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楓有些詫異,幾杯酒後,就問道:“薛哥,你來這麽急,是出了什麽事麽?不怕嫂子累着!”
薛文濤抿了口酒,輕歎一聲:“年前聖廟傳信,各宗門修士凡是三境以上的練氣士和四境以上武夫,都要在聖廟備案,想來顧家莊也收到信了吧。”
“嘿嘿,真不知道神廟那些夫子在想些什麽。”顧人傑道。
“世叔,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
“幹脆像幾千年前一樣,所有修士都移居山野,用不着和世俗之人雜居,這樣那些酸儒就放心了。”顧之楓有些不屑。
“也不能這樣說,不過儒家先生們。還是希望我們這些人遠離塵世。”薛文濤道。
“不講這些了,薛哥,明天我們就去京城看看,嫂子難得來,一定要多逛逛。”
“文濤,去吳州之事怎麽說?我顧家受此大恩,不去有些說不過去。”
“世叔,放心好了,這事我和之楓早就商量好了,交由我們處置就行了。”
“唉……真是慚愧,人家大婚,顧家居然沒有像樣的賀禮,”
“世叔,你說錯了,顧家有送得出手的大禮!”
“啊……什麽大禮?”
“顧家莊的槐花酒,據說那肖雨喜歡喝酒,送這比啥都好。”
“這算什麽貴重之物,嗯……,是有那麽幾壇酒,還是家父當年所釀,之楓,明日去村口大槐樹,路口東七八步的樣子,去挖!”
……
雲霄山白雲觀,張山在收拾行囊,新年一過,他就要下山,這次是去吳州,肖雨大婚之事已經傳遍天下,不知道怎麽的,許多宗門年前就去了吳州,張山問大師兄李佺真是何故,李佺呵呵一笑,仙人境的大修士,不早早去與他家人混個臉熟,等人家送請柬啊。
師傅去天機城還沒有回山,不過有信傳回,讓張山擇時去吳州,大青山是有請柬送出,不過收到請柬的,估計就那麽寥寥幾家而已,張山懷裏,就有一份大紅請柬。
李佺送張山下山後,匆匆回到觀中,師傅還有一封密信,聖月城讓人傳信,自今年開始增加錢糧,大周皇帝陛下甚是不滿,而且南方諸國都有微詞,天機城夾在中間,也隻能與天下宗門商量,對老和尚突然的要求,天機城是無法拒絕的。
白雲觀一直是中土各宗門的領袖,這點連聖廟都認可,所以觀主密信交代之事,李佺不敢假手于人,隻能自己來處理。
一番筆走龍蛇,十幾封書信寫就,一齊封好後,李佺便吩咐人飛燕送信。
天機城,城主府中,兩位劍侍躬身施禮,與城主告别,準備護送趙和霖去吳州,趙名正最近被聖月城老和尚搞得心煩意惱,連年都沒有過好,盡管如此,他還是要盡到天機城城主的責任,不會讓聖月城的駐守修士們有半點失望。
趙和霖一臉的興奮,那位肖家哥哥,居然是位大修士,嘿嘿,還是咱運氣好,與大劍仙早早結緣。
曾夫子坐雲舟回中土,吳觀主卻沒有離開天機城,吳坤明要弄個明白,正氣堂第一次開門,是不是因爲肖雨,光憑猜測,心裏還是不踏實。
如今的形勢有些微妙,不論是世俗朝廷還是儒家聖廟,都在刻意交好肖家,而且聽說正氣堂門開後,心思都開始活泛起來,要是重建正氣堂,對世俗朝廷和儒家來說,是天大的好事,這不,崖州的白雲生一直在聖廟做客,看樣子,儒家幾位夫子準備動真格的了。
來到正氣堂的地方,吳坤明沒有見到異常,正要失望離開,隻見空中閃出漣漪,瞬間就出現了一座院子,大門,是開着的。
……
大周天慶二十二年,正月十五,正是殘雪消融,京城正陽門,一輛牛車緩緩離城去,車上坐着吳東州與劉松年,季英則騎着一頭驢,在前面帶路,牽着牛車的,居然是病愈的懷遠将軍周韶山。
吳東州看着周韶山背影道:“你急急忙忙卸甲歸田,不怕陛下猜忌麽?”
“嘿嘿,先生,我雖沒有馬革裹屍,也差點病死榻上,已是天命之年,該享享福啦!”
“你說的享福,就是來做車夫?”劉松年裹緊裘衣,春寒料峭,他可不是什麽大修士,穿一件薄棉襖就行。
“劉先生,想起第一次爲先生駕車,還是三十年前,如今能再次爲先生駕車,難道不是享福?”
