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紀禮德也默然無語,自己多年的謀劃,最終化爲烏有,就因爲這猭谷已經按捺不住要破境,聚齊十二元嬰是紀禮德給猭谷出的主意,原本想來這是十分艱難之事,沒想到,中土的大修士們居然前赴後繼,紛紛飛蛾撲火。
而且紀禮德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成爲牛首山甲獸破境的墊腳石,這種請君入甕的戲碼居然在北地上演,而被入甕的,是自己。
山頂上,猭谷的四周堆滿了破境所需物品,不遠處,就是十二位人族元嬰境大修士,他嘴邊露出一笑譏笑,那什麽叫烏先生的,真的認爲自己是傻瓜麽。
妖獸修煉靠吞噬,這也是自古以來的妖族破境的方式,十二元嬰境修士,就是猭谷爲破境準備的,雖然他以前沒有殺戮的名聲,可要追求長生之境,總是要露出真面目的。
最先吞下的,是被他禁锢的妖獸,這些三四境的妖獸是開胃的點心,真正的大餐在後面,光十多位金丹境的人族修士,就能讓他勾起破境的天象,更不要說還有十二元嬰修士了。
事情總有意外,三隻妖獸被吞,天空便生異象,待幾十隻妖獸和其他仙草等物品吞完,天上便起雷聲,大天劫就要來了。
當猭谷抓起第一位金丹境修士,就要往嘴裏送去時,擡頭張口的他愣住了,天上突然出現一條巨龍,盤旋了幾圈,漫天的烏雲就被驅散,而大天劫,也遠離了這方天地。
猭谷張大嘴,看着烏雲消散,原本鐵闆釘釘長生之境,萬萬沒有想到還會出這樣的意外,猭谷驚疑不定,這種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巨龍是從哪裏來的?
順手一丢,那位金丹修士如逃出生天,雖然摔得鼻青臉腫,心神還是一松,至少還有得救的希望。
猭谷已經大怒,瞬間就消失不見,隐匿的天賦讓他最近百十年從無對手,今日居然有人壞他好事,老子要讓對方嘗嘗他拳頭厲害,雖然天上有龍,他也不會懼怕,至少在牛首山,他還是王,一聲巨吼,他已經沖向了高空。
紀禮德諸人驚喜交加,來人居然有驅散天劫的本領,天上的巨龍,對他們來說十分陌生,這種傳說中的東西出現,讓人感覺有些不真實。
仲樸和衆人跪在地上,嘴裏念念有詞,落到這樣的境地,隻能祈禱來人能大發神威了,他們這些修士,都被秘法禁锢了修爲,是待宰的羔羊。
高空有巨大的吼聲傳來,紀禮德衆人面面相觑,心想,脫離苦海有希望了,在牛首山多年,何曾聽到猭谷有如此狗急跳牆的聲音。
……
猭谷隐匿的天賦,對天上的霜龍來說,就是個大笑話,巨龍尾巴一掃,就将這隻不知天高地厚的甲獸擊落塵埃。
一聲長長的吼叫帶着痛楚之音,待猭谷堪堪站起,又見不遠處,一位年輕的修士帶着好奇的眼色看着自己。
猭谷惱羞成怒,顧不得天上還有自己對付不了的巨龍,舉起手中巨斧,劈向前去,就是今日要死,也要拉上幾個墊背的。
“當”的一聲巨響,猭谷連退幾步,巨大的力量讓他險些經受不住。
肖雨的直刀已經被司徒煙容帶走,此時禦敵的是白眉那支黑木棒,這隻甲獸的斧頭,看上去也是神兵利器,自己的長劍還沒煉化成功,舍不得用,柴刀有些單薄,估計不是斧頭的對手。
雙方一接觸,肖雨心中就有底了,雖然倒退了好幾步,但已經搞清楚,自己的力量不比對方小多少。
話不多講,兩位很快打鬥在一起,就在肖雨與這甲獸苦鬥之時,漫山遍野突然竄出密密麻麻的火鼠,在幾隻赤豹帶領下,向清靈和山蘭撲來,天空中,也出現了十幾隻火雕,一起撲向空中的巨龍。
很快,肖雨與這頭巨大的甲獸的戰鬥就進入了白熱化,金鐵相交的聲音響徹雲霄,不時還傳出一聲聲巨大的吼聲。
久攻不下,肖雨瞬間改變了策略,采取了以柔克剛的戰術,猭谷每次的重擊,都如落在了棉絮之上,好幾次收不住力量,差點自己将自己擊傷。
猭谷登時急躁起來,他的眼睛不瞎,遍地的火鼠死傷無數,幾隻赤豹也倒地不起,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天上的火雕,都不見了蹤影,而且在不遠處,還有一位身形高大的女修在追殺火鼠,一條白蛇,正虎視眈眈盯着自己。
光憑是純粹的力量,肖雨比不上這頭甲獸,可這甲獸開始有些托大,已經失去了對敵的先機。
肖雨已經汗出如漿,天氣炎熱,加上一番争鬥,讓雙方都有些吃力,與對方一擊分開後,肖雨站定,取出水囊猛灌了一口,水囊中的靈魚一到肚中,磅礴的靈氣瞬間就将四肢百骸充盈。
猭谷已經明白,今日的敵人,與往日遇上的任何一人都不相同,對方剛剛還是軟綿綿的不着力,突然又如金剛降世,力大無窮,這樣的戰鬥,他十分不适應。
見對方喝水,猭谷也取出一枚妖丹丢進嘴裏,嘎嘣幾下就進了腹中,瞬間又感覺力大無窮了。
雙方身影一閃,都消失在原地。
“轟”的一聲巨響,肖雨飛向空中,猭谷則雙手發抖,站在那一動不動。
當肖雨從空中落下,他才反應過來,今日遇見的修士十分棘手,自己一直匿形,可對方啥都看得見,自己在對方眼裏,就如傻瓜一般。
黑木棒連續擊中了甲獸,肖雨的力量已經不同往日,丹成境的大武夫,在這天下,已是數得上的了。
猭谷沒有想到,就幾息之間,對方的力量好像突然見漲,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自己的力量恢複,沒有這人族修士快。
背脊和尾巴連續被痛擊,猭谷狂呼不已,瞬間就化爲一位黑臉武夫,對着肖雨大喊:“不打了,不打了,我認輸啦!”
