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是初冬季節,燕州之地一片肅殺,不過在燕山,還是有一道道綠意的,至于莺聲,要到明年春天了。
彎彎的山路,行人稀少,官道上也是如此,在這個季節,北方人都開始準備過冬了,一般人家,就很少有人出門了,假如遇上暴雪,那就麻煩大了。
山風吹來,已經帶着濃濃的寒意,吳花花幾人早就穿起了棉衣,上山的路上,大家走得比較快,頭上都熱氣蒸騰,氣喘籲籲,嘴裏不時呼出一道一尺多長的白氣。
車駕一出中州,肖雨就讓人送回了京城書院,行萬裏路,不是嘴上說說的,真的要靠兩條腿走出來的,大山龜就在清靈彎刀之中,肖雨卻不想讓它早早出來,自東海回家,玄寶有了異樣,好像是破境的前兆,如今靜靜趴在清靈的圓月彎刀中閉關。
在一條岔路口,吳花花盯着旁邊枯葉遍地的山路,遠遠還有巨石堵路,看這樣子,很少有人往這條路上走,肖雨上前,笑着道:“怎麽,想走這條路?”
“師父,真奇怪哦,你看這條路比這邊的寬,怎麽就荒廢了呢!”
“輿圖上,這條路也能去江洲,還是條捷徑。”聞嬌道。
“那我們就走這條路。”聞陽挑開路上的枯枝道。
“那裏是條死路,你們别往那裏走。”一位挑着柴火的山民放下擔子,有些着急道。
“哦,大哥此話怎講?”肖雨問道。
“十幾年前,燕山深處出了妖孽,據說一到清水坳,行人就會莫名其妙的中毒,而且很難醫治,好多人不信邪,要尋找緣由,最終人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道是死是活,久而久之,那裏變成了死地,路也被官府封了。”
“這樣啊,多謝大哥提醒。”
“别去送死,據說好些山上的修士也是有去無回。”這位山民說完,又挑起擔子下山。
對未知事物的好奇人皆有之,肖雨看着弟子們躍躍欲試的樣子,便笑着道:“要去就去。”
吳花花大喊一聲:“太好了!”說完一人就向前沖去。
聞嬌将背上的背簍颠了颠,也跟了上去,至于聞陽,早就一躍而起,趕到前面去了,三人無一例外祭出了障符,保身的東西是絕對不會忘記的,這次出門遊曆,肖雨特意繪制了不少高階符纂。
越到人迹罕至的地方,野獸就越多,走了短短一個時辰,聞陽就已經獵殺了一頭獐子和幾隻山雞,剛剛又捕捉到一頭傻狍子,這讓聞陽眉開眼笑,晚上有口福了。
就這樣,師徒一行走走停停,甚至有些磕磕絆絆向前,遇到堵得厲害的,吳花花她們要用法術清理,都被肖雨阻止,要是真的無法解決這裏的麻煩,道路還是堵着好。
越到裏面,路越難走,而且樹林中開始變得詭異起來,根本看不見野獸林鳥。
爲保險起見,大家連神行符也用上了,看山谷中飄出來一陣陣灰色煙霧,在初冬季節,顯得十分的詭異。
下到山谷,天色已近黃昏,肖雨便喊大家歇息,他開始搭建帳篷,聞陽則從儲物戒中取出柴火,與聞嬌一起準備晚餐。
晚上做飯,沒有用山中的溪水,哪怕看上去清澈無比。
吳花花已經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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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了怎麽烤肉,正與聞嬌兩人在翻轉着竹簽,竹簽上的肉串很快就飄出了香味。
肖雨慢條斯理喝着酒,一口一塊烤肉,三位弟子的烤肉手藝還是挺不錯的,雖然比不上龐六,但已經是算入門了。
遠處傳來????之聲,吳花花先擡頭張望,夜色下什麽也看不見,聞嬌有些緊張,肖雨笑着道:“有客人來啦,花花多烤些肉。”
篝火漸旺,花花不斷反轉手中一大塊獐子肉,很快,滲出的油脂滴在篝火上,香味越加誘人,肖雨回頭,看着不遠處的小樹林道:“來吧,請你吃烤肉。”
“不……來,我……靠……靠近你們,你們會……會死的。”一位女子的聲音傳來,說話卻不怎麽流利。
肖雨起身,向着躲在一棵大樹後面的女子招招手:“我們不怕毒,過來吧。”
從夜色中走出一位身材矮小的女子,衣衫褴褛,看不清多少歲數,僅用小樹杈做的簪子挽住了頭發,周身有黑煙籠罩,肖雨凝神一看,居然是一位三境的修士。
這位女子怯怯地走近,到十幾步遠,又停下了腳步,肖雨在火光下看得真切,這女子雖然衣衫褴褛,但是挺幹淨,模樣清秀,一臉的猶豫。
肖雨微笑着上前,這女子一臉的驚恐:“你……你别過來!”
