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衡就犬牙這個角色的人設問題,跟麥城梁導演以及劇本的另一位編劇文傑大哥商量了好幾天。争取能讓犬牙這個角色的遭遇更加合理。
開啓較真兒模式的陸衡完全沒有想過,不論他把犬牙這個人設的幼時經曆改動的如何符合邏輯和常識,這些内容都不會在劇本中正面呈現出來。事實上陸衡在開機之前做了這麽多的準備工作,最大的作用就是幫助他自己和劇組裏的其他人更加深刻的理解了犬牙這個角色。
發展到後來,就連一直在旁圍觀的劉影帝都不禁動容。爲了幫助陸衡更好的體會角色,劉嘉偉也用自己飾演男主角李國睿的視角,幫助陸衡側面分析犬牙這個角色。
當然,在整個讨論的過程中,劉嘉偉影帝也覺得自己受益匪淺。
就在陸衡和劉嘉偉入組《a行動》的一個禮拜後,紅姐的扮演者影後梁毓琳也暫時結束其他工作,低調入組。因爲是客串角色,梁毓琳在影片中的出場時間不多,大概需要一個禮拜就能拍完。再加上梁毓琳自身的通告特别多,行程特别緊,所以劇組爲了趕時間,就把紅姐相關的戲份全部挪到前邊兒來拍攝。
這就讓陸衡又多出一個禮拜的學習時間。陸衡貫徹了自己在《秋露白》劇組時的作息習慣,每天早上跟着劇組一塊兒到片場,觀摩劉嘉偉、梁毓琳和王振等人的對手戲。
雖然陸衡在上輩子的時候,跟這些影帝影後都有過合作。但是身臨其境的體會和冷眼旁觀的琢磨又不一樣。陸衡在片場觀摩拍戲的過程中,就發現兩大影帝和一位影後對如何诠釋角色都有自己獨到的想法。可以讓自己在完美诠釋角色的同時,仍舊保留一分屬于演員自身的特質。
陸衡大感受益匪淺。他抱着一個厚厚的筆記本,每天守在片場裏邊兒,就跟對待期末考試一樣認真的記錄這些影帝影後們的每一個動作和表情,然後分析對方爲什麽這麽做,就跟影視學院的同學們拉片子差不多。
可陸衡的學習環境可比那些影視學院的學生們強多了。至少他實在片場裏邊實時學習,有疑惑不解的地方可以湊上去直接詢問。看在陸衡年紀小小長相讨喜态度謙遜前途無量且很有眼色,知道什麽時候可以過來讨教一下什麽時候應該躲得遠一些不要打擾他們休息的情分上,這些影帝影後們絲毫不吝啬自己的經驗和學識,對陸衡的問題都是耐心回答悉心指點。
就連麥城梁導演和劇組的攝影大叔都時不時的提點陸衡幾句,告訴陸衡不能光揣摩演員的動作和表情,有時候還可以結合道具和布景,甚至是打光來诠釋角色的心情。
陸衡上輩子是拍武打槍戰出身,雖然演技夠用但是他的表演方式一直比較粗糙,就是那種演啥都是他自己的感覺。雖然觀衆們也買賬,但是一遇見那些爐火純青的演技派們,陸衡可就遭罪了。平時拍攝總ng不說,等電影上映了還要被觀衆甚至死忠粉們扔下一句“嘤嘤嘤好出戲,但隻要看臉看身材看動作,偶像我們也不會抛棄你哒。”
雖然粉絲們的語氣綿軟态度賣萌,然而也彌補不了陸衡偶爾會心塞的一顆玻璃心。
這輩子因緣巧合,拍攝的第一部電影就是拿到奧斯卡小金人的經典之作。陸衡琢磨着,就算自己可以重走一下上輩子的老路,也應該把演技這一塊好好琢磨琢磨。免得拍攝的電影上映之後,被觀衆們指着角色質疑“能參演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演員就是這個演技?”
