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草原十分廣闊,肖雨一出山谷,就被這片大草原迷住了,極遠處波光粼粼,一條大河就在遠方,這讓多日沒有沐浴的肖雨心情振奮起來,腳底步伐更快了。
清冷的河水洗去了滿身的塵土,肖雨喜歡潛水,一個猛子下去,驚得河面上不斷有魚躍起,山蘭在河邊幫肖雨清洗衣服,大草原上,四周草叢中隐有野獸出沒,偶而傳來的鳥兒鳴叫,讓人覺得無比的靜怡。
肖雨終于從河中躍出,站在河邊,滿眼是綠草如茵,深吸一口氣,感覺心曠神怡,讓人如癡如醉,濕漉漉的貼身衣衫換下就被山蘭拿去,沒多久,山蘭就已經将衣服晾曬好。
清靈白天難得出來,她平時修煉十分勤勉,肖雨戒指中消耗的神仙錢都是她用掉的,自從在秘境中發現靈石礦後,她就沒有了勤儉的想法,要不是堂錢攫取靈氣太慢,她早就對肖雨的堂錢下手了。
清靈嬌小的身影在空中飄來飄去,不時飛到高空探視,她已經感覺到了大妖的氣息,可肖雨好像不在乎,已經兩天了,跟随着他的妖族一直沒有露面,清靈已經提醒肖雨好幾次了。
胡亂吃些東西肖雨就躺下了,綠草如毯,風裏帶着些泥土的氣息,還有清新的青草味兒,耳邊不時傳來清脆的水鳥鳴叫,肖雨舒服地伸了下懶腰,接着頭枕雙手慢慢閉起眼歇息。
自入北地,肖雨就沒有真正睡過一個安穩覺,很多時候就是打個盹,他不是沒有感覺到有妖跟随,隻是兩天來沒有感覺到對方有什麽危險,心裏也想要看看這位妖族想幹嘛。
肖雨酣然入睡,山蘭在一旁幫肖雨驅趕蚊蠅,清靈則趴在肖雨身邊閉目假寐,四周聲音最響的就是河流的嘩嘩聲。
整整兩個時辰,肖雨都在酣睡,直到天近傍晚才醒,肖雨揉揉眼,隻見山蘭緊張地看着前方,肖雨一骨碌爬起,清靈手裏已經握着一支黑木長針,滿臉的警惕。
不遠處河邊,端坐着一位魁梧的男子,頭上兩隻彎角說明他是夔族,也是以前所謂的妖族的皇族,據說在幾千年前,道家老祖騎青牛西行,在北地居住時,坐騎青牛留下了後代,而且修煉得法,漸漸強盛起來。
遠古妖皇尨夔就是青牛之後,化神境大妖汯夔在尨夔失蹤後繼任了皇位,在與人族大戰中隕落,當年與人族聖意境武夫顧铎一戰,天地爲之震動。
那夔族男子盯着肖雨看了一會,突然開口道:“你膽子挺大啊!”
肖雨一笑:“膽小就不來了。”
“本事大才行。”
“那是。”
“挺自信麽!”
“嗯。”
夔族男子面無表情:“我與人族有殺父之仇,遇上我算你倒黴。”
“是麽?”肖雨雖然無視對方的威脅,可背着的手卻在打着手勢,讓山蘭和清靈做躲避的準備,畢竟對方是嬰離境的大妖。
夔族男子起身:“蒙山稚夔。”
“大青山肖雨。”
“轟”的一聲巨響,稚夔連退幾步站穩,肖雨雙腳如犁地一般後退,被擊退百丈之遙,溝壑泛起的泥土向四周散落,沒等稚夔站穩,肖雨如箭矢一般沖來,又是一聲巨響,稚夔巋然不動,肖雨則被擊退,人向空中飄去。
沒等稚夔定下神,肖雨一拳從天而落,一聲悶響後,肖雨衣衫褴褛站在了河邊,雙手在微微發抖,這場張戰鬥肖雨算輸了。
對方巨大的力量讓肖雨神魂皆震,要不是體内煉化的鐵盾,肖雨根本無法接下稚夔三拳,對方的護體罡氣極厚,自己的力量稍遜得不是一籌。
稚夔則是無比的驚訝,對方明明是五境武夫,居然能與自己對上三拳,而且還不露敗象,這勾起了稚夔的好奇之心。
稚夔幾月前在蒙山被立爲夔族之主,後獨自來卓洛山遊曆,拜訪了當年卓洛山山主衛士,讓人意外的是,那位衛士早就沉睡了幾百年了。
稚夔征得了現山主同意,準備用秘法喊醒這位衛士,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那位沉睡的衛士居然魔化,要不是他反應快,卓洛山已經成爲魔窟了。