肖雨正嗨着呢,對方居然不肯打了。
“不打也行,你先将山上的人放了。”肖雨收起黑木棒道。
……
肖雨走上牛首山,衆修士都躬身施禮,感謝他的救命之恩,肖雨一一點頭示意,見到仲樸時,不由一愣,不過沒與他寒暄,生怕對方又生出什麽想法,仲樸倒是彎腰到地,十分的誠心。
跟随肖雨上山的白安十分疑惑,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才過多久,自天機城開始算起,一年都沒滿吧,記得肖雨當時還是氣盛境,怎麽這少年郎一晃就已經是丹成境了,也太吓人了。
肖雨對這位來自仙林寨的女修十分有好感,不是因爲對方長得美貌,主要還是在天機城,她對安平的意外饋贈,而且在無盡之海,爲一隻黑甲獸,居然能用高階的馭獸術交換。
白安身形高大,臉色冷峻,對那些獲救的修士一般不加理會,現在最主要的,是要看看九幽地火在哪裏,至于天上的巨龍,她懶得問,反正不是敵人就行了。
猭谷一臉的晦氣,沒辦法,要活命,還是要低頭,要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多年的與中土修士争鬥的經曆,他其實已經感知到,對方身上具有一種真正大修士的氣息。
山上的人族修士很快就作鳥獸散,唯有紀禮德留在了最後,他已知對方是大青山修士,不過肖雨的名字還是十分的陌生,他在肖雨走進山上洞中大廳時,就上前道:“我乃中州紀禮德,大恩不言謝,大俠他日到京郊,我在瑤山恭迎大俠大駕光臨。”
猭谷看着匆匆離去的紀禮德,不由得哼了一聲:“算他們運氣好。”接着又擡頭看了看天空。
肖雨回頭看着猭谷:“牛首山猭谷,素無惡名,要不然,我這位白姐姐,早就讓你祭了劍了。”
“就是與人族的戰争時期,我也沒有殺幾人,哼……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哦,你說說看,什麽是寸,什麽是尺?”肖雨戲噓道。
“……”猭谷一時語塞,在牛首山這麽多年,第一次這樣憋屈。
山蘭今日大豐收,她與白安平分了火鼠,而且赤豹都歸了她,連空中掉下的火雕,她也收獲了幾隻,據說這種妖獸的羽毛妙用無窮。
去北火池的路上,白安忍不住問了一句:“小仙師貴庚?”
“快十七歲啦!”
“啊……”白安差點喊出聲,這是位什麽妖孽。
“公子你看,這冶鐵的東西真不錯。”山蘭指着一山洞中的東西道,看不出來,這甲獸居然是冶鐵行家,光百斤重的鐵錘就有好幾把。
見肖雨雙眼放光,猭谷一臉的肉痛:“送你了。”
牛首山北火池,一股幽藍的火光閃耀,火的溫度,足以融化一切,白安最先動手,祭出了一隻白玉鼎,幾息之間,鼎中就充滿了幽藍的火焰。
肖雨沒有祭出山河鼎,對于取九幽火,他有新的想法,而且來火池的路上,有一塊石頭十分不起眼,偏偏肖雨認得,這是傳說中的龍鱗石,呵呵,今天真是運氣爆棚的一天。
肖雨蓦然升境,雙手結印,很快就在他手裏出現一枚藍色珠子,裏面烈焰依然,火池裏面,火焰已經暗淡了幾分。
猭谷大驚,心道,幸虧沒有再鬥,否則死得太冤了,他奶奶的,來的居然是一位真正的大修士。
白安臉露異色,心裏不由得嘀咕起來,這小家夥是在扮豬吃老虎啊。
接下來肖雨取龍鱗石,便順理成章,猭谷雖然心痛,從此失去了鎮山之寶,可一想,總比失去性命強,接着就安慰自己,那不過就是一塊磨刀石而已,用不着計較,要計較,也得看對方是誰。
……
白安與肖雨分手時,感覺有些奇怪,難道自己是洪水猛獸,他居然拱了拱手就匆匆離開,自己不過口氣就比往日溫柔一點而已,她哪裏知道,肖雨已經對漂亮女子有了戒心,生怕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司徒煙容離開時說了,不許在外面沾花惹草,否則……。
肖雨和白安已經離開很久了,猭谷悶坐在大廳裏,整整一天都沒有緩過勁來,而且是欲哭無淚,辛苦準備了這麽多年,到最後是一場空,不過萬幸的是,沒有被趕盡殺絕,而且損失也沒有想象的那麽大,九幽地火和龍鱗石是尊貴,可這些東西,還沒有傷到他的大道根本,隻要牛首山還在,火池還在,将來自有破境的機會,況且對方還留下了兩條璎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