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邊的陸衡也吓了一跳,趕緊兌了一杯溫開水讓衛麟煊喝下去。
趙淼仔細打量着被咬掉大半個腦袋的糖人兒,忍不住心有戚戚焉的說道:“小衛總你果然是個狠人,對自己也這麽下的去口。”
趙淼這麽一說,衆人才留意到,衛麟煊手裏的糖人兒跟他竟有五六分相似,明顯是陸衡利用蘸糖葫蘆剩下的糖稀畫了個小像哄衛麟煊開心的。
你還敢說!!!
衛麟煊殺氣騰騰地怒視趙淼,他本來是想把這個糖人保存起來的,現在腦袋都沒了!!!
這也能怪得着我哦!
覺察到衛麟煊幾乎化爲實質的怨念,趙淼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某個抽風的蛇精病。隻沖着陸衡笑眯眯的問道:“也給我做一個呗!”
同劇組的陳夢儀也一臉希翼地看着陸衡,年輕的女孩子總是無法拒絕這種好玩兒的小浪漫——哪怕浪漫的對象不是自己,但是用糖畫畫個小像這種事情,本身就很浪漫了。
就連邵瓊芳和顧潤清,甚至是年紀一大把的方恺之,以及劇組内的其他人,都有意無意地看向陸衡。
衛麟煊心下狠狠的一跳,還沒來得及阻止——也确實不知道該怎麽阻止,就聽陸衡不動聲色地婉言拒絕:“已經沒有糖了。熬的糖稀都用來蘸糖葫蘆了,大家還是吃糖葫蘆吧。”
“不是我吹牛,我蘸糖葫蘆的手藝可是家學淵源,你們嘗嘗就知道了。”
陸衡一邊顧左右而言他,一邊給大家分糖葫蘆。他挑的山楂每一個都又大又飽滿,深紅色的山楂外面包裹着一層薄薄的糖稀,透明晶亮色澤飽滿,讓人看着就覺胃口大開,食指大動。
趙淼拿着一串糖葫蘆咬了一口,隻聽咔嚓一聲,熬的脆脆的糖衣被咬碎,散發出清甜味道的糖衣和山楂果肉的酸味融合在一起,酸酸甜甜的口感頓時讓人眼睛一亮,隻覺得口齒生津。
“真的吼吼次啊!”趙淼嘴裏邊嚼着糖葫蘆,忍不住沖着陸衡豎了豎大拇指,由衷的稱贊道:“比我以前買的都好吃。”
“那你就多吃點,正好呆會兒要吃烤全羊,冰糖葫蘆還有助于消化。”
陸衡的話倒是提醒了大家,所有人一股腦的去看烤全羊熟沒熟。隻剩下衛麟煊一臉遺憾的瞅着沒了大半個腦袋的小糖人兒。
陸衡伸手揉了揉衛麟煊的腦袋,微笑着說道:“沒關系。反正這次做的也不太好。等以後有機會,我再給你畫一個更像的。”
那也不是第一個了!
衛麟煊有點小郁悶的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兒,目光落在陸衡的腳上:“你剛才摸我頭的時候……是不是踮腳了?”
陸衡:“……”
衛麟煊一臉淡定的插刀:“我比你高。”
陸衡表示他不想跟衛麟煊說話,并向衛麟煊扔了一串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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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麟煊這次來探班,一共在劇組呆了三天,給劇組的夥食标準提高了一大截,并用熱帖熱寶等取暖裝備成功俘獲了大家的心。臨走前還拉着陸衡神神秘秘地表示要給他一個大驚喜。可不論陸衡怎麽追問他都不肯說是啥驚喜。吊胃口吊的簡直讓人抓心撓肝。
而在衛麟煊走後的一個禮拜,一則從海外傳回來的娛樂新聞引爆了華夏娛樂圈——由華夏知名女導演李婉瑜執導,金烏獎最佳男配角陸衡主演的新片《兄弟情》入圍柏林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
陸衡,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娛樂圈黑馬,十四歲出道便有幸參演了華夏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同時斬獲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和戛納金棕榈的經典影片《秋露白》。陸衡在其中飾演的小男二因爲細膩到令人驚豔的演技獲得了學院派的一緻青睐。而後參演麥城梁導演執導的槍戰片《a行動》,憑借男二号犬牙的角色順利斬獲金烏獎最佳男配角,之後又拍攝了商業動作片《最佳拍檔》,一舉創造了華夏電影票房排行榜的新紀錄,最近一段時間又因《花與劍》的選角風波動蕩了整個娛樂圈。
好不容易因爲《花與劍》封閉拍攝的原因消停了兩個月,如今又爆出主演的電影入圍柏林國際電影節競賽主單元的消息……
悉數陸衡出道之後的演藝經曆,這輝煌的戰績簡直讓同在圈内掙紮的同行們掬一把辛酸淚。
就連同在一個劇組内的夥伴們都忍不住心生複雜。拍攝的間隙,忍不住調侃陸衡道:“你這人還真夠低調的,居然不聲不響地入圍了柏林電影節競賽主單元。要不是入圍名單從海外傳回來,我們大家還都被你蒙在鼓裏呢。”
“就是啊!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怎麽連我也瞞着。”趙淼湊到陸衡的身邊抱怨道。
陸衡聞言好一陣苦笑。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聯想到衛麟煊臨走前那個神神秘秘地驚喜,陸衡隐約有點覺悟。
果然,當陸衡打通衛麟煊的電話時,對面傳來某人洋洋得意的邀功:“怎麽樣,很驚喜吧?”
何止是驚喜啊!
“你什麽時候運作的,我怎麽一點信兒都沒聽到?”