卓洛山的山主老白猿也被驚呆,他早就是化形之境,要不是稚夔反應及時,當即用神兵七彩绫繞住了魔化的衛士,将他化在了七彩绫中,那麽他與卓洛山肯定會一起墜入魔化地獄,從此成爲天地間最邪惡的一份子。
稚夔走遍了卓洛山,再沒有找到關于當年妖皇消失的消息,老白猿當年也是一小妖而已,根本接觸不到高層之事,對稚夔的一些想法是嗤之以鼻,認爲早點與人族開戰才是正途。
無奈之下,稚夔隻得回蒙山,半路繞道去紅山,畢竟那是他的隐居之地,還有一些族人自己要帶他們去蒙山。
他在豚族就發現了肖雨的行蹤,對這位人族修士的行爲感覺十分意外,除了中土書院的先生,居然還有這樣的修士。
……
肖雨調整了大半晌才緩過勁,稚夔的力量太驚人,要不是肖雨準備充分,一招就會送了性命。
沒多久,肖雨就開始煮飯,打架歸打架,飯總是要吃的,山蘭和清靈被肖雨說服,兩人都隐去身形,省得再戰時分心。
稚夔看了看正在慢條斯理吃飯的肖雨,舉起酒囊喝了一口:“你有資格做我的對手。”
“是麽!”肖雨看也不看稚夔,鍋中的烏牛肉快要爛了,香噴噴的甚是誘人。
“惡心人好玩麽?”
“我吃牛肉天經地義,談不上惡心不惡心,你不也在吃肉麽?”
“那好,吃飽再打!”
“打就打,難道怕你不成。”肖雨開始撈肉吃飯。
今日是月明之夜,肖雨和稚夔晚上沒有再戰,兩人離得遠遠的,肖雨在河邊垂釣,稚夔則在削制着什麽東西。
此處沒有生火的柴火,想吃烤魚也隻能放棄,看樣子今晚的宵夜隻能随意了,月光下的草原十分甯靜,肖雨随意瞥了稚夔一眼,沒想到,這位夔族的男子居然一直在喝酒,看上去喝不醉的樣子。
直到半夜,肖雨體内重新充滿了力量,渾身的酸痛也緩解不少,内觀體内,氣海丹田中金光極盛,漫天的星辰耀起的金光與往日不同,此刻流轉速度明顯加快,可兩枚飛劍和兩枚小劍頭卻凝滞不動,劍尖指向的是凝如實質的一團金色靈氣團。
肖雨心中明白,自己元盛境已滿,一顆武夫金丹即将凝結,對自己境界晉級如此之快,肖雨已經麻木了,是福是禍躲是躲不過的,萬事順其自然吧。
……
天一亮,肖雨還沒有梳洗,稚夔則在河邊發愣,兩人不約而同對視一眼,接着就是“轟”的一聲巨響,兩人又互對一拳,肖雨還是被擊退近百丈,稚夔也連退幾步,舉拳的手有些微微晃動,比起昨日,兩人的還是差距明顯。
一拳過後,兩人才開始新的一天。
肖雨蹲在河邊嚼幹糧,水囊中的水補充了一部分靈氣,看樣子,這幾日不得安生了,這夔族男人居然在拿自己練拳,肖雨随即一笑,自己不也一樣可以磨煉麽。
就這樣,一連十幾天,兩人一起往西北而行,每天都冷不丁對上幾拳,肖雨早就衣衫褴褛,而稚夔的皮甲也破爛不堪,兩人倒是默契得很,鬥得再狠也沒有動過兵器。
肖雨進步極快,兩人對拳後,被擊退的距離越來越近,稚夔卻被肖雨擊退的距離越來越大,在昨天,肖雨突然開始與稚夔纏鬥起來,而且用起了葛正豪的拳法,對這拳法肖雨自有一番心得,稚夔被這軟綿綿的拳法弄得火起,吼聲震天中,顯露的力量更是驚人。
肖雨無視稚夔鄙視的眼光,有時與敵硬拼也不是什麽明智之舉,稚夔昨晚被肖雨糾纏得有些不耐煩,指着肖雨道:“你就不能堂堂正正與我比試。”
肖雨嘴一撇:“我怎麽就沒有堂堂正正了,你倒是說說呢!”
“你……”稚夔一跺腳,憤憤坐在一邊生悶氣。
眼看就要離開卓洛山的地腳,肖雨這天與往日一樣,早早就起身了,要是往日稚夔肯定醒了,兩人相看相厭,起床後肯定要先鬥上一場,今日稚夔居然還在酣睡,不遠處,稚夔睡覺之地熱氣騰騰,不斷傳來