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一人走在山路上,冬狩結束,他沒有回山,一到中土就與師兄分手而行,他要到處看看,心中的一些遺憾,希望能在中土曆練時補上。
北地傳來的消息沒讓張山心生波瀾,仙人境大劍仙是吓人,在張山心裏,那位還是當年饞嘴的小不點,
有一事張山一直沒有和大家說,當年認識肖雨時,他心中就有一種感覺,張山無法形容那是什麽樣的感覺,不過有一點張山無比确認,肖雨不能修煉隻是假象。
這種感覺其實觀主吳坤明也有,爲啥當年要傳授的《小周天》法決,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了,兩位小家夥在蓮池邊亂挖一氣,換了其他人試試,哪怕對方師傅是歸真鏡的劍仙,白雲觀會怕。
一邊走,張山還不時會心一笑,自己這位八斤哥哥,還真的有慧眼,肖雨兄弟,以一封《山門祈下山書》名揚天下,遊曆北地,殺巨妖而天下驚。
想當時,大家都緊張了一段時間,生怕大戰再起,許多宗門也開始做了準備,沒有想到,聖月城很快就傳出平安的消息,張山下意識搖了搖頭,北地難道出了啥變故不曾。
從天機城到燕州,張山在路上,也遇到了一些山澤精怪,不過他沒有起殺心,,中土地的精魅妖怪,還是有些不同的,隻要不主動傷人,張山也從不去故意找事。
所謂靜極思動,張山在山上日久,一直向往山下的世界,如今在山下行走,心中還是有好多期望的,至少能增加見識。
張山路上并不寂寞,在天機城獲得的一隻大灰鵝已經開智,搖搖擺擺的步伐讓人忍笑不禁,路上爲張山增添了不少樂趣。
當初在天機城,這隻大灰鵝十分嚣張,路過的修士,大灰鵝都要追上去要啄咬,要不是張山,早就進了人家肚子了,令張山疑惑的是,這隻大灰鵝到底是從何處而來。
一人一鵝行走于路上,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不過高瘦清秀的道士才是矚目的焦點,年輕的金丹修士讓人側目,一路上,其他宗門弟子,張山也結識了不少。
箕山原屬北燕,天下一統後,北燕歸屬燕州,從此再無北燕,張山來此地,主要還是聽說箕山出現一位了白衣女鬼。
箕山原本很偏僻,不過大周進兵,好多北燕居民爲避戰禍,都紛紛躲進深山,這才發現了有白衣女鬼存在。
最開始大家還相安無事,随着日子的推移,白衣女鬼雖然沒有主動傷人,卻經不住一些好色的登徒子折騰,他們見女鬼妍麗,動起了歪腦筋,結果是,箕山多了幾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很快,山上有厲鬼的消息傳開,時值大周官兵進兵神速,山上人漸漸離去了,也有捉鬼的道士上山,可到最後,人都不知所蹤,于是箕山愈加荒涼了。
傍晚時分,山道上隻有大灰鵝踏踏的腳步聲,張山沒有停下歇息,已經進山好久了,算路程,明日就要出山,山中的女鬼卻沒有見到蹤影,早點出山也好,蒼風城薛文濤大婚之日快到了,還是盡快趕路吧。
突然之間,山路兩邊瞬間亮起,一排排燈籠飄在空中,慘綠的燈光十分瘆人,大灰鵝嘎嘎叫了兩聲,沒有停下腳步,張山無視了突兀的變故,心中十分平靜,這種低劣的手段,隻能吓吓普通人。
咯咯的笑聲讓張山停下腳步,隻見轉角處飄出一位白衣女子,她披頭散發,低頭飄行,張山一笑,不過就是一豔鬼而已。
豔鬼繞着張山飄了一圈:“道長,夜色已晚,月眉請道長去府上一坐。”
張山打個稽首:“我趕路要緊,你還是讓開吧。”
“吆……道長真是不識風情,月眉可是誠心誠意的。”
張山手中亮起雷光,白雲觀五雷之法,是克制鬼物的利器,女鬼見此,臉上有些尴尬:“既然道長趕路要緊,月眉就不留道長了,不過告知道長知曉,過了箕山就是翼山,那裏有位一真正的魔鬼,道長千萬小心。”
張山沒有阻止女鬼的離開,傳說有些不實,這女鬼,根本沒有殺戮因果,道家一些看相秘法,張山已經十分精通。
女鬼雖然吃了癟,卻沒有遠離,一直目送出了箕山,直到雞鳴時分,這位女鬼才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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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箕山,張山心中其實有些高興,雖然期望的戰鬥根本沒有發生,但是自己看到了真相,所謂的厲鬼不過是訛傳而已,對方确實是鬼物,但是修煉不易,上天都有好生之德,更何況是張山。
與在無盡之海開殺戒不同,張山最近處事十分收斂,主要還是最近看的《通玄錄》起了作用。