李婉瑜也沒跟他打過招呼。他這一段時間光顧着進組拍攝《花與劍》,壓根兒就沒留意過外面的事兒。
“都說是驚喜了,讓你提前知道了還算什麽驚喜?”衛麟煊随意笑道。
他知道因爲《花與劍》選角的事兒,公司内部有很多人都對陸衡不滿。還想搞出點事情來敲打敲打陸衡。
不過衛麟煊并不介意。誰一輩子還沒幹過點兒年少輕狂的事兒。誰一輩子還沒個沖動的時候。
衛麟煊的想法很簡單很直接。他當初答應過陸衡,會解決這個問題,那他就得從根兒上解決。所以他說服了老爸,動用了華夏帝娛能動用的所有關系,替《兄弟情》公關了柏林國際電影節,并入圍了主競賽單元。
他相信隻要陸衡能在柏林斬獲一座小銀熊,外界所有的議論紛擾都将不攻自破。公司内部某些人主張的“敲打”也會重新變成拉攏示好。
雖然衛麟煊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跟陸衡講過半句。可是陸衡還是看懂了衛麟煊的用心良苦。知道他爲什麽會臨時改變決定,将《兄弟情》沖擊三大國際電影節的計劃提前了。
甚至照顧到他在《花與劍》劇組拍戲時的情緒,都沒有告訴他。
他沉默了半天,滿心複雜的說道:“抱歉,因爲我的舉動,給你帶來這麽多麻煩——”
“别跟我這麽客氣。”衛麟煊的聲音從聽筒的另一邊傳過來,輕柔的帶着幾分莞爾的笑意:“我可不是爲了讓你跟我見外,才做這些事兒的。”
“……要是真覺得不好意思,等你有空時再給我畫個糖畫吧。上次有趙淼那小子搗亂,那個小糖人兒都被我吃了。這回你再畫一個,我想辦法給它裱起來。”
隔着幾千公裏的距離,衛麟煊的聲音溫柔到有些失真。就好像是一根輕軟的羽毛,輕輕的刮過陸衡的耳朵。
那微微的癢意直達心底,陸衡忍不住沖動的脫口問道:“爲什麽對我這麽好。”
電話那頭微微一頓,旋即回道:“因爲你值得。”
即便是寒冬臘月,裹着軍大衣站在西北風裏,陸衡還是聽到了花苞綻放的聲音。
幹淨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前,衛麟煊看着院子外面被白雪覆蓋的草坪和枝杈,他用手捂住了玻璃,擋住自己有些溫柔的輪廓。
“你待會兒還要拍戲吧?先不聊了,等你的戲份殺青時,我去給你接機。”
撂下電話後,衛麟煊心情甚好地轉過身,這才發現衛鴻煊正抱着胳膊靠在牆壁上,不知道站那兒偷聽多久了。
留意到衛麟煊的不以爲然,衛鴻煊譏笑一聲,開口說道:“你很得意嘛!”
“我就不明白了。那小子那麽不聽話,爲了個外人捅出這麽大簍子來,你幹嘛還要對他那麽好?生怕他在公司被爲難,竟然還想把他捧成柏林影帝。你就不怕那小子翅膀長硬了不肯聽公司的安排?”
衛麟煊微哂,挑眉說道:“堂哥這麽關注我的事兒,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衛鴻煊冷哼一聲:“我這也是爲了你好。不聽話的下屬就應該多多敲打敲打,這樣他們才不至于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所以堂兄的下屬一定對你言聽必從,讓你如臂使指,事半功倍,縱橫商場,給公司接下不少大項目吧?”
衛麟煊的話讓衛鴻煊臉色一變。他留學歸來,比衛麟煊進公司的時間還早半年,結果衛麟煊都快把華夏帝娛打造成自己的後花園——不但收購了華夏帝娛最大的敵人星娛樂,讓公司上下跟着揚眉吐氣,還屢屢獲得二叔跟和爺爺的支持。
相比之下,衛鴻煊在衛氏集團的工作卻一直沒有多大進展。
面對衛麟煊态度直白的嘲諷,衛鴻煊面色鐵青,卻不得不強顔歡笑,故作風度的說道:“總部的情況很複雜,當然不是你們那個小破娛樂公司能比的。你如今還小,有些事情太深奧,說多了你也不懂。你隻需要知道,集團的員工都是各個行業的精英骨幹,我們要充分尊重他們的想法。這一點跟你公司旗下那些隻靠賣臉就能賺錢的小明星——”
“哦!”衛麟煊笑容可掬的打斷衛鴻煊的話:“這麽說來,今年的年終總結大會,堂哥你和你手下的那幫業界精英們,一定能做出完美的業績,給集團創造的利潤也一定比我們這家小破娛樂公司要高……那我可真要拭目以待了。”
衛鴻煊臉色又是一變,忍不住冷笑道:“我說這些話也是爲了你好。你要是不愛聽我就不說了。我隻是提個醒兒,别把陸衡捧成第二個嶽森南,到時候你哭都來不——”
“我樂意!”
“什麽?”衛鴻煊一時沒聽清。
衛麟煊笑容可掬的重複道:“我樂意。”
“我樂意捧,我樂意慣。我就喜歡看他這麽偶爾小作小鬧一下,我就喜歡跟在他身後給他收拾麻煩。我覺得他現在這樣兒比剛進公司時唯唯諾諾百依百順的樣兒看着順眼多了。”
“這都是我寵出來的,都是我慣出來的,所以我樂意。”衛麟煊笑眯眯地走到衛鴻煊的面前,目光直視着衛鴻煊的眼睛,挑眉問道:“不服氣,你來咬我啊?”
“還有,最後提醒你一次,别拿嶽森南那種人跟我們家陸衡比。”
“什麽眼神兒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