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于有資格參加這個夏令營的家庭來說,私家飛機并不算什麽。
衛展傑在第一時間聯系了飛機,然而陸持找來的雇傭兵團隊得明天早上才能抵達夏令營總部所在的小島,所以大家商量過後,決定等一個晚上直接在明早飛過去,顯然白天更容易進行搜尋救援工作。
因爲要在第二天和衛展傑夫婦一起去夏令營總部,陸衡被方虞卿留在衛家住了一宿。安排他睡在衛麟煊的房間。
陸衡剛剛回國,原本是想回家看看陸爸陸媽,明天早上再回來的。不過考慮到他發給陸持大哥的那封短信,陸衡心下一動,還是留下來了。
因爲衛麟煊失蹤的事兒,整個衛家的氣氛很沉重。吃午飯的時候,向來無肉不歡的衛老爺子都沒動幾筷子,隻勉強喝了半碗粥下桌了。
一直表現得心神不甯地衛鴻煊放下碗筷,看了衛老爺子一眼,開口說道:“爺爺,下午我得回公司一趟。這幾天爲了麟煊的事兒,大家都沒顧得上公司——”
話還沒說完,又被衛仁傑一頓訓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惦記着公司?老老實實在家呆着,陪陪爺爺奶奶,哪裏也不要去。”
衛仁傑最後一句話說的異常生硬,滿是告誡的盯着衛鴻煊。
衛鴻煊滿臉委屈,欲言又止地看着衛仁傑。
衛老爺子的眼中閃過一抹失望。緩緩說道:“既然鴻煊要去公司,讓他去吧——”
“不行!”衛仁傑臉色鐵青,黑着一張臉說道:“他哪裏都不能去,讓他在家帶着。”
“爸!”衛鴻煊一臉急切的看着衛仁傑,脫口說道:“爺爺都讓我去了,你幹嘛還攔着我,我是真有事兒——”
“天大的事兒能比你弟弟的下落還重要?”衛仁傑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他知道自家兒子有些志大才疏的毛病,卻不知道他竟然這麽蠢。這都什麽時候了,老老實實在家呆着不好嘛!
因爲衛仁傑的堅持不許,衛鴻煊最終也沒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走出衛家。年輕氣盛城府淺薄的衛大公子氣急敗壞地瞪了衛仁傑一眼,一氣之下直接推開桌子上樓去了。
看着衛鴻煊氣呼呼的背影,衛仁傑默默歎息一聲,整個人靠在餐椅上,滿是疲憊的數落道:“鴻煊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
然而面對衛家大伯的數落,卻沒有人接口。衛家衆人的心思都還懸在衛麟煊身上,沒人有閑情理會衛鴻煊的一點小脾氣。
除了陸衡,看着衛鴻煊離開的方向,不動聲色地将衛鴻煊的手機号發給了自家大哥。
當天晚上,陸衡果然接到了陸持的電話。陸持大哥讓陸衡打開電腦接受幾封郵件。
十幾分鍾後,陸衡抱着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敲響了衛展傑夫婦的房門。
自從衛麟煊失蹤後,好幾個晚上都睡不着,明天即将親自飛去夏令營總部參與搜救工作,所以不得不說服自己快點睡覺養精蓄銳的衛爸爸打開了房門,在陸衡的示意下看到郵箱裏面的文件,等他明白了郵件裏的記錄意味着什麽的時候,整個人都震驚了。
陸衡強忍着怒火,目光直視着衛仁傑:“我大哥找來的雇傭兵已經抓到了跟衛鴻煊聯系的那個中間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讓他們把那個中間人直接帶過來。”
頓了頓,陸衡開口補充道:“雖然不知道這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我想,如果衛鴻煊真的和這件事有關,這興許是我們能找到麟煊的唯一的機會。”
因爲要穿睡袍,落後一步過來的方虞卿此時此刻才聽懂陸衡在說什麽。整個人霎時間崩潰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電腦上的資料,直接撞開門口的陸衡,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衛鴻煊的房門口不由分說的大力砸門:“衛鴻煊,你給我出來,你這個殺人犯!你給我出來說清楚!你爲什麽要這麽做。你這是謀殺!他是你弟弟,他是你親堂弟!你到底把人弄哪兒去了——”
尖細怨恨的嗓音劃破深夜的寂靜,吵醒了衛家大宅的所有人。
一盞盞水晶燈亮起來,住在衛家大宅内的所有主人都打開房門,連睡的很沉的衛嘉怡都不例外。
穿着粉色睡衣的小姑娘站在走廊上揉着眼睛,還沒來得及喊媽媽,見站在大哥的房門吱嘎一聲打開,站在門前的二嬸一巴掌抽過去,“啪”的一聲,走廊内的裝飾燈應聲而亮,所有人都呆住了。
“畜生!”在人前從來都是一副優雅女神的模樣,這輩子都沒跟人發過脾氣的方虞卿披散着頭發,雙目赤紅歇斯底裏的指着衛鴻煊的鼻子大罵:“把兒子還給我!”
