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心蘿上馬車時,頭有點暈暈的,站住腳,緩了緩,趕緊把淇兒交到姜娘子手中。
“夫人,可是有哪裏不舒服?”冬林扶着她胳膊問道。
姚心蘿擡手按的按額頭,不在意地笑道:“沒事,應該是昨夜沒睡好。”
言罷,上了馬車,往永定河去,姚心蘿在定遠侯府搭的彩棚裏坐了一會,章皇後身邊的太監,就過來宣召她。羅太後因身體原因,這一次沒有來。
姚心蘿抱着淇兒先去了趟梁國公府的彩棚,把她交給柳氏照顧,往章皇後在的觀競台去。
章皇後端坐正位上,左邊是太子妃,右邊是昭仁大公主,福王妃有孕在身,這次也沒來。姚心蘿進去行禮道:“昭和見過皇後娘娘,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章皇後沒有馬上叫起,沉聲問道:“昭和,何爲三從四德?”
“回娘娘的話,三從指得是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指得是婦德、婦言、婦容和婦功。”姚心蘿垂首道。
“何爲婦德?”章皇後問道。
“回娘娘的話,爲婦之道,在女己見。幽閑貞靜,柔順溫恭,周旋室中,能和能肅,齊家睦族。”姚心蘿的身體微微晃了晃。
“母後,您有什麽話要問昭和,讓昭和坐下來,您再慢點問,不行啊?”昭仁大公主不滿地道。
“你閉嘴。”章皇後目光冷冽地瞪了昭仁大公主一眼。
昭仁大公主可不怕章皇後,頂嘴道:“您又在鬧什麽呀,好好的看龍舟競渡不行嗎?”
這時戰鼓齊鳴,龍舟競渡開始,太子妃笑道:“母後,先看競渡吧,有什麽話一會再說吧。昭和妹妹快起來。”
章皇後怒目看着太子妃,正要發火,姚心蘿兩眼發黑,人就癱倒了下去。
“昭和妹妹!”
“小丫頭!”
太子妃和昭仁大公主,齊聲驚呼。
章皇後厲聲道:“她這是什麽意思?想算計本宮嗎?”
“她算計您什麽?她算計您什麽?母後,您就不能安生一點嗎?”昭仁大公主憤怒地道。
戚氏看着章皇後,不贊同的皺眉搖頭。
太子妃抱着姚心蘿,着急地喊道:“昭和妹妹,昭和妹妹,快把太醫叫來。”
兩個觀競台間距不是太遠,這邊動靜鬧得比較大,聖上這邊讓人過來詢問,得知章皇後無緣無故找姚心蘿的麻煩,緻使姚心蘿昏厥。
李恒和姚敦臻都在聖上身邊,聽到這話,都跑了過去。看到閉着雙眼,躺在太子妃懷裏的姚心蘿,兩人都急了,異口同聲地問章皇後。
“皇後娘娘,不知道家妹做了什麽?讓娘娘要這樣責罰她,還請娘娘明示。”
“皇後娘娘,不知道内子做了什麽?讓娘娘要這樣責罰她,還請娘娘明示。”
章皇後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真得什麽都沒做,就問了姚心蘿兩個問題,然後姚心蘿就昏倒了。
太醫匆匆趕來,爲姚心蘿診脈,道:“郡主是有喜了。”
話音一落,李恒大喜,問道:“郡主好不好?她爲什麽會突然昏倒?孩子有幾個月了?”
太醫過來時,聽太監大概說了一下情況,措詞道:“還不到兩個月,胎不是太穩,要多歇息,不要随便下蹲。”
章皇後喃喃自語道:“怎麽會這麽巧?”
李恒和姚敦臻臉色都是一沉,顧慮到章皇後的身份,他們不好出言相怼。昭仁大公主就沒那麽多顧忌,“母後,您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您覺得小丫頭是在算計您嗎?用孩子算計您?小丫頭不是那麽無良狠心的人。”
李恒抱起姚心蘿,道:“懇請娘娘,準許下官帶内子回家。”
章皇後這時還有什麽好說的,讓李恒把姚心蘿抱走了。姚心蘿在觀競台昏倒的事,是瞞不住人的,打聽了一下,說是章皇後訓斥了姚心蘿,緻使懷有身孕的姚心蘿昏厥。
大家都有一個疑問,章皇後爲什麽要訓斥姚心蘿?
姚心蘿沒空理會外面的疑問,她要安心養胎。章皇後回到宮裏,被聖上訓了一頓,病中的羅太後得知此事後,對雀姑道:“哀家還沒死,她就開始這麽對昭和,哀家要是不在了,她豈不是要磨死昭和?”