《通玄錄》曰:所謂道者,當虛無、平易、清靜、柔弱、純粹素樸,此五者,乃道之形象也,這與白雲觀道法十分契合。
古有聖人言:道者,藏精于内,栖神于心,靜漠恬惔,悅穆胸中,廓然無形,寂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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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山,高約千丈,這在中土北方,算得上高山了,今日陰雨天,人行半山腰,走在迷霧間。
張山沒有用符辟水,隻帶着鬥笠行路,雖是陰天,心情卻極好,他現在明白,道聽途說不足爲憑,箕山遇上的女鬼就是例子,都說她害人性命,可事實根本不是這樣,貿然擊殺,自己不也是犯下過錯了。
雖然對方是修煉成形的鬼物,畢竟已經爲此方天地認可,妖魔鬼怪,自古有之,真正與人族勢不兩立的,其實就隻有魔了,那些東西,往往都失去了理性與靈性。
大灰鵝極富靈性,一到半山腰,就發現了躲在枯草之中的白斑天牛,白斑天牛十分罕見,體内蘊含了一絲絲的靈氣,連一些境界的修士都喜歡吃。
張山耐心等待,大灰鵝一直是自己找吃的,張山就沒有爲它的食物擔心過。
冷不丁一聲凄厲的叫聲劃破天際,張山猛然擡頭,煙雨蒙蒙中,一隻巨大的山魈淩空飛來。
鬼魅一般的臉上血迹斑斑,身上的長毛淩亂不堪,這隻山魈好像在被追殺,進過張山身邊,居然看都沒看一人一鵝。
突然的變故讓張山十分警覺,當陰風襲來,空中早就有障符在阻擋,空中一陣閃亮,一隻利爪在空中閃現。
空中出現的東西長着一張人臉,不過尖嘴利牙,慘白無比,一看就不是善類,此物十分詭異,手長及地,黑煙繞身,在細雨中顯得尤爲陰森恐怖。
還沒等張山有所動作,此物突然張開嘴向他咬來,一聲裂帛之聲響起,此物居然破開了障符。
霜華劍散發的寒氣瞬間将此方天地凍住,襲來的鬼物稍微一頓,霜華劍一揮而過,将它切爲兩截。
嘩啦一聲,空中灑落下細小的冰珠和冰屑,一陣黑煙飄起,地上隻留下一件破碎的衣衫,而黑煙瞬間遠遁,要逃離此地。
霹靂聲響起,一道閃光擊中黑煙,張山眼疾手快,祭出的雷法擊中了逃離的鬼物。
黑煙中顯出之物張山根本不認得,不過這種陰物化形萬千,他顧不上仔細察看此物,準備馭起神行符前去擊殺。
沒想到,此物不過身形稍微凝滞了一下,瞬間遁地就消失不見,張山一愣,随即右手虛點,嘴裏念念有詞,遁地之物又出現在空中,不過黑煙更加濃了。
一道紫光從天而降,黑煙被擊散,露出了裏面的陰魅之物,不過它團身伏地,看不出是什麽東西,張山沒想到,自己祭出的飛劍居然沒有将此物擊殺,僅僅将黑煙驅散而已。
那陰物猛然起身擡頭,張山赫然一驚,居然是一隻巨大的白蝙蝠,一張臉已經與人族無異,不過軀體與四肢,還是蝙蝠的模樣。
起身的白蝙蝠,周身瞬間又布滿黑煙,陰冷的眼睛盯着張山,就那麽一瞬間,白蝙蝠又消失在原地,逃離的速度讓人目眩。
不過張山追殺而去的飛劍速度更快,空中一聲巨響,一個倒栽蔥,白蝙蝠從空中跌落。
還沒來得及高興,跌落的白蝙蝠翅膀一抖,又向密林飛去,張山馭起神行符追殺而去,他的飛劍,瞬間就到了白蝙蝠的身後,不過這次飛劍上,飄着一縷三味真火,這是張山悟出的秘法。
随着一聲長長的尖叫聲,林中燃起一團耀眼的火光,火光中,裏面是暗紅色的火焰,正裹着一隻蝙蝠燃燒,這隻白蝙蝠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法力,火焰中,扭曲的臉龐十分恐怖,雖然在滿地打滾,卻沒有求饒的迹象。
張山眼色淡然,這是一種魔化的妖物,在白雲觀,師傅和幾位師兄都和他講過,今日自己也見識到了。
白蝙蝠化爲灰燼,火光隐去,地上現出一枚鏽迹斑斑的三角鐵片,上面的符文清晰可見,不過失去了光亮,蘊含的法力已經消失殆盡。
大灰鵝搖搖擺擺來到張山身邊,人、它正要用嘴去啄鐵片,張山一腳将鵝踢開,用樹枝将鐵片挑起細看。
上面的符文十分繁雜,張山根本不認得,不過在靠近鐵片時,好像有一種巨大的誘惑在吸引着張山。
“道長好法力,此妖物終于得除。”
一位女子的聲音将張山喊醒,一身冷汗登時遍布張山全身,稍一定神,取出一綠色瓷瓶,将鐵片放置在内,随手封上了禁止符。
“桐山公孫盈,見過道長。”
“白雲觀張山。”張山将瓷瓶收好,打個稽手與公孫盈見禮。
“原來是白雲觀的仙長,仙長除去翼山的大禍害,功德無量,此處離桐山不遠,張仙長可願意去桐山一坐。”
來人是桐山女武夫公孫盈,她遍尋彩衣婆婆不得,隻好回山,沒想到,桐山圍獵多次無果的妖物,竟然被這道長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