傳出去也給偉大的祖國丢人不是?
等到一個禮拜之後,影後梁毓琳在劇組内的戲份殺青。當天晚上,梁毓琳自掏腰包請大家吃了一頓殺青飯,然後連夜都沒有過,直接打包飛f國,據說在那邊還有一家珠寶代言在等着梁毓琳拍攝外景廣告。
而在梁毓琳殺青之後,陸衡和其他演員的戲份也提上拍攝日程。因爲在拍攝前期已經有了充足的準備工作,再加上一段時間的磨合推敲,陸衡的表現漸入佳境。隐隐有了從诠釋角色到融入角色的味道。
然而沉浸在拍攝中的陸衡并沒有留意到導演麥城梁和其他演員們又是驚豔又是擔憂的情緒。
這一天,劇組的拍攝任務是一場室内戲。拍攝内容是講由劉嘉偉飾演的男主角李國睿在t國執行任務間認出了犬牙的身份,這讓李國睿猛然想到了十九年前那位美豔不可方物的線人。出于對紅姐的愧疚,李國睿想要幫助犬牙脫離現在的環境。然而犬牙根本就不接受李國睿的好意。在一次搶地盤的巷戰中,犬牙被對手一槍打中肩膀。尾随在犬牙後面的李國睿及時救出了犬牙。他把犬牙帶到自己的住所,替他取出子彈包紮傷口,做飯給他吃。
臨時搭建好的攝影棚被道具師布置成t國旅館的風格,紅白相間的地闆,紅綠黃搭配的玻璃隔斷,客廳中間擺放着一張棕紅色的簡單飯桌,坐在椅子上可以通過半開的玻璃隔斷看見李國睿在廚房裏做菜的身影。屋頂有昏黃的燈光灑落下來,電視機裏播放着爛俗的搞笑喜劇,有一種家常的溫馨。
剛剛包紮好傷口的犬牙坐在飯桌前,兩隻手抱在胸前,翹着二郎腿,面無表情地打量着房間内的每一寸角落。
攝像大叔以犬牙的視角,将房間内的陳設緩緩掃了一遍。站在廚房内炒菜的李國睿笑着開口問道:“對了,還沒問過你,你吃不吃辣?”
随着李國睿說出這一句話,炒鍋裏突然爆出“滋啦”的聲響,濃郁的香氣從廚房飄出來,李國睿将大勺颠了颠,又笑道:“忘記了,你剛剛受了傷,還是不要吃辣的。”
“對了,你吃東西有沒有特别的喜好?喜歡吃酸甜口的還是鹹香口的?”
“你們華夏警察都這麽啰嗦嗎?”犬牙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上,不耐煩的問道。
廚房裏炒菜的李國睿笑了笑,把炒好的菜撥進盤子裏,順手燒了一壺熱水,準備待會兒泡點茶,然後端着兩個盤子進入客廳。
李國睿一共炒了四道菜:一道素炒西藍花,一道西紅柿炒青椒,一道油焖大蝦,還做了一條魚。
李國睿替犬牙盛了一碗飯,把筷子遞給他,笑着說道:“好多年不做飯,手藝有點生疏了。你嘗嘗,味道怎麽樣?”
犬牙沒說話,接過筷子低頭吃飯。犬牙吃飯的樣子很兇,一大口一大口狼吞虎咽,好像能把碗茬子一點點咬碎吃進肚子的兇狠。
李國睿就坐在對面給犬牙夾菜,看到犬牙囫囵的把大蝦一口口的吞進肚子裏,忍不住笑道:“吃蝦要剝皮的,連頭帶皮一起吃,吃到胃裏不消化的。”
李國睿說着,開始給犬牙剝蝦。修長的十指将油焖大蝦的蝦頭和蝦皮都剝掉,隻剩下白白嫩嫩的蝦仁兒,扔到犬牙的碗裏。看到犬牙仍舊是悶着頭吃飯也不說話的模樣,李國睿笑了笑,下意識說道:“你吃飯的口味和你母親一樣,都很喜歡吃——”
“你有沒有跟她睡過?”犬牙突然開口打斷了李國睿,他仍舊維持着頭塞在碗裏吃飯的動作,低沉的聲音卻讓人一愣。
坐在監視器前面的麥城梁導演和編劇文傑也是一愣。劇本裏的原台詞是犬牙問李國睿是不是喜歡紅姐,不然爲什麽會記住一個線人喜歡吃什麽。可是現在陸衡的話……
改台詞了?
