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今天的魚肉餡是用青魚做的,蝦仁餡是新撈出來的小河米蝦。”老闆娘笑道。
“姚妹妹,魚肉餡半碗,蝦肉餡半碗,可好?”李恒柔聲問道。
姚心蘿點了點頭,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李恒滿意地笑了,不過大胡子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表情,隻有幽深的雙眸因笑意,微微彎起。
仔細看就能看出他心意愉悅,可姚心蘿低着頭,絞着手中的帕子,沒有留意到。李恒并不在意姚心蘿的回避,靜靜地坐在對面注視着她,看得姚心蘿的俏臉由白皙變成通紅時,馄饨終于上桌了。
馄饨的味道很好,可姚心蘿有點食不下咽,柳眉微蹙。李恒猛然站了起來,姚心蘿受驚地擡眸看着他。
李恒輕歎了口氣,道:“抱歉,我在這裏影響你的食欲,我這就離開。”
“沒有,你沒有影響,我隻是在想事情。”姚心蘿連忙否認。
“姚妹妹,所言屬實?”李恒問道。
姚心蘿眨了眨眼睛,道:“李哥哥請坐下來一起吃馄饨。”
李恒唇角微微上勾,順勢坐回原位,問道:“姚妹妹,吃完馄饨,你要去哪裏?”
姚心蘿眸光微轉,反問道:“李哥哥今天沒事要忙嗎?”
“無事可忙,不知姚妹妹可願收留?帶我同行。”李恒問道。
“不好意思,我吃完馄饨就回家。”姚心蘿垂首道。
李恒低頭安靜的吃着馄饨,兵營的生活,并沒有讓他的動作變得粗魯,用餐的禮儀,仍舊優雅好看。李恒動作看似慢,實則很快的吃完了馄饨,放下了瓷勺,道:“我用完了,先走一步,姚妹妹請慢用。”
姚心蘿擱下瓷勺,欠欠身,客氣地道:“李哥哥請慢走。”
李恒出了廂房,将所有的帳結了,帶着随從離去。等姚心蘿吃完馄饨出來,得知帳已結,眸色微變。
“姑娘,可是回府?”冬桔問道。
“去墨香書鋪。”姚心蘿手頭上的話本子看完了,姚敦臹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麽,有一段時間沒幫妹妹淘話本子了,姚心蘿沒書可看,隻得走這一趟。
冬林扶着姚心蘿上了馬車,随後她和冬桔也爬了下去,馬車緩緩離開了馄饨店,這時,從巷子陰影處走出一人來,正是先前已經離開的李恒。
“墨香書鋪,好地方。”李恒勾唇一笑,超近路趕去墨香書鋪,坐等姚心蘿上門。
馬車在墨香書鋪停了下來,姚心蘿邁步進店,夥計迎上來,道:“姑娘請進,小店前兩日來了一批新書,姑娘可以挑選幾本喜歡的買。”
姚心蘿正要夥計引領下,正要往二樓去,卻發現店内還有客人,待看清是誰後,臉上的淡笑,僵住了,不會吧!她的謊言這麽快就拆穿了。
“姚妹妹,好巧。”李恒眼含笑意地道。
姚心蘿再一次進退兩難,勉強擠出笑容,問道:“李哥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路過書鋪,聽聞店裏來了新書,就進來挑幾本看,不知姚妹妹能否給我這個大老粗一點挑書的意見?”李恒半是解釋半是邀請。
“李哥哥客氣了,我和你的喜好不一樣,恐怕沒辦法給你意見。”姚心蘿婉拒道。
“沒關系,我們可以求同存異。”李恒笑道。
話說到這份上,姚心蘿不好再三拒絕,乖順地提着裙擺,随李恒上了二樓。二樓上擺着十幾個書架,架上擺滿各類書籍,在書架中間,擺着兩張長形書桌和十二張木椅。兩人在書架裏各自選了幾本書,回到書桌邊。
李恒選得是話本子、遊記和詩集,姚心蘿選得是遊記、詩集和畫冊。李恒挑了挑眉,道:“姚妹妹,你瞧,我們挑了三種書,有兩種是相同的,可見我們的喜好是一樣的。”
姚心蘿幹笑了兩聲,若不是當着他的面,她不好意思選話本子,才改成畫冊,那麽他們挑得書就全一樣了,她先前說得話,簡直就像在自打耳光。
“聽他們說這本《青梅記》很好看,不知道姚妹妹有沒有看過?”李恒笑問道。
“沒有。”姚心蘿搖頭道。
“姚妹妹先翻幾頁,看看是不是如他們所說的那麽好看,值不值得我們買?”李恒抽出那本書,遞給姚心蘿。
姚心蘿猶豫片刻,把書接了過去,她本來就是爲了買這本書而來。
李恒在她對面坐下,随手拿起一本遊記翻看。
《青梅記》的内容大概就是一男一女,從小一起長大,而後男子從軍建功立業,女子靜守家園待君歸。男子功成名就,大紅花轎來迎娶,從此後夫妻恩愛,兒孫滿堂,白頭偕老。
這本書李恒已看過,是特意挑出來給姚心蘿看的,他邊翻遊記,邊注意她的反應,見她認真的在看書,一臉平靜,沒有流露出羞澀的表情。李恒也不知道該高興,姚心蘿情窦初開,還是該沮喪,過于單純的姚心蘿不懂他的暗示。
姚心蘿面上神色未改,可實際心亂如麻,她和李恒何嘗不是從小相識,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他去從軍,她留在京都,他如今已功成名就,是否想如書中所寫,來迎娶他的青梅?
