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的姑娘都沒定親,不用雕花瓜、炸巧果送夫家,但除了姚允姝還未滿十歲,其他四位已經在嬷嬷的指導下,雕花瓜和炸巧果了。姚心蘿對吃食挑剔,卻不喜歡下廚,聞不慣油煙,她隻學雕花瓜。韓氏原本是不同意的,在姚心蘿險些被油炸傷後,她放棄了。
這天早上,祝愛蓮在廚娘的指點下,炸了些巧果,用食盒裝着,打發婆子送去了定遠侯府。姚心蘿将昨夜雕好花瓜,送去給韓氏看。
“比去年有進步,假以時日,必能雕得栩栩如生,送去婆家,不會丢臉。”韓氏滿意地笑道。
姚心蘿被韓氏這麽打趣的多了,也不在意,歪倒在韓氏的懷裏,掩嘴打了呵欠,撒嬌道:“娘,我好困。”
韓氏見她眼下有青影,知她爲了雕花瓜忙了半宵,吩咐婢女道:“伺候姑娘去碧紗櫥歇着去。”
姚心蘿閉着眼,讓冬枝她們攙去碧紗櫥睡下了。姚心蘿迷迷瞪瞪睡了小半個時辰,被細碎的說話聲給吵醒。身子懶懶的,不想動,側着耳朵聽了,是父母在說話。
“……同意二皇子的請纓。”韓氏道。
“這是件刑案,如今二皇子在刑部當差,聖上會同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姚訓铮道。
“可大皇子都沒出京辦過差事。”韓氏道。
“以後會的。”姚訓铮道。
韓氏歎了口氣。
姚訓铮道:“我告訴你這事,不是爲了讓你擔憂的,是讓你心裏有數。放心,聖上身體康健無恙。”
姚心蘿頓時了明,韓氏在爲什麽憂心,奪嫡之戰已然開始了嗎?她正閉着眼睛,在想聖上對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态度,借此分析着誰的可能性更大。突然櫥門被人打開了,韓氏走了進來。
姚心蘿怕韓氏知道她已經醒了,還偷聽他們的對話,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韓氏在榻邊坐下,輕輕拍拍她的小臉,“囡囡,醒醒醒醒。”
姚心蘿佯裝被叫醒的樣子,睜開眼睛,嬌嬌地喊道:“娘。”
“哎喲,娘的乖囡,快午時了,起來醒醒覺。”韓氏把她從床上扶起。
姚心蘿起來,洗了臉,重新漱了口,出來看到姚訓铮坐在羅漢榻上喝茶,笑問道:“爹爹今兒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姚訓铮放下茶杯,摸着胡子,笑道:“衙門無事,爹爹回來陪囡囡吃巧果。”
“爹爹最好。”姚心蘿笑盈盈地道。
韓氏在一旁咳嗽。
“娘和爹爹一樣好。”姚心蘿抱着韓氏笑道。
韓氏笑着捏了捏她的鼻梁,“最會賣嘴乖的丫頭。”
姚心蘿陪父母用過晝食,回了明珠院。因才睡起沒多久,姚心蘿怕誤了晚覺,就沒歇午覺,讓冬樹硯了墨,開始練字。
冬梅抱着曬好的被褥,從外面進來,“姑娘,去定遠侯府送巧果的趙婆子回來了,李三少沒有送鵲箋進來。”
男子要約姑娘出去,都會送鵲箋。今年姚靜香雖然參加了荷花宴,然而她并沒有收到鵲箋,姚允姝也一樣,姚靜甜和姚心蘿年紀尚小,亦沒有收到鵲箋。姚敦方則送出了鵲箋,與人相約東城彩棚西南角見面。李悅和祝愛蓮是未婚夫妻,依禮他應該會送鵲箋進府,因何不送?
無人約,姑娘們也要可以出門的,往年,姚心蘿會和蕭詠絮三人去宮門處的彩樓領金針和銀線,姚靜香等人也各有各的去處,但是今年因爲邱恬予在孝期,不适合出門,留她一人在家,太過冷清,在祝氏的要求下,姚家姐妹留在家裏過節。
菡萏塢裏已搭着竹棚,長案上擺放着瓜蔬、甜酒、巧果和肉脯等物,五張圍着繡有花卉紗幔的羅漢榻,擺在長案的周圍。
入夜,半月斜斜地挂在天際,晚風輕拂,吹散了白天的熱氣,帶來了絲絲清涼。幾位姑娘手提琉璃燈,帶着婢女,陸續到了燈火通明的菡萏塢,祝愛蓮是最後一個到的,至于柳氏,姚敦臸陪着到街上走鵲橋去了。
“恬妹妹,你是客人,請坐這裏。”姚靜香笑盈盈安排衆人的座位,這次乞巧宴,韓氏交給姚靜香辦,“祝表妹,你坐這兒吧。”
“謝姐妹們禮讓,那我就不客氣地坐下了。”邱恬予欠身笑道。
祝愛蓮坐下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道:“謝姐妹們禮讓,那我就不客氣地坐下了。”
姚靜香目光微閃,淡淡地笑了笑,等姚允姝四個坐下,道:“晚上飲茶非養生之道,我讓她們準備了玫瑰露、杏仁露和桂花蜜,還有蜜糖糕、菱角糕、芸豆糕……”
“行了,我們有眼睛,我們會看,又不是什麽稀奇東西不認識。”姚允姝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我喝桂花蜜。”
姚靜香淡然一笑,并不與姚允姝計較,回頭問伺在一旁的班主道:“可會唱《碧玉箫,秋景》?”
“會唱,會唱。”班主忙道,這是府上三老爺寫的曲子,不會唱那還了得。
“那就唱一段來聽吧。”姚靜香笑道。
“是,大姑娘。”班主領命道。
樂聲起,歌聲悠揚。
月光皎潔如霜,晚風清涼如水,池塘中的魚兒不時躍出水面,圓圓的荷葉上流動着晶瑩的露珠,在這清幽的初秋晚上,坐在帶着淡淡荷香的庭院中,聽着宛轉動聽的歌聲,隻覺得煩心頓解,萬慮齊除。
一曲終了,祝愛蓮捏着帕子按了按嘴角,道:“光聽她們唱沒什麽意思,我們姐妹都懂音律,何不撿自己拿手的樂器,撫上一曲,自得其樂呢?我就抛磚引玉,先用琴爲大家撫一首《問月》吧!”
衆女的目光都落在了姚心蘿的身上,就連邱恬予都知道姚心蘿在琴試中得了第三名。即便姚心蘿大度不介意,旁人也得知趣的避忌一二,可祝愛蓮反其道而行。邱恬予垂下眼睑,這個祝表妹,太不懂事,做客人怎麽能搶主人的風頭?
“祝表妹撫琴,那我就彈筝吧,四妹妹,你呢?”姚允姝似笑非笑地道。姚心蘿跟着撫琴,撫得好,是應該的,要是撫得不好,那可就丢臉了。
姚心蘿看着姚允姝,這個二姐姐還真糊塗,眸光微轉,輕搖團扇道:“我彈箜篌,冬樹,去把箜篌拿過來。”
“是,姑娘。”冬樹領命而去。
姚允姝這才想起來,姚心蘿學過三種樂器,琴、箜篌和箫,今年才開始偏重于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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