文傑扭頭看了麥城梁一眼,麥城梁換換的搖了搖頭。
而在片場中,被陸衡的臨時發揮搞得一愣的劉嘉偉回過神來,立刻接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犬牙沒有理會李國睿的反問,隻是低頭巴拉碗裏的飯。
李國睿隻覺得嗓子眼兒一堵,他緩緩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啊。你的母親,她不是這種人。”
犬牙一直悶頭吃飯的動作停住了。李國睿不知怎麽就覺得一陣心酸,他伸出手,摸了摸犬牙的頭頂,溫柔的說道:“你的母親,很漂亮很溫柔的。對了,我這裏有一張紅姐的照片,你要不要看?”
“沒睡過她,卻留着她的照片。”犬牙死死地握着手裏的筷子:“那你不是更蠢?”
李國睿心裏一陣惱火,他不想看到犬牙這麽污蔑紅姐:“你别這樣說你的母親,她會傷心的。”
“恩客睡□□,有什麽好傷心的。你幹嘛生氣?”犬牙面無表情地看着李國睿,再次追問:“你真沒睡過她?”
“沒有!”李國睿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紅姐她是一個很值得敬佩的女人。”
李國睿覺得犬牙的猜測玷污了他跟紅姐的相處。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過身逃避的道:“我去給你找照片。”
坐在餐桌旁的犬牙看着李國睿在卧室内翻找的樣子,半邊臉陷入昏黃的光線中。
昏黃的燈光模糊了犬牙的輪廓,端着飯碗的犬牙愣愣的坐在飯桌前,突然以所有人都聽不見的音量喃喃了一句:“怎麽沒睡過呢?”
如果睡過的話,那我是不是就能以爲……不然的話爲什麽對我這麽好,救我回來,幫我取子彈包紮傷口,還做飯給我吃……
李國睿找到紅姐的照片從卧室出來的時候,發現客廳裏已經沒有人了。餐桌上杯盤狼藉,吃的幹幹淨淨地碗筷放在桌子上,原本應該坐在一旁的犬牙卻不見了。
李國睿捏着紅姐的照片愣在原地,幽暗的光線下,依稀可見那曾經風華絕代的麗人,風情萬種的笑容。
廚房裏的水壺突然長鳴,水蒸氣咕嘟咕嘟的冒泡,壺蓋都被頂的顫動。
坐在監視器前的麥城梁導演喊了一聲“卡”,招手叫過一直呆在片場旁邊的場務,吩咐道:“去看看陸衡怎麽樣了。”
場務找到陸衡的時候,這小子正蹲在一個堆滿了道具的角落裏,嘴上叼着一根煙,沒點燃,眼神愣愣的盯着前頭空無一物的地面。
場務不知怎麽就是心下一突,他走上前,清了清嗓子,小聲說道:“麥導叫你。”
這話足足說了兩遍,陸衡才反應過來。他黑黢黢的眼睛看了場務一眼,慢慢的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進了片場。
麥城梁和文傑正在讨論陸衡改台詞兒的事兒。雖然陸衡沒有按照劇本的要求念詞兒,但是他們翻看了剛才的拍攝,再結合犬牙這個人物的社會層次和所處環境,竟然覺得陸衡的改編才更符合犬牙這個人物形象,尤其是跟劇本的結局相互對應,竟然隐隐約約有了一絲點睛的味道。
就連劉嘉偉也不得不承認,在剛剛的拍攝中,“好幾次都被他帶入戲了。”
坐在一旁的編劇文傑突然說道:“他這幾天的狀态明顯不對。”
這句話出口,麥城梁也沉默了。
陸衡入戲太深,以至于拍完戲了情緒都抽不出來,這種現狀但凡是有點經驗的人都看得出來。可是麥城梁站在電影的角度考慮,卻并不想做出任何改變。
“這部戲大概還有一個月就能殺青了。再看看吧,大不了等殺青以後咱們給他找個心理輔導——”麥城梁話還沒說完,目光掃到身側一片陰影,突然吓了一跳。
陸衡雙手垂在身側,歪歪斜斜的從陰影裏走出來,目光陰郁的看着監視器前的麥城梁。“麥導,你找我?”
