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姚心蘿看着在穿衣裳的李恒,從床上坐了起來。
李恒轉身看她,見她頂着紅粉撲撲的小臉,擁被坐在床上,眸光迷離,輕笑一聲,走過去,在她的臉上親了親,道:“吵醒你了,時辰還早,你繼續睡。”
“我要送你出門。”姚心蘿說着就要下床。
“昨兒晚上下雪了,天氣太冷,你等天氣好了,再送我。”李恒扯起被子重新把她包裹好。
姚心蘿把手從被子裏抽出來,抱住他的腰,“你要小心點。”
“我會小心的,你在家也别太累了。”李恒柔聲道。
姚心蘿點點頭,目送李恒出門,轉過身,看着鮮豔的大紅繡龍鳳和鳴的錦被和大迎枕,幽幽地輕歎了一聲,側身躺下,緊緊抱住錦被,深深地吸了口,淡淡的皂角香味,還有他身上的味道。
姚心蘿又歎了口氣,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但以爲自己沒有他喜歡她那麽喜歡他,現在才發現,其實她很喜歡他,很依戀在他身旁。
姚心蘿伸手摸着漸漸冷卻的軟枕,吸了吸鼻子,她想他,她想爹,她想娘了。
濃濃的傷感襲來,姚心蘿紅了眼眶。這個回籠覺,她無論如何都睡不着了,睜着眼睛,望着繡着石榴花的帳幔,發了一會呆,就喚人進來,伺候她梳洗更衣。
姚心蘿是不會讓自己沉浸在不良的情緒太久的,用過朝食,就讓冬林幾個陪她打牌取樂。正午,讓冬枝做了三道菜,她帶去沁園,和老夫人一起用。祖孫倆說說笑笑,十分的愉悅。
下午,姚心蘿就沒這麽輕閑了,羅素約拿着一件被漿洗房洗壞了的裙子,氣勢洶洶地來讨要說法。
姚心蘿一看那裙子是用輕羅紗做的,就知道羅素約是存心挑事,誰大冬天穿輕羅紗做的裙子?不怕冷嗎?
洗壞裙子的小丫頭,顫顫驚驚地被管事帶了進來,跪在地上。姚心蘿看了眼她紅腫的雙手,微皺了下眉,淡笑道:“不就是一件輕羅紗做的裙子,也值得大奶奶這麽大動肝火的。”
“這隻是裙子的事嗎?”羅素約怒問道。
“行了,大奶奶,别爲了件裙子,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冬桂,我記得我嫁妝裏,有幾匹顔色不同的輕羅紗,拿過來,任大奶奶挑幾匹。”姚心蘿放下茶杯,看着羅素約道。
“誰稀罕你的東西。”羅素約尖利地道。
姚心蘿嗤笑一聲,道:“大奶奶不稀罕就罷了,冬桂,不用去拿了,留着等夏天,你們幾個做裙子穿,可輕快涼爽了。”
“姚心蘿,這個死丫頭洗壞了我的裙子,你到底打算怎麽處置?”羅素約厲聲問道。
“罰她半年的月錢。”姚心蘿淺笑道。那小丫頭倒吸了口冷氣,癱倒在地上。
“不行,她一個月才多少月錢,半年的月錢也賠不起我這條裙子。”羅素約不依不饒地道。
“大奶奶,難不成你爲了條裙子就想要了她的命?人命在你面前,就這麽不值錢嗎?”姚心蘿也有些動怒。
羅素約盯着姚心蘿,目光陰冷,“你是不是要護着這小丫頭,跟我作對?”
姚心蘿站了起來,她的身量要比羅素約略高一些,又站在腳墊上,足足比羅素約高出了一個頭。姚心蘿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道:“大奶奶,你想做什麽,你我心知肚明,沒必要牽扯到不相幹的人,你若是還要臉面,就自己離開四和堂。否則,我就讓人請你出去。”
“你敢!”
“你可以試試。”
羅素約與姚心蘿,目光對峙片刻,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冬桂,帶她出去。”姚心蘿指指那小丫頭道。
冬桂領命行事。
處理完府中瑣事,姚心蘿和劉氏、方氏一起離開四和堂,回了昍院。
院子還是那院子,卻因少了那個人,感覺空蕩蕩的,姚心蘿懶懶的歪在榻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翻着賬本。
“夫人,不早了,喝了燕窩羹,歇息吧。”冬枝端着托盤進來了。
姚心蘿掩嘴打了個哈欠,合上賬本,喝完了燕窩羹,冼臉漱口,上床睡覺,然孤枕難眠,翻天覆地半宵,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來,姚心蘿精神有些不濟,靠在暖閣的窗邊,看屋檐下挂着的大大小小的冰柱子發呆。這時,元嬷嬷扶着李老夫人過來了。
“祖母,您有什麽事?您讓人喚我過去啊,您怎麽過來了?”姚心蘿迎出去道。
李老夫人笑道:“坐軟轎過來的,不妨事。”
姚心蘿扶她進去坐下,親手奉了茶,“祖母有什麽事嗎?”
