜出大量的兵器。在寬郡王府的秘室裏,還找到了爲安郡王量身定做的龍袍、龍冠和龍靴。
蕭儉又交出與安郡王勾結的官員名冊,以及他的手下謀害蔣國公等人的證據。
意氣風發、以爲離登位隻有一步之遙的安郡王被禁足,守郡王和寬郡王也一樣被圈禁在各自的府中。
“圈禁?”姚心蘿愕然,“有這麽确鑿的證據,隻是圈禁!”當日聖上處置順郡王時,可是幹脆利落。
“由此可以看出萬歲爺對皇子們的寵愛程度。”李恒淡笑道。
姚心蘿贊同地微微颔首。
安郡王出事了,爲他效忠的官員也逃不過被追責,這其中就有顯懷郡王府。顯懷郡王和他的兩個兒子都是安郡王這邊的人,他們爲安郡王私下做事的證據,已擺在了聖上面前。
聖上殺兒子舍不得,殺同族兄弟和侄子,那還是能下得狠手的。顯懷郡王府一幹人等皆入獄,顯懷王及其長子斬首,其他男丁流放邊疆,女眷,年長爲奴,年少進教坊司做官妓。
顯懷郡王妃聞訊,當場碰死,世子妃懸梁自盡。出嫁女蕭婉綿是不受影響的,但她夫家怕受到牽連,一紙休書将她休棄。
經此事,京都權貴圈又一次重新洗牌。
馬妃得知三個兒子出事,跑到聖上面前哭鬧,“萬歲爺,冤枉啊,源兒他們一心向着您,謀逆之事,純屬誣蔑。”
至于這誣蔑的人,馬妃直指太子。聖上沒跟她多說,讓内侍将她押回她的寝宮,然後下旨将她的品級一撸到底,從二品妃變成了無品采女。
遠在大覺寺的齊子衿得知安郡王覆滅,齊家沒有受到大太的波及,仰天大笑,喃喃自語道:“蕭源,你也有今天,被圈禁在府中的滋味不好受吧?”
面無表情在撿佛豆的章皇後,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撿佛豆。
聖上在處置安郡王兄弟三人一事,猶豫了,他們被圈禁在府中的時間頗長,太子并不催促聖上下旨處罰,他不想讓聖上覺得他過于眦睚必報,不能原諒已失去反抗能力的異母弟弟。
日子一天天過去,夏去秋來,姚心蘿的肚子也漸漸隆起,孕吐已結束,她又開始吃嘛嘛香的階段。
淇兒以練槍十分專注,一點都不黏姚心蘿,讓姚心蘿挺吃味的,跟李恒抱怨道:“人家的姑娘要出嫁之後,才不黏母親,我們家的姑娘,三歲多就不要父母了。”
李恒摟着她的肩道:“她不黏着你,我黏着你。”
姚心蘿抿唇笑,輕推推他。
這時同同拿着摘來的菊花進來了,他也到了,對萬事萬物感興趣的年紀,摘了花花草草,摘了小石頭,就會拿來給姚心蘿看。
李恒笑道:“你瞧,兒子也黏着你。”
同同拿着花站在姚心蘿面前,舉給她看,“娘,這是菊花。”
“嗯,這是菊花,是黃色的菊花,同同知道有哪些寫黃菊的詩嗎?”姚心蘿問道。同同在讀書識字,要比淇兒強太多,很有天賦,聽兩三遍,他就能記住。
“記得。”同同朗聲道。
“那背給爹和娘聽好不好?”姚心蘿給了李恒一個炫耀地一瞥。李恒啞然失笑,兒子争氣,他這個當老子的面上也有光。
“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是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同同雙手放在身後,搖頭晃腦地背道。
“同同真乖。”姚心蘿彎腰去親他,以示表揚,隻是大肚子有點礙事,同同見狀,立刻踮起腳尖,把臉送到她面前,讓她親。
十月底,降下了今冬第一場雪,大雪帶來的嚴寒,對老人是一種傷害,韓家那邊傳信過來,韓父韓母受寒生病,韓父還好,韓母病得奄奄一息,恐熬不過去,讓韓氏回去,見韓母最後一面。
韓氏聞訊,驚慌不已,和姚訓铮帶着兩個擅醫寒症的太醫,在姚敦臻夫妻的護送下,趕往韓家。
在韓氏一行離京的第三天,老國公也感染風寒,病到了。姚心蘿不放心,過府探望。冬林來了紅事,姚心蘿把她留在家中,因在城裏,相距隻有兩條街,姚心蘿也沒讓呂一飛等人跟着。
天寒路滑,姚心蘿又懷着身孕,馬車走得緩慢,走了一段路,姚心蘿胸口有點悶,示意冬桴将車窗稍微拉開些許。
“郡主,這不是往國公府去的路。”冬桴立刻發現不對勁。
“問問怎麽回事?”姚心蘿蹙眉問道。
冬桴拉開車門,沖着車夫問道:“你幹什麽?走錯路了。”
“沒有走錯路,這就是出城的路。”車夫頭也不回地道。
這聲音?