吳東州輕歎一聲,沒有再言語,不過歎息聲中,帶着無限的傷感,當年那屆學子,都是才華橫溢的妖孽,個個心比天高,幾十年過去了,有戰死沙場的,也有被法場問宰的,如今活着的,不過寥寥幾人而已,真正在官場善始善終的,惟周韶山一人而已,他戰功彪炳,居然能真正功成身退。
“聽說曾夫子已經答應去吳州了?”劉松年問了一句。
“呵呵,姜夫子差點與曾夫子吵起來,鳳凰山的那位,包括聖月城倆仙子,姜夫子一直惦記來着。”
“姜夫子繼承了先師先聖的學問,沒繼承到先師先聖的品行,聖廟威信大減,他居功至偉。”劉松年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唉……不說這些了,得爲長者諱。”
周韶山嘴裏哼着小曲,一屁股坐在牛車邊,開始讓這頭來自無盡之海的烏牛跑了起來,季英騎着驢,緊跟着向前。
一路上,周韶山與季英相熟起來,他是收複南疆幾國的功臣,在蜀地,也聽說了不少肖雨的事迹,特别是他與種認刺史的一番長談,讓他對大青山修士有特别的好感。
……
聖月城上,聞嬌和聞陽目送兩隻巨鹿遠去,旁邊一位黑胖和尚笑眯眯地說道:“放心好了,天龍寺有雲舟去中土,吳州,一個月就到了。”
天龍寺的素齋天下聞名,聞家姐弟吃得十分香甜,慧真在一旁細看,心中大爲驚奇,姐弟倆居然是純陽之體,看來許多去北地避禍的修士之後裔,還是有天賦出衆的。
幾日後,聞家姐弟登上雲舟,帶領他們的,是一位天龍寺俗家弟子,名叫祁威,是位三境武夫,年前送物資來的聖月城。
等到雲舟飛到雲層之上,祈威爲聞家姐弟準備了豐盛的飯菜:“在寺中,是吃不到這些的,這些算是晚到的年夜飯。”
雲舟的一間客房裏,端坐着兩位修士,一位臉色沉靜,對着一位黑臉修士說道:“我們這次去中土,不少去吵架的,不管他們用什麽理由拒絕我們,隻要将話傳到,我們就算完成任務了。”
“放屁,聖月城法陣要加固,不增加錢物,難道要用我們的屍體來加固城頭麽!”
“呵呵,中土又出一位仙人,腰杆子硬了不少,看樣子,他們已經忘了幾百年前的教訓了。”
“新年新歲的,還是别講那些煩心的事情了。”
祈威一人來到雲舟船弦,已經深夜,他根本沒有睡意,心中一直在盤桓,此次去吳州,他到底要不要留下,照慧真大師的意思,他去吳州後,就可以回家,想境界有所突破,要靠他自己的機遇了。
陣陣寒風襲來,祈威腦子更加清醒,心裏暗下決心,東海瀛洲武夫爲尊,去遊曆一番,應該有所收獲。
雲舟在天機城做了短暫的停留,聞嬌和聞陽被眼前的雄城驚呆了,兩人正看着呢,耳邊傳來醇厚的聲音:“是聞嬌和聞陽吧,我是陪你們去吳州的,你們可以叫顧先生。”
……
在中土雲山,出了件大事,山主曾見輝破境失敗,萬幸的是,他準備充分,沒有因此跌境,不過幾位新鼎爐都失去了長生路。
言如雪被趕出了後山,他被曾見輝稱爲喪門星,還說她面目可憎,再也不想在後山見到她。
一日之間,言如雪好像失去了所有的靈氣,要不是柳長隆安慰,她道心就快要失守了。
辛如墨聽說棋山修士要去吳州,也動了心思,私下裏找了言如雪,邀她一起去吳州看看,正好去銅牛山渡口了結一筆生意。
言如雪現在處境尴尬,心想,去山下散散心也好,不過在去吳州的路上,與以前性格大變,極爲抵觸男人近身,根本不像以前那樣,喜歡與人親密。
在棋山腳下,言如雪和辛如墨“巧遇”了宣祥和宣瑞兄弟倆,于是去吳州的路上,變成了四人,對雲山修士的厚臉皮,宣祥兄弟倆也很無奈,話語中也暗暗讓他們離開,沒想到,這兩人居然裝瘋賣傻。
去吳州其實沒多少路,要是騎馬走官道,隻要不是急着趕路,也就七八天的樣子,所以宣祥幾人路上走得悠閑,也碰上了好幾波去吳州的,最遠的宗門來自南疆,看樣子,小家夥的婚事變成了天下宗門的聚會。
想想也是,去吳州,就有了人情,不去,等着吧,早晚有事上門,人家大青山不會出面,難道沒人去拍馬屁麽,不看看,與大青山一直有隙的九雲山和青眉山,都派人去吳州了。
正月還未結束,吳州新平縣,居然成了天下修士彙聚之地,可是要見的正主,還沒有消息,而且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星湖鎮,萬事俱備,隻等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