“恒哥媳婦啊。”李老夫人抿了口茶,放在榻桌上,探身抓着姚心蘿的手,“恒哥媳婦啊。”
“孫媳聽着呢,您有話直說。”姚心蘿在她身邊坐下道。
李老夫人輕輕拍拍她的手,道:“恒哥媳婦,委屈你了,可是嫁給武将,就是離多聚少,家裏上上下下都是這麽熬過來的,咬咬牙,就挺過去了。”
姚心蘿勾起唇角,笑得溫和,“祖母,我不會讓世子爲難的。”
李老夫人看着她,“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祖孫倆又說了一會子話,李老夫人留在昍園吃過午飯後,姚心蘿送她回了沁園,轉回來,小睡了一會,下午精神抖擻的出現在四和堂。
李老夫人在這滴水結冰的天氣時,跑去昍園勸解安撫姚心蘿的事,傳到了羅素約耳朵裏,把她氣得半死,李恒不過是去城外的兵營,輪到休沐就能回來;李愉去西北,一年半載都不見得能回來,要勸解安撫不是應該是她嗎?
羅素約氣不過,次日就跑昍園來了。姚心蘿沒讓人攔她,讓她進來了,想知道她過來是爲何事?
“大奶奶,又有衣裳被洗壞了?”姚心蘿笑問道。
“你喜歡李恒嗎?”羅素約直接問道。
“我覺得以我們的關系,不适合談如此私密的事。”姚心蘿斂去笑容,正顔道。
“如果不是那道懿旨,你根本不會嫁給李恒。現在做出這難分難舍的樣,讓人憐惜,你不覺得惡心嗎?”羅素約咬牙問道。
“這麽說大爺走時,大奶奶一定很開心。”姚心蘿對她這莫名的妒恨感到好笑。
羅素約這時,才想起她和李愉也是賜婚。如果不是賜婚,她又何嘗會嫁給李愉。
“大奶奶,不要以己之心,度别人之腹。昍園不歡迎你,請回吧。”姚心蘿下逐客令。
羅素約又一次被姚心蘿給氣走了。
十一月二十六日,李恒下午就從兵營趕了回來,讓婢女備了熱水,洗去滿身的塵土,幹淨幹淨地坐在榻上看書,等他的小嬌嬌回來。
姚心蘿回到昍園,已是掌燈時分,看到窗上的倒影,唇角上揚,他回來了,快步進屋,看到身穿淡紫色寝衣的李恒執着書,減了三分英偉,添了三分儒雅,他本就長得好看,鬓若刀裁、眉如墨畫、俊美無雙,柔和的燭光,落在他的臉上和肩頭,恬靜而美好,讓人不忍去打擾。
“世子夫人你在看什麽?”李恒擱下書,笑問道。
“在看你,你真好看。”姚心蘿走到他面前,擡起手摸着他的臉聲音軟糯道。
李恒展臂抱住她,低聲問道:“這些天累不累?”
姚心蘿彎彎唇角,摟住他精瘦的腰,靠在他結實有力的胸膛上,道:“三嬸、四嬸和五嬸很能幫上忙,不算太累。”
李恒伸手将她打橫抱起,急匆匆地往内室走去。
“還沒吃夕食呢。”姚心蘿抓住他的衣襟道。
“先吃你。”李恒把人放在了床上,整個人覆蓋上去,親親她的唇,“有沒有想我?想我沒有?”
“想。”姚心蘿沒有故作矜持,她是想他了。
李恒激動地大口大口的啃她,恨不能将她整個人吞下去。酣暢淋漓地大弄了一場,李恒餍足地抱起姚心蘿,去淨房裏清洗。
在淨房,李恒又吃了幾回嫩豆腐,把全身酥軟的姚心蘿從桶裏撈出來,替她穿上幹淨的中衣,穿上厚厚的棉袍。
夫妻倆親親熱熱的吃完晚了半個時辰的夕食,下了兩盤棋,繼續攜手上床折騰。
次日清晨,姚心蘿拉李恒去沁園給李老夫人請安,在園子裏遇到了羅素約。與滿臉春色、渾身上下透着妩媚的姚心蘿擦肩而過,羅素約低聲罵了句,“騷貨,不要臉。”
李恒和姚心蘿的耳力過人,都聽到了。李恒臉色微沉,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心兒,她是不是常爲難你?”
“她爲難不了我,這是我們女人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姚心蘿從來就沒把羅素約放在眼裏。
李恒停下了腳步,低頭看着她,道:“心兒,對不起。”
姚心蘿疑惑地問道:“這又不關你的事,你道什麽歉?”
“我原本是想把府裏這些牛鬼蛇神,全部清除幹淨後,才娶你回來的,可是我沒有做到,就将你娶了進來,讓你這麽辛苦,受這些委屈。”李恒神色凝重地道。
姚心蘿看着他幽深的雙眸,笑道:“我母親曾說過,外面的人是給不了我委屈的,隻你才能給我委屈。”
李恒明白她的意思,輕輕捏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