那一瞬間,麥城梁絲毫不誇張的,感覺到渾身地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看着陸衡黑魆魆的眼眸,莫名心虛的幹咳一聲,原本到了嘴邊兒的話突然一轉,就變成了:“沒什麽,這一場戲你拍的挺好的。我跟文傑商量了一下,就這麽過了,待會兒咱們再補拍幾個鏡頭。”
陸衡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等到陸衡晃晃悠悠地被化妝師拽去補妝後,劉嘉偉忍不住說道:“這樣不行吧?陸衡他畢竟隻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沒什麽拍攝經驗。再任由他這樣下去,我擔心會出事的。”
麥城梁導演眉頭緊鎖,他沉吟了大半天,還是說道:“再看看吧!再看看!”
見到麥導這樣的态度,劉嘉偉和文傑面面相觑,不約而同地歎了一口氣。
沒過兩天,飾演毒枭明哥的王振從另一個劇組趕回來拍戲。猛一看到在片場邊上等戲的陸衡,簡直吓了一跳。
“這小子怎麽成這樣了?”王振可還記得他跟陸衡初照面時,對方笑容可掬氣質溫和謙虛的樣子,這才一個多月下來,咋就把人摧殘成這副模樣了?
這苦大仇深陰狠殘暴的蛇精病是誰?他們家可愛謙遜的little deer哪裏去了?
* * * * * *
王振回歸劇組要拍的第一場戲就是李國睿帶着前來支援的警察和犬牙聯手攻破毒枭明哥的老巢。在經過一連串的爆破槍戰後,李國睿和犬牙發現了想要逃跑的明哥。兩人尾随在明哥之後,直到碼頭。
李國睿想要把明哥繩之以法,扣押回華夏,接受人民的審判。可是犬牙卻想殺了明哥爲自己的母親紅姐報仇。
李國睿和犬牙産生了争執,犬牙沒有想到李國睿在這種時候還堅持那些刻闆的規矩。心裏積攢了十八年的怒火一下子就爆發了。
“你看看這個人!就是這個人,十八年前殺了我的母親,把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犬牙神色猙獰,目光充滿了紅血絲,神色瘋狂陰鸷的瞪着李國睿,眼眶欲裂。他手中的槍口指着碼頭上的明哥,因爲情緒太過激動,毒瘾克制不住的蠢蠢欲動。他吸了吸鼻子,神經質的顫抖了一下:“我不懂你的那些臭規矩,我隻想殺了他,爲我母親報仇,爲我自己報仇。”
“你不能這麽做。”李國睿目光痛苦且包容的看着犬牙:“聽我說,他不值得你這麽做。把他交給我,讓他接受人民的審判接受法律的制裁。這樣才是正确的——”
“我不管什麽正确不正确。我隻知道我的仇我親手報。”犬牙說到這裏,幹脆的開了一槍打在明哥的腿上。
明哥哀嚎的跪倒在碼頭上,犬牙走上前将槍口堵住明哥的腦袋。明哥滿臉驚恐的看着犬牙:“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你絕對不能殺我!”