“這本書,不好看,我不看了。”姚心蘿合上了書,“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姚心蘿不等李恒出聲,匆匆離去,落荒而逃,挑選的書,沒有帶走,遺留在書桌上。李恒沒有追上去,拿起兩人挑選出來的書,去櫃台結賬,并讓人将《青梅記》和姚心蘿挑選出來的書,送去了梁國公府。
姚心蘿出了書鋪,沒有在街上閑逛,直接回家,在門口遇到了剛剛回京,來向她讨要鹦鹉的蕭源。
“這些日子,辛苦昭和妹妹爲我照看小白,這些是我的謝禮,還請昭和妹妹别嫌棄。”蕭源行禮道。
“八皇子太客氣了,請廳裏坐。”姚心蘿淡笑道。
蕭源擡腿進廳裏坐下,姚心蘿扭頭吩咐冬桔去澹居甯把小白提過來,然後也進到廳裏,在主位上坐下,婢女送上茶水。
“昭和妹妹,你看看我有什麽變化沒有?”蕭源有意引姚心蘿看他,笑問道。
姚心蘿擡眸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迅速移開,道:“八皇子風采依舊。”
“不知在昭和妹妹眼裏,我是何等的風采?”蕭源問道。
“八皇子待人親切随和,處事靈活溫潤,不務矜誇,聰明能幹,有德有才。”姚心蘿漫不經心地随口道。
“昭和妹妹過譽了,源愧不敢當。”蕭源笑道。
“八皇子太謙虛了。”姚心蘿笑道。
“昭和妹妹近來可好?我看妹妹較先前有些清減了。”蕭源關心地問道。
“我一切安好。”姚心蘿淺淺一笑,并不細說最近因赴賞花宴,影響了胃口。
“昭和妹妹,你看已是這個時辰了,可否留我在府上吃頓晝食?”蕭源笑問道。
“八皇子,不好意思,我父親和兄長都不在家中,沒有合适的人招呼八皇子。”姚心蘿直白的拒絕道。
蕭源眼光微黯,氣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苦帶着點澀味,如同他的心情,他記得蕭浚不止一次在梁國公府用餐。
這時冬桔空着手和柳氏一起進來了,淘兒舍不得鹦鹉,摟着鳥籠不放手,誰也不敢強行掰開他的手,跟他講道理,他又聽不懂。
柳氏知道那鹦鹉是蕭源托姚心蘿代爲照看的,對蕭源陪笑道:“八皇子,實在不是好意思,我家那小子,很是喜歡那隻鹦鹉,不知八皇子可否将鹦鹉相讓?”
“既然小公子喜歡,那隻鹦鹉就送給小公子了。”蕭源大方地道。
“謝謝八皇子,謝謝八皇子。”柳氏行禮道。
“一隻鳥而已,姚二嫂不用這麽客氣。”蕭源笑着站起身,“沒事,我就先走了。”
“八皇子若是不嫌棄,留下來吃餐晝食吧。”柳氏留客道。
蕭源看了眼姚心蘿,笑道:“今日罷了,改日等姚二哥在家,我再來叨擾。”
“這樣啊,那八皇子請慢走。”柳氏客氣地送客。
姚心蘿沒有去送蕭源,出了拙院,去了澹甯居。柳氏看着蕭源上了馬車,回頭沒看到姚心蘿,心咯噔了一下,那鹦鹉是小姑子帶回來的,這會子蕭源卻将鹦鹉送給了淘兒,隻怕小姑子不高興了,連忙趕去澹甯居,向姚心蘿解釋。
柳氏把姚心蘿拉到一邊,道:“妹妹,是嫂嫂考慮事情不周全,隻想着淘兒喜歡,就去……”
“二嫂嫂誤會了,那隻鹦鹉,我若是喜歡,就不會放澹甯居養了,會直接帶去明珠院,如今八皇子把鹦鹉送給了淘兒,我如釋重負,再也不用擔心,把它養死了。”姚心蘿并不在意那隻鹦鹉,而是覺得自己似乎一時不察,給了蕭源下次拜訪的理由。當日她就不該覺得鹦鹉有趣,将鹦鹉帶回來的。
柳氏再三确定姚心蘿沒有因鹦鹉易主的事生氣,才放下心來。
次日,冬月初一,誠王和誠王妃帶着次子和三子率先抵達京都,緊接着慶王和慶王妃帶來了次子和次女,禮王和禮王妃帶來了次子、三女和四女,康王和康王妃帶來了次子、次女和三女,陸續到了京都。
開國之初,太祖皇帝大肆封賞,他的九個兄弟,除了兩位戰死,另外六人都獲封爲藩王。瑞王随齊王造反,失敗後被奪了爵位,貶爲庶人。昌王寵妾滅妻,妾室膽大妄爲,謀殺了兩個嫡子,讓昌王妃失去了理智,在除夕家宴上,下毒将所有人全部毒死,昌王就此絕了嗣,朝廷收回了爵位。餘留下來的四位藩王都比較安分守己,就算聖上想奪藩削爵,也找不到好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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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四天沒碼字,我這手速慢得,令人發指。各位容我緩一天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