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橫跨大河的石拱橋,橋下河水翻滾,水浪濤濤,一行人撐傘過橋,随風飄搖,好像要被吹落河中。
一位青衫男子走在最前面,後面是三位豔妝女子,男子玉樹臨風,女子漂亮如仙。
再後面,是一位牽着驢車的老者,灰衣青鞋黃鬥笠,走得極爲穩健。
這是肖雨一行,今日去渡口黎家回門,婚禮一結束,肖雨成了真正的忙人,來賀喜的客人,不管認識不認識,都要一一送别。
忙碌了幾天,直到唐樂樂最後告别離開,肖雨才算清閑下來。
雨點大如黃豆,打在傘上噼啪作響,車上遮簾不斷被風吹起,露出了幾個擠在一起的小腦袋。
肖雨看了看星湖之上,水面上跳起的水花,宛如無數的精靈在跳舞。
“雨急湖水漲,雲迷嶺樹低。要是雨中行舟,當别有一番風姿。”
“想必夫君要準備購買舟船,今後去渡口,挺方便的。”司徒煙容笑道。
“怎麽有一股酸味。”葉素雲抿嘴一笑,司徒煙容登時不依,兩人就在雨中嬉鬧起來。
肖雨與黎映安相視一笑,快步向前追去。
肖雨與聖月城兩位女修的豔聞,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反正有人講得口沫橫飛,有人聽得津津有味,還不時一驚一乍,最後都羨慕那位小子豔福不淺。
來星湖鎮的修士絕大部分都離開了星湖鎮,不過還有一些在此購置房産的沒走,唐樂樂也曾經有定居在此地的想法,被肖雨阻止了。
肖雨回鄉,在最近一段時間,也有可能很長一段時間内,都不會出遠門,在父母面前盡孝,是他目前最主要的事情。
那些有想法的,肖雨一概不理,婚後主要就是安心做個郎中,帶好幾位弟子,其他的,就是盡正氣堂劍使的責任。
雨來得快,去得卻慢,肖雨衆人已經來到陽江邊,感受着陽江的寬廣與壯闊,就是這雨,沒有要停息的樣子。
“師父,陽江好寬哦。”吳花花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肖雨身邊。
“花花,你說陽江上,是順水逆風行舟輕松呢,還是逆水順風輕松?”
“嗯……哎呀,師父,我腦闊有些痛,先去找雲師娘揉揉。”說完跑到葉素雲身邊去了。
“姐夫,要我說,都不輕松,都要用心對待,一旦懈怠,不進則退。”冬兒道。
見肖雨看自己,聞陽大聲道:“有力量,都輕松。”
聞嬌則輕聲道:“力量運用,此消彼長,運用得法者勝。”
“别看我,我啥也不懂。”蓮生臉上有些不自然。
肖雨則揉着蓮生的腦袋道:“你就是不怕雨淋,也要裝裝樣子,去,幫冬兒打傘。”
肖雨開始走在後面,龐六緊趕幾步:“公子,薛公子他們,都去南方了”
“修煉的機遇是重要,可被機遇眷顧者,往往是極少一部分人,極大部分修煉者,一般都是勤勤懇懇,老老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向前。”
“唐公子被勞方忽悠去了蓬萊,那座破島,其實也就那樣,妙仙子名聲大,有誰見到真容了!”
“胖子是去購買藥料,他叔唐天佑回鄉,據說有了不少奇思妙想,胖子是幫着配料去了。”
“公子,兩位先生已經安頓好了,就是他們沒有侍候的人。”
“回去問問那幾位宮女,如果願意,就讓她們去照顧,不願意留在此地要回鄉的,你準備盤纏,安排人送回,要是不願意回鄉,就幫她們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就怕她們不願意啊,一個個都想來肖府呢。”
“這就依不得她們了,黎映安選了胡家姐妹做侍女,說是她們最漂亮,其實應該還有其他原因,我不想了解,也不想去了解,那幾位,你去處理好,如果真的爲難,多問問映安。”
“那老爺和老夫人的老家人怎麽辦?”