“弟妹,你這是要幹什麽呀!”
剛從房裏出來的衛家大伯母披着睡衣着急忙慌的走上來,一把推開方虞卿,心疼地摸了摸自家兒子被打的通紅的臉頰:“我們都知道,麟煊失蹤了你很難受,大家也都體諒你。可你不能仗着家裏人都讓着你這麽欺負我們家鴻煊吧?”
“你先問問你兒子幹了什麽!”方虞卿眼眶欲裂地指着衛鴻煊:“是他雇人綁架麟煊的。他是個畜生!”
“我沒有!”一直沉默不語的衛鴻煊不堪指控,終于還是出聲辯解道:“我沒想那麽做,我也是被陷害的。”
“你們究竟在說什麽?”
聽到了樓下的動靜,披着睡衣走下樓的衛老爺子捂住胸口,另外一隻手臂支撐在走廊的牆壁上,啞着嗓音問道:“虞卿剛剛說的……綁匪是鴻煊雇傭的……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爺爺!”衛鴻煊扭頭看着衛老爺子,二十幾歲的青年,大概也是被這幾天的消息刺激壞了,終于忍不住崩潰的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讓他們吓唬吓唬麟煊,給他一個教訓。我完全沒有想到……爺爺——”
衛鴻煊滿面驚慌地看着捂着胸口倒地不起的衛老爺子,連忙跑上前。
“老頭子你怎麽樣了?”一直扶着衛老爺子的衛老太太勉力把人摟在懷裏,大聲說道:“還愣着幹什麽,快點叫老劉過來。”
老劉是衛家的家庭醫生,接到了衛爸爸的電話後,連夜開車趕過來。一陣兵荒馬亂的檢查和急救後,衛老爺子緩緩蘇醒,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劉醫生這才緩過氣來,開口說道:“衛老是怒急攻心,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過以衛老這個年紀……以後情緒波動還是不要太大。”
劉醫生說到這裏,借着金絲眼鏡的遮掩,目光偷偷地打量着房間内的衛家人……還有那位最近很火很受歡迎的大明星,實在不明白他們究竟做了什麽,能把衛老爺子這麽個笑看風雲的大人物氣的犯了心髒病。
不過這些豪門世家,大都是表面上其樂融融風光得意,其實背地裏的龌龊事劉醫生也見的多了。向來明哲保身的家庭醫生不準備瞎打聽八卦,見衛老爺子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便提着自己的工具箱起身說道:“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再來給老爺子複查。”
“麻煩您了,劉醫生。”衛老太太笑着站起身來,示意兩個兒子把人送出去。
因爲天色太晚,衛老太太生怕劉醫生開夜車疲勞駕駛太危險,讓家裏的司機把人送回去。
等到外人都離開以後,衛老太□□撫了老爺子睡覺,把所有人叫到書房,猛地沉下臉,寒聲問道:“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
衛鴻煊心下一突,下意識的看向衛展傑和方虞卿,又看了看面沉如水的衛仁傑和滿臉憂心的母親,最後把目光落在陸衡的身上。
覺察到衛鴻煊恨之入骨的目光,陸衡厭惡的皺了皺眉,索性開門見山的說道:“你要是不想說也無所謂,和你聯絡的那個中間人已經被我們抓到了。現在大概正在送過來的路上——你應該慶幸你還是衛家人,否則我不會這麽麻煩,直接報警把人交給警察行了。”
到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指使綁匪綁架那些學員的幕後主使是衛鴻煊。得罪了國際上那麽多大财閥和跨國公司,隻怕到時候衛鴻煊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衛鴻煊大概也想到了那樣的場景,臉色一白,脫口說道:“不是我的錯,我也是被陷害的——”
“你到底把人弄哪兒去了?”方虞卿脫口質問:“他是你弟弟,我們一家人究竟哪兒對不起你,你居然要□□。”
“我沒有。”衛鴻煊臉色慘白,大概也是自暴自棄了,開口說道:“一開始我隻是不服氣,爺爺居然把夏令營的名額給了衛麟煊而不是我。所以我在聚會的時候抱怨了幾句。沒想到被陳志毅聽到了,他給我出主意,說是要給衛麟煊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夏令營也不是那麽好呆的。還說如果衛麟煊在夏令營集訓的時候出醜了,爺爺肯定會對他失望,到時候我多表現一下……”
衛鴻煊說到這裏,又悔又恨的看着衛老太太,滿是愧疚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當時究竟怎麽了,我鬼迷心竅的聽了他的話。他說我隻要拿出一百萬,再把夏令營的具體位置告訴他,剩下的事情不用我管了。”
“一百萬能做什麽呀。我怎麽知道他們爲了一百萬居然能做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情。我還以爲他頂多在集訓的時候買通教官多爲難衛麟煊一下,結果……”
結果那一個小隊的人都失蹤了。
直到得知這些人失蹤的消息,衛鴻煊才覺察出不好。可是他也不敢跟家裏人說,隻好每天都給那個陳志毅打電話,結果陳志毅卻一問三不知……
“我真的沒有要害麟煊的意思,他畢竟是我弟弟啊。”衛鴻煊簡直欲哭無淚,他也不知道事情怎麽到了這種地步了。
衛老太太目光冷冷的打量着衛鴻煊,見他的神情不似作僞,皺眉說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們究竟把人綁哪兒去了?”