“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殺了你。”犬牙說着,又是一槍幹脆的打在明哥的另一條腿上——
“我是你的父親!”明哥的慘嚎讓犬牙一瞬間怔住了。
腥鹹的海風輕輕拂過,在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啪啪聲中,抱着雙腿滾在地上的明哥吃痛的大吼道:“我是你的父親,我是你的親生父親。你是我的兒子,你不能殺我。”
那一瞬間,仿佛連海鳥的翅膀都安靜下來。
犬牙就着用槍抵着明哥頭的姿勢,緩緩地蹲了下來,語氣輕柔的問道:“你說什麽?”
他向來陰郁瘋狂的面容,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溫柔的神情。他的目光落在明哥的臉上,黑黝黝的散發着一絲莫名的光亮。那光亮直勾勾的落在人的心尖,然而疼痛且驚恐的明哥已經顧不得這些,他雙膝跪在犬牙的面前,痛苦的說道:“求求你不要殺我,你真的不能殺我,我是你的父親——”
“證據呢?”犬牙的語氣越發輕柔,手中的槍從明哥的額頭轉向了太陽穴,這樣的動作方便犬牙靠近明哥的身邊,他貼近明哥的臉頰,脖子神經質的歪着,身體偶爾的抽搐,表情溫柔的駭人:“你說你是我的父親,證據呢?”
“我有證據!我真的有證據!”明哥不想死,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他沾滿了鮮血的雙手顫抖着摸向自己的心理包。在包裏面,有明哥倉皇之間收拾的金條、m金和□□,足夠他東山再起。而在行李包裏面,還有一張皺皺巴巴的紙。
那是一張親子鑒定書。
“你小子在a區冒頭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我原本想殺掉你,可是老彪開玩笑說你的年紀,沒準兒是我們幾個人的種。我就背着人偷偷做了親子鑒定……”明哥祈求的看着犬牙:“你小子是我的兒子,你不能殺我……當年我也沒有殺你對不對?”
明哥說到這裏,臉色猙獰了一下。他沒有想到他當年的一時心軟,居然會把自己害成今天這個樣子。
犬牙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封皺巴巴的親子鑒定書,上面的字他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他原以爲他隻是不認識字,可是現在,他發現他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他的父親,爲了報複他的母親,給他的母親注射毒品,把他的母親扔給其他的男人,讓他從一出生就染上毒瘾,遭受那麽多折磨,眼睜睜的看着他像狗一樣的活着。
不。他的人生,連狗都不如!至少流浪狗小的時候還喝過母親的一口奶!
“啊——”犬牙痛苦的嘶吼,原本消瘦的面容已經被淚水模糊了滿臉,豆大的淚水順着兩頰滑落,他舉起手裏的搶,發洩似的接連勾下扳機。
“犬牙!”
接連的槍響中,李國睿從後面抱住了激動的犬牙,想要制止他的行爲。然而李國睿驚愕的發現犬牙整個人都癱在了自己的身上。
鮮紅的血液從犬牙的胸口湧出來,濡濕了李國睿給他新買的t恤,濡濕了t恤上的唐老鴨。
犬牙呆呆的低下頭,他的槍口,是沖着天上打的。就算他再恨明哥,再想爲母親和自己報仇,也做不到親手殺了自己父親的程度。
可是明哥卻在犬牙開槍的同時拔出了一直藏在腰後的槍。就算明知道犬牙的槍是朝天上打的,明哥還是扣動了扳機。
身體無力的靠在李國睿的懷中,犬牙瞪大了眼睛看着頭頂蔚藍色的天空。
“犬牙!”李國睿摟着懷裏的犬牙,他看着明哥抱着行李包狼狽的爬進碼頭旁邊的快艇,看到明哥掙紮着想要發動快艇。
李國睿明明有時間上前追捕明哥,可是他看了看懷中的犬牙,毅然從身後掏出配槍,朝着明哥的方向按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