“怎麽辦,我父母說了算,他們認,我就認,我也是剛剛知道,呵呵,爹娘居然是私奔出來的。”
“公子,那小王爺,又下了拜帖。”
“等等再說吧,這小王爺,挺聰慧的,生在帝王家,做事身不由己啊。”
“三千鐵甲軍,能護得他周全了,加上六王爺,呵呵,當朝皇帝陛下,想得挺遠啊,公子就欠了那麽一點人情,他變者法讓公子還呢。”
“龐六,記得回去和甄青說下,讓山上的耳寶他們,都安生些,别瞎逛,安心靜修,等有機會在出去曆練。”
“公子放心就是。”
見黎映安腳步有些遲疑,肖雨趕緊上前:“累了吧,先上車。”說完就将黎映安抱進了車裏。
路上亂跑的吳花花,也被肖雨叫回上車,她雖然嘴巴翹得老高,最後還是乖乖和葉素雲一起上了車。
蓮生對着吳花花擠眉弄眼,被花花一瞪眼,拉着聞陽跑就到前面去了,腳步十分的嚣張。
雨漸漸小了起來,臨近黃昏,渡口也快到了。
龐六一路心存感慨,自己活了幾千年,第一次見到公子這樣的修士,回鄉後,從未裝什麽高人,平日就是平常看病的小郎中,要不是看診,連長袍都不肯穿,最近被盧先生說了一通,要他注重師表,公子才穿起長袍。
龐六非常清楚記得,公子回家沒幾天,一天酒喝多了,還與後街的有名的龐嫂吵了一架,堂堂一個大劍仙,居然去和街上潑婦罵街,真正讓人大跌眼鏡。
肖雨新婚時,龐嫂還是咋咋呼呼來肖家吃了一頓喜酒,這位星湖鎮有名的鐵公雞,居然還送了一筐雞蛋,肖家則客客氣氣送了回禮,如今龐嫂天天炫耀那套錢币,得意洋洋的樣子,讓人恨得癢癢。
至于平常公子和胖子一起去摸魚捉蝦,而且還偷雞摸狗,已經讓龐六見怪不怪了,誰能想得到,自家公子,就喜歡家長裏短,世間雜務,偶爾才想起要去調教幾位弟子,平時吳花花他們,都在學堂讀書。
肖家與葉家司徒家合夥開店鋪做生意,已經是肖雨做得非常難得的正經事了,他老丈人司徒文達已經将架子搭起,葉素雲的姐姐和姐夫,都在渡口做事,原本一起來的葉子衡,被葉正道罵回家了,葉素雲這位大哥,真正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沒正式開張,就已經貪墨了不少銀兩,葉正道再怎麽護短,讀書人的臉面還是要的。
一起合夥的,還有唐樂樂,加上葉素雲的師父梅姑,其實這座名爲寶豐堂的商鋪,背後已經隐隐有着幾大宗門的影子。
狄初年和葉素蘭在門口張目遠眺,終于看見了牽着車的龐六,趕緊迎上前去。
葉素蘭沒見肖雨,悄聲問下車的葉素雲:“小妹,妹婿呢?”
“去黎家了,人家今天才回門。”
“唉……,真委屈這位公主了,人生大事,辦的和尋常百姓一樣。”
“姐姐,要是肖家真的用皇家禮儀迎娶,黎家姐妹,在肖家就真的沒出頭之日了。”
“嘿嘿,姐姐笨,好了吧。”
葉素雲一見司徒文達,就上前福了一禮:“伯父,我大哥給您添麻煩了。”
司徒文達哈哈一笑:“素雲姑娘,一家人講什麽兩家話,其實啊,你大哥有做生意的天賦,商人不貪,做什麽商人,他就是貪的方式不對,真正厲害的商人,就是堂堂正正從人家手裏将錢物貪來,人家還感恩戴德。”
“看看,我家父親,待人做事與人家不一般吧。”司徒煙容笑着道。
“先去歇息會,晚上吃海鮮,你父親那裏,我已經寫信去了,讓他早點将你大哥送來,學上幾年,就能獨當一面了。”
“我替家父家兄謝謝伯父了。”
司徒煙容卻不想歇息,拉着葉素雲上樓,看看這座三間三層的寶豐堂裏面,到底是什麽模樣,至于後院,晚上再看不遲。
看着二樓琳琅滿目的山上修士用物,司徒煙容笑道:“我們家的小财迷,居然拿出這麽多東西,花花綠綠的,挺吸引人的。”
葉素雲看着滿屋光亮如白晝,有些奇怪:“伯父從哪裏找來這麽多夜明珠?”
“雖然已經分家,我父親的家底還是挺厚的。”
……
吳花花幾乎是蹦進黎家大門的,嘴裏喊道:“奶奶,花花快餓死啦!”
黎夫人笑盈盈拉着吳花花的手:“别急,晚飯早就準備好了。”說完又拉起了磕頭的聞家姐弟,至于蓮生,磕完頭,先爬起去廚房了。
“姑爺,你别怪你嶽丈,我都說好幾次了,哪有姑娘回門在晚上的,他就是不聽。”
“嶽母大人哪裏話,就是有些委屈映安。”
“他今日有什麽上司來查訪水務,要晚些回來。”
“無妨,小婿等他回來就是。”說完就跟着冬兒去前廳喝茶。
黎映安心裏有些納悶,等肖雨去了前廳,就悄聲問母親:“前幾日我就叫人帶信,今日回門,父親這是怎麽了?”
黎母一臉苦笑:“他呀,心病難醫,唉……晚上再勸勸你父親吧。”
“我夫君爲了讓他解開心結,日常做人做事,都快成了鎮上的笑話了。”黎映安有些惱意了。
當夜,晚歸的黎大隐與等候的女婿還是上了酒桌,喝酒變得十分豪放,幾乎是舉杯就幹,兩人喝得都不知道天南地北,嘴裏漸漸胡言亂語,還要燒香結拜,真正大醉了一場。
第二天,日上三竿,翁婿兩人才起床梳洗,令黎夫人驚奇的是,黎大隐眉間已經沒了往日的陰霾。
黎大隐聽夫人說起昨日醉态,哈哈一笑:“我和女婿去街上吃早食,順便買些新鮮的海鮮回來。”
“好的!”黎夫人聲音柔和,爲夫君系好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