“皇後娘娘隻怕是爲李将軍的子嗣着急,現在郡主已經有喜了,皇後娘娘不會再去折騰郡主的。”雀姑笑道。
羅太後擺擺手道:“她消停不了,這次是爲了子嗣,下次又會說子嗣太少了,要讓恒哥兒納妾。她賢良淑德的很喲,要是早知道她是她祖母教出來的,不是她母親教出來的,哀家說什麽也不會選她的,是哀家的錯,是哀家的錯。”
雀姑也不知道怎麽勸了,大體而言,章皇後做得并不算錯,男子是可以娶妻納妾的,但羅太後就是世人眼中的妒婦,自然就看不得章皇後這樣的賢良淑德。
宮裏的一大批補藥送進了侯府,潘氏在旁邊看到了,碩大的靈芝,根須齊全的人參,拉過身邊的婢女問道:“不是說恒哥媳婦觸怒了皇後娘娘,被訓斥了,怎麽這宮裏還賞這麽多東西給她?”
婢女道:“應該是誤會吧,所以宮裏才會賞東西給夫人。”
“這樣啊。”潘氏眼緊地看着那一盒盒的東西。
雖然姚心蘿懷了身孕,但她不肯變更搬家的日子,執意在五月初十這天搬去郡主府。李恒拗不過她,隻能同意。
姚心蘿趁機,将對牌、鑰匙等物交給了李老夫人,“老夫人,我身子如今有所不便,精力不濟,這個中饋,您看由誰管比較好?您就交給誰吧。”
李老夫人把東西收下來了,如姚心蘿所料,她前腳剛離開沁園,後腿李老夫人就把潘氏叫進了沁園,把中饋托付給潘氏了。
對此姚心蘿不置可否,下午末時正,她沒有去四和堂,劉氏和方氏看到進來的是潘氏,都愣住了。
“恒哥媳婦要養胎,母親就把中饋托付給我了,以後我們妯娌幾個就要好好一起打理這府上了。”潘氏面露得色地道。
劉氏和方氏交換了一下眼神,并沒多說什麽。
五月初九,聖旨下達到定遠侯府。定遠侯府衆人設香案,着品級正裝接旨。
内侍念旨之前,交待了一聲,“昭和郡主,萬歲爺口谕,準你站着領旨。”
姚心蘿欠身道:“謝主隆恩。”
内侍展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德隆宗社,于開國崇功。恩及……”
這是一道長篇大論的聖旨,在上面聖上詳細說明了是李恒謙讓世子之位,盛贊他是個孝子。
此道聖旨給李恒一個孝子之名,就算以後李憲拿孝順說事也沒用了,旁人是不會相信的。李憲做了世子,臉露喜色,窩在鄂多城,當了十幾年的庶民,而今又可以揚眉吐氣了。
潘氏也是歡喜無比,她沒想到她還能當上侯府的世子夫人。
晚上,李恒去找了一下李憲,“明天,我會和郡主搬去郡主府。”
“你這是什麽意思?對讓出爵位不滿?”李憲質問道。世子之位已落實,他也有了底氣,語氣都強硬了不少。
“卑從尊,我的品級低于郡主,我随她去郡主府居住,有什麽不對?”李恒淡定地道。
“你就搬出這個府,你這爵位你不想要了是不是?”李憲問道。
李恒眸底幽光一閃,道:“老爺現在還隻是世子,等老爺當了侯爺,再來說這話不遲。”
“我是你父親,你不留在家裏盡孝,卻要搬出府去,你是什麽意思?”李憲怒問道。
“你不配我盡孝。”李恒盯着李憲,眼神犀利,“我若把那份證據呈上去,你覺得事情會如何?”
李憲臉皮發僵,生硬地道:“你現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你要搬出去就搬出去。”
次日,天氣晴朗,李恒告假在家,讓姚心蘿在房裏帶淇兒。看着連家具都包好擡了出去,府裏的人全都意識到李恒和姚心蘿這是要搬出府去了。
劉氏、方氏、汪氏和祝愛蓮都過來了,進屋見姚心蘿在教淇兒識字。
“恒哥媳婦,出什麽事?你們爲什麽要搬出去啊?”方氏着急地問道。
“四嬸,公主在夫家住一年,郡主在夫家住兩年,我這不是住夠時間了,也該搬去郡主府了,總不能讓郡主府空在那兒吧,那豈不是辜負了太後娘娘的賞賜。”姚心蘿拿規矩禮數搪塞道。
這話說得沒有毛病,劉氏幾人信以爲真,道:“兩府離得不遠,你有空就帶淇兒常回來看看。”
“好的,嬸娘們也請去郡主府玩。”姚心蘿淺笑道。
郡主府已收拾好,姚心蘿帶着淇兒,坐着馬車先過去了,李恒則等着把昍園搬得,宛若被水洗過似的,才跟着最後一輛馬車,毫不留戀地離開,去了郡主府。
姚心蘿懷着身孕,容易疲倦,她用過一盅炖雞後,怕淇兒突然換了地方會不習慣,帶着她一起睡。李恒回來時,就看到一大一小,睡得香甜的臉。
李恒凝視片刻,滿心的柔軟,她們是他該珍惜的人,低頭在兩人的臉上親了親,這才去淨房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