肖雨停下腳步:“我不是說了麽,我們不怕毒,過來坐。”
聞嬌已經起身站在了肖雨身邊,見肖雨這樣說,于是上前,準備去拉這位女子的手,這女子好像被驚着了,連忙搖着手:“我自己走。”
她慢慢坐在離肖雨幾步遠的石塊上,見吳花花遞過烤肉,想伸手接,卻又立馬縮回:“你放地上。”
吳花花那肯放在地上,上前往她手裏一塞,笑嘻嘻道:“我師父厲害着呢,不怕毒。”
她開始還細嚼慢咽,很快就狼吞虎咽,一大塊烤肉被吃得幹幹淨淨,女子見大家都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經好多年年沒吃過肉了。”
吳花花最是自來熟,邊幫這女子烤肉,邊與她聊天,大家才慢慢了解她的來曆。
二十六年前,燕山洪家村,洪回春家生下一女,取名洪婧,當時是舉家歡慶,洪家幾代都是生的男孩,所以非常的寵愛,三歲就進了私塾讀書識字。
讓洪回春異常得意的是,自己女兒聰慧異常,才六歲,已經傳出才女的名聲,當地的一些望族已經有了結親的想法。
變故的發生是在洪婧九歲時,一位遊方道士在洪家村停留了幾日,看見了洪婧大爲驚奇,願意收爲徒弟,洪家人那肯答應,與族人一起将他轟走,不過道士臨走,留下了一頁道訣,說是留給洪婧,洪家也沒在意,将這頁紙随便丢在一旁,誰也沒再去在意。
誰知道,洪婧看見了這頁紙,就私下探究起來,她平時原本聰慧伶俐,加上刻意的琢磨,居然領悟了其中的奧妙,可這也讓洪家村墜入了無底深淵。
短短一年之内,包括洪婧家人在内,洪家村就莫名其妙開始死人,最先是洪婧的家人,後來是洪婧的鄰居,再後來,變成了收養洪婧的族人,人們這才發現,禍端來自洪婧。
禍端的起因就是那張道士留下的道訣,洪婧學會後,就經常發現四周的毒物莫名其妙地死去,且都是幹癟幹癟的,令她非常的不解,而她自己,身上居然經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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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煙冒出,這成了族人驅除她出門的證據。
洪婧兒被驅出洪家村,她也明白了自己是害死家人和族人的禍端,躲在深山裏自生自滅,才是她的歸宿。
就這樣,她獨自遊蕩在燕山深處,可令人恐怖的是,她人到之處,百獸躲避,唯恐受到毒害,在平時,就隻能采集些野菜野果度日,不過她居住的山谷中,蘑菇野果等物長得極多,成了她最主要的食物。
一人幽居,經曆的是極度的孤獨,幾年後,她也偷偷回過村,可是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片廢墟,洪家村已經廢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歲月悠悠,她一人在此獨居了整整很多年,雖然中間有人來過,往往都被這裏的毒霧毒倒,她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偷偷将道路毀壞,希望少害些人。
肖雨心中歎息,她所說的道人,肯定是著名的毒道人,他來自南夷州,也是著名郎中,真不知道他當時怎麽想的,一念之差,留下了大禍害。
洪婧就學了一丁點東西,就讓她渾身是毒,根本就近不得人,一人居深山,孤獨之極,每日面對的都是山中草木,連活着的動物也很少見到,這種孤獨感可想而知,可讓人意外的是,洪婧居然憑着一道法決入三境。
看着已經吃飽的洪婧,肖雨笑着遞上了一枚野果,洪婧有些猶豫,不敢伸手接,見她使勁将手往身上擦拭,低着頭,就是不肯伸手。
還是吳花花跑來接過,伸手遞給了洪婧,紅婧慢慢伸出手,很是糾結的樣子,吳花花笑嘻嘻将野果往她手裏一塞:“這是我們路上摘的,可好吃了。”
據洪婧所言,她也經常下山,在遠處看看山下風景,卻從未近人,怕給人家帶去災禍,自己渾身是毒,一不小心,就能帶來滅頂之災。
稍加思索,肖雨手結法印,四周空間宛如被凝固,霎那間,洪婧周身黑氣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洪婧兒原本慘白如雪的臉色,瞬間就有了紅暈。
肖雨示意大家收起障符,貼身護法符纂,是他們敢來一探究竟的底氣,聽見師付吩咐,吳花花三人登時松了口氣。
一口黑色的珠子在肖雨手中滴溜溜直轉,見洪婧手足無措的樣子,肖雨笑道:“張嘴。”
就如久旱遇甘霖一樣,洪婧瞬間就沉浸在極樂之中,很久才回過神,見吳花花和聞嬌聞陽盯着她看,登時感覺羞澀起來,吳花花拍拍手,拉着洪婧道:“洪姐姐,你身上臭死了,趕緊洗洗,我幫你。”
……
肖雨一行站在了洪家村的村口,洪婧對着一片廢墟磕頭,吳花花和聞嬌到處打量,到處是斷垣殘壁,根本不見有人煙的樣子,唯有一座座墳頭昭示着當年曾經的慘事。
肖雨已經感知到了此地的異象,從洪婧那裏得知,當初那道士來洪家村,主要還是爲村中一位身患陰寒絕症之人而來,可道士來時,患病的小孩早已夭折,據說道士歎息不已,人家問他也不回答,隻說他錯失了機遇。
一縷陰寒之氣被召出,凝聚成一粒米大的珠子,肖雨手一擰,珠子消失,手一揮,大家離村而去。
肖雨早就發現,洪婧心智不高,最多十歲左右,對外面的世界根本是一無所知,于是吳花花成了她的小老師,聞嬌成了小保姆,至于聞陽,多了個不懂世事的姐姐。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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