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與我無關。”韓嘉缣立即撇清關系,就因爲是雙生子,韓嘉缃犯錯,她也會跟着遭秧,她真是受夠了這個蠢貨。
“缃兒,你是不是出外庭見外男了?”韓五爺目光如炬地盯着韓嘉缃,問道。
韓嘉缃不敢與父親對視,低着轉動手中的扇子,道:“我什麽都沒做。”
“假裝腳受傷了,要人扶,都倒人家懷裏去了,叫什麽都沒做。”姚敦臹嘲諷地冷笑道。
“韓嘉缃,你給我說實話,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韓五爺氣急敗壞地問道。
韓嘉缃很不想說實話,可有姚敦臹這個知情人在場,她沒辦法撒謊,隻能道:“我沒想到遇到的是二皇子。”
這話等于是承認姚敦臹所言屬實,韓五爺臉都黑了,怒目看向韓五太太,埋怨她沒有教好女兒,讓他在親戚面前,丢這麽大的臉。
姚敦臹記仇,還嫌氣得韓五爺不夠,道:“我妹妹見祖父和二叔他們在,要給人留顔面,不讓我說出來,才讓我去抱她,一番好意,被人當成了驢肝肺。”
“姚敦臹,休得多言,送妹妹回院子去。”姚訓铮刻意等姚敦臹說完了,才出言。他捧在手心裏嬌養長大的女兒,被韓五爺說成豬鼠,他也很火大的。
“妹妹,我們走。”姚敦臹轉身往外走。
姚心蘿守禮地屈了屈膝,帶着冬林和冬枝随姚敦臹離開,韓五爺怎麽處置韓嘉缃,就不是她可以管的了。
次日,韓家人辭行離去,國公爺已從姚訓铮知道原由,沒有虛留。對于韓家人這麽匆忙離去,祝氏、二房、三房的人多有猜測,但韓氏早就敲打過,祝氏等人問不出什麽來。
這天下午,二皇子蕭汯和大皇子蕭泷,幾乎同時到了梁國公府外,兩人都帶着一車的禮物。
“大皇兄。”
“二皇弟。”
兩人客氣地打着招呼。
“大皇兄是來拜會梁國公的?”蕭汯問道。
“我是替内人送東西給昭和妹妹。”蕭泷笑道。
“讓下人送來就是,大皇兄何必跑這一趟。”蕭汯不相信蕭泷的話,什麽東西需要他這位大皇子親自送來。
蕭泷笑了笑,收攏扇子道:“二皇弟請。”
“大皇兄請。”蕭汯目光閃了閃,愈加的認定蕭泷是來拜會國公爺的。
兄弟倆并肩進門,國公爺和姚訓铮已得到通傳,迎了出來。
國公爺和姚訓铮将兩位皇子迎進正廳,分主賓坐下,婢女送上了茶水。飲了半盞茶,蕭泷率先說明來意,“國公爺,不知道昭和妹妹可回來了?内子有些東西要我交給昭和妹妹,還有幾句話要和昭和妹妹說。”
“這個時辰,昭和已經放學,應該在回家的路上了,勞大皇子去拙院等上片刻,昭和即刻就回。”國公爺正想着要怎麽把這兩人分開,好問兩人因何而來,蕭泷此舉,深得他意,“訓铮,你陪大皇子去拙院。”
“姚大人請留步。”蕭汯忙道。
姚訓铮微皺了下眉,這是有事要和他說,該不會真的爲韓嘉缃而來吧?
蕭泷目光閃了閃,道:“那麽就請表叔就陪着二皇弟,勞國公爺陪我走一趟。”
“好,大皇子請。”國公爺帶蕭泷往拙院去。
在拙院坐了一炷香的時間,姚心蘿就來了,身上還穿學子服,給兩人行禮請了安,問道:“大皇子……”在蕭泷威嚴的注視下,改了口,“大哥哥,你有什麽事找我?”