衛鴻煊仍舊搖頭。
見衛鴻煊這邊确實問不出什麽了,衛老太太目光一轉,看着陸衡問道:“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件事跟鴻煊有關的?”
“我猜的。”陸衡淡淡說道。
衛老太太顯然對這種回答不甚滿意,動了動嘴唇,卻又不好說别的,隻能繼續問道:“你說抓住的那個中間人呢?”
人是陸爸爸和他的退役戰友們抓到的。因爲陸衡懷疑這件事情跟衛鴻煊有關,請陸持大哥幫忙查了一下衛鴻煊最近一段時間的人際往來。
陸持大哥說雇傭兵團隊裏邊有計算機高手,可以從衛鴻煊的通話記錄入手搜查。太具體的步驟陸衡不知道,他能做的隻是把衛鴻煊的電話号發給陸持。
沒想到衛鴻煊那麽沉不住氣,打電話質問陳志毅的時候恰好被雇傭兵的人截取信号竊聽到了。證據确鑿,連地點和人物都有了,後面的事情簡單了,陸持大哥直接把目标人物的信息和所在地點發給陸爸爸,陸爸爸帶着自己的老戰友們上門堵人,很朝陽群衆的詢問某個偷偷跑到華夏幹壞事兒的人,是想進警察局還是跟他們走。
面對七八個孔武有力的退役軍人和七八隻杵到自己身上的電棍,陳志毅特别識時務的選擇了後者——
然而即便如此,陸爸爸在這之後還是選擇了報警。因爲建設和諧社會維護社會安定配合警方抓壞人是每一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後話少說,隻說陸爸爸把人送到衛家以後,當着衛家所有人的面兒,陸爸爸從那個陳志毅的口中逼問出了此事的前因後果以及衛麟煊一行人可能會被帶到的地點。
說來也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陰謀。
衛麟煊所參加的夏令營組織每年都會接納數百名全球各大财閥和跨國集團的家族繼承人到總部培訓。培訓的内容除了企業金融管理相關的知識,還有各種軍事格鬥和武器的培訓。完全仿照西點軍校的集訓模式緻力于培養出更多精英以上的人才,同時完全封閉式的管理也能讓這些繼承人脫胎換骨的同時,結下革命般的友誼。爲他們未來的成長道路鋪墊人脈。
這個夏令營已經存在十多年了,所有教官都是全球各*隊退役的優秀軍官,還有全球各大行業業最知名的管理者。在此期間,整個夏令營從來沒有出過任何過錯。這也讓夏令營的名聲越來越響亮。前來報名培訓的家庭也越老越多。
看着這些未來即将掌控全球經濟命脈的年輕人們在自己的操/練下脫胎換骨,大多數教官與有榮焉,但是也有極少一部分人心生邪念。把前來培訓的學員堪稱一隻隻肉羊,還是一隻隻肥的流油乖乖待宰的肥羊。
于是有人串通了國際上一些喪心病狂的傭兵組織,想要綁架學員。可是夏令營在培訓期間完全是封閉式管理,而且以夏令營的安保力量,除非是動用國家軍隊,否則誰也甭想攻入夏令營的總部。
唯一的機會是野外集訓期間,負責培訓各個小隊的教官會把學員們随機拉到不同的地點,進行野外生存的訓練。
可是這個地點直到下飛機前,都沒人知道。而在下飛機後,夏令營爲了保證絕對的隐蔽安全,會把教官和學員們的對外通訊全都斷掉,隻留下内部通訊。
所以想要綁架學員的教官完全沒法和外界聯絡。
但是夏令營爲了讓這些學員的家長們安心,會在每位學員的身上安放一個定位系統,終端則在家長的手上,讓所有家長們能夠及時關注學員的動向。
想要綁架學員的傭兵組織把注意打到了定位系統的身上。然而這些學員的家長們也不是那麽好接近的,在經過處心積慮的篩選後,這些人把目标放在了衛鴻煊的身上。
衛鴻煊這個人志大才疏心胸狹隘,喜歡在朋友聚會時抱怨老爺子偏心衛鴻煊的習慣在上流社會并不是什麽秘聞。陳志毅是利用這一點打入了衛鴻煊的朋友圈,有預謀的從衛鴻煊的口中套出衛麟煊那個小隊的所在地。