姚心蘿脫口喚道:“蕭源。”
“昭和妹妹對我的聲音這麽熟悉,是不是對我念念不忘?”蕭源調笑地問道。
坐在蕭源旁邊的男人,出手接住了冬桴揮來的拳。冬桴不是他的對手,過了五六招,就被他制住,打昏從馬車上丢了下去。
“蕭源,你想做什麽?”姚心蘿捧着肚子問道。
“昭和妹妹這麽聰慧,難道還看不出來?本王失敗了,要逃亡,路上孤單寂寞,找你爲伴。你雖嫁了人,不是黃花閨女,又生了兩個孩子,肚子裏還揣着一個,但本王不會嫌棄你的,誰讓你姿色過人,讓本王心心念念的想要與你同床共枕,一親芳澤。”蕭源哈哈笑道。
姚心蘿臉色發白,罵道:“你無恥。”
“我淪落到這個地步,都是你害得,你若乖乖嫁給我,本王何至于如此辛苦?”蕭源把失敗的原因歸結在姚心蘿頭上。
姚心蘿冷笑道:“我就是終身不嫁,也不會嫁給你這種亂臣賊子。”
蕭源将缰繩交給那男人,進到馬車裏,盯着姚心蘿的眼睛,問道:“我到底哪裏不好?讓你如此看不上我。”
“你到底那裏好,我憑什麽要看上你?”姚心蘿針鋒相對地問回去,
“賤人,你還敢回嘴。”蕭源擡手要打姚心蘿,卻被姚心蘿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蕭源沒想到姚心蘿不但敢回嘴還敢回手,姚心蘿因懷着身孕,身上并沒帶防身的小刀,她若不是因爲懷着身孕,行動不便,她要挾持蕭源也不是件難事,但現在她還是落在了蕭源手中。
李恒得知安郡王逃脫消息時,就即刻調集人馬,去捉拿他。就在這時,他從冬桴口中,得知妻子被安郡王挾持的消息,攥着缰繩的手頓時,青筋突起。
李恒下令,關閉城門,圍堵安郡王。他的命令下得很及時,堪堪在姚心蘿的馬車抵達之前的一刻,城門關上了。
蕭源看着關閉的城門,冷聲道:“李恒這小子到是來得快。”
李恒讓弓箭手把馬車團團圍住。
蕭源拉開了車馬,雪花随風飄進了車内,他拿出一把匕首,抵在了姚心蘿的脖子上,“李恒,讓他們把城門打開。否則我就要了她的命,黃泉下,有你妻兒作伴,一點都不會寂寞。”
李恒渾身散發着殺意和戾氣,恨不能将蕭源淩遲,可是姚心蘿在蕭源手中,他投鼠忌器,根本不敢放手一搏,看着臉色蒼白的妻子,唯有擡手道:“開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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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燒到三十八度,頭痛,身子酸痛,我要先去醫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