“你趕緊做百福鞋。”蕭泷滿臉喜色地道。
“爲什麽要做百福鞋?”姚心蘿不解地問道。
“我記得,姑姑是要給小侄兒做百福鞋的。”蕭泷摸着下巴笑道。
姚心蘿眨眨眼睛,“悅菱姐……”
“是大嫂嫂。”蕭泷糾正她道。
姚心蘿啞然失笑,“是是是,是大嫂嫂,大嫂嫂有小寶寶了?”
蕭泷笑着颔首,三年了,終于盼來了這個喜訊。
“這百福鞋應該讓大姐姐做啊。”姚心蘿不想攬這事,蕭泷又不是沒有嫡親的妹妹。
蕭泷嗤笑一聲,道:“你大姐姐,讓她拿鞭子抽人,她會。讓她拿針線做鞋子,那就是在爲難她。而且你大嫂嫂和你大姐姐,也一緻同意,這百福鞋由你做。”
“百福鞋,姑姑可以做,姨母……”姚心蘿話沒說完,就想到崔悅菱的三個妹妹都是庶出,因羅太後重嫡輕庶,受她影響,蕭泷、崔悅菱等人也不太喜歡這些庶出,這也就是爲什麽崔悅菱三年不曾有孕,蕭泷也堅持不肯納妾,非要等嫡子出生的原因之一。
“知道了,我會做的。”姚心蘿沒再推。
“辛苦妹妹了,謝謝妹妹,大哥哥會送兩方珍品硯台給你。”蕭泷報了喜,道了謝,又和國公爺說了一會子話後,滿意而歸。
蕭汯恰恰相反,他來得快,可沒想韓家人走得更快。韓家人不在場,姚訓铮拒絕起來,理由充足,他隻是姑父,還是堂姑父,作不了主。蕭汯铩羽而歸,姚訓铮和韓氏暗自慶幸。
崔悅菱有了身孕的事,很快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有人歡喜有人惱,而羅太後大手筆的賞賜,更是讓先懷上的常元珍嫉恨到砸碎了一屋的瓷器。
定遠侯府的事,冬梅沒打聽到什麽後續,姚心蘿雖好奇李恒是如何處置的,但打聽不到,也就置之腦後,不再追查。
這天,姚心蘿練完琴,又與黎若瀾對弈。兩人的棋風很相似,都屬于穩健細膩、處變不驚型。區别在于,姚心蘿走一步,隻能看三步,黎若瀾則能走一步,看十步。
“今天我要黑子。”姚心蘿和黎若瀾相處多了,語氣裏不自覺得帶着一絲撒嬌的味道。
黎若瀾欣然笑道:“好。”
姚心蘿拈起一枚黑玉棋子,擲地有聲地落在棋盤上,氣勢如虹。黎若瀾看似随意地将白子放在天元上。黑白子很快布滿了棋盤,然後又逐漸減少,姚心蘿又一次告負。
姚心蘿将棋子收回棋盒裏,擡眸看着黎若瀾,狀似随意地問道:“黎先生是什麽人?”
“居無定所,漂泊四海的人。”黎若瀾淡笑道。
姚心蘿直言道:“不像。”
黎若瀾微微挑眉,問道:“我是什麽人,很重要嗎?”
“君子坦蕩蕩,事無不可對人言。”姚心蘿拿話怼他。
黎若瀾啞然失笑,這姑娘好記仇,道:“年年逐利西複東,姓名不在縣籍中。”
商人?
姚心蘿不信,眸光微轉,道:“商賈逐利。”
商人爲了賺錢,才四處奔波,在書堂做樂師的月俸可沒多少。失多取寡,非商人本色。
黎若瀾笑,“齊山長是我姨母,長輩言,不能違。”
“心蘿唐突了。”姚心蘿追問出這個,覺得不好意思了。這樣追根究底,非名門閨秀所爲,有些失禮。
“無妨,交友貴在坦承。”黎若瀾不以爲忤。
“先生大度。”姚心蘿收好了棋子,就告辭離去。
------題外話------
注:黎若瀾所吟詩句,出自唐代張籍詩《賈客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