但是陳志毅并沒有想到,當他把消息傳出去之後,那些人頓時沒了音訊。非但沒有按照約定往他的賬戶裏打錢,竟然還想殺他滅口。好在陳志毅這輩子最擅長的是各種跑路,這才能在最危急的時刻搶先一步逃跑。
陸爸爸一行人找到陳志毅的時候,陳志毅還以爲這些人是那個傭兵團隊派來的。得知陸爸爸的真實身份後,拼着你耍我我也不能讓你好過的掀桌子精神,陳志毅非常光棍的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我也是拿錢辦事。但是我現在辦了事,卻沒有拿到錢。”陳志毅雙手高舉,做出投降的姿勢,一臉無辜的說道:“如果你們需要,我可以把他們的聯絡方式告訴你們。但是我發誓,除此之外,我什麽都不知道。事實上我跟他們并不是一夥的,是他們先找到了我,付錢讓我接近衛鴻煊的。我也沒想過他們居然想要謀财害命,這其實不符合我的處世哲學。我個人還是非常喜歡小朋友和女士的,至少不會威脅他們的生命安全。”
陳志毅毫無意義的說着廢話。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如果陳志毅真的像他說的那麽清白,不會跟那些兇神惡煞的雇傭兵攪合到一起。
面對這個國際騙子的惡意賣萌,拿到聯絡方式的陸衡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陸持大哥。身在m國的某隻傭兵團隊用他們強大的追蹤能力破解了聯絡密碼,追蹤到了信号最後一次發出來的地點。
“也許他們把人擄到那裏去了。”
面對陸持大哥友情提供的線索,救子心切的衛展傑夫婦在第一時間聯絡飛機,想要趕過去救人。方虞卿甚至想要把這個消息直接告知國際警方和夏令營總部,希望大家都出人擴大搜救範圍。
一句話吓得衛家大房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卻沒立場反對。還是陸爸爸出言組織了方虞卿的沖動舉動。
這位從特種部隊退伍的老軍人沉穩的分析道:“衛麟煊那一個小隊的教官應該不少,算事發突然他們都來不及傳回消息,也不至于這麽多天還是沒有人發現任何端倪……可是現下這個局面,我們不能排除那個夏令營總部裏面會不會還有綁匪的眼線,會不會正在幫着他們的同夥打掩護。”
按照陳志毅的口供,那幫傭兵綁架衛麟煊等人應該是爲了求财。可是這麽多天過去了,這些家長卻連一個勒索電話都沒接到。可以想象這其中肯定又出了什麽讓綁匪不得不選擇沉默的大事。
整件事情實在是太詭異蹊跷了。實在是叫人摸不着頭腦。
陸爸爸這一番話出口,方虞卿和衛展傑的臉色同時一變。果然不敢再提通知夏令營總部的事。生怕有人給那些綁匪通風報信,害了自家孩子。
可是以衛家現在的能力,如果綁走衛麟煊一行人的當真是能硬抗夏令營教官的傭兵團隊,那他們帶着這些國際雇傭兵和一幫退役的老兵赤手空拳的跑到敵人的窩點去找人,也太危險了!
陸爸爸當然清楚這當中的艱險程度,所以他建議必要時候衛家可以尋求國家的幫助。或者聯系那些同樣失聯的學員們的家人,大家群策群力,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靠的人成立一個搜救團。
最終,大家還是采用了陸爸爸的建議。
第二天淩晨,十幾支由家長們自動自發組成的搜救隊伍從全球各地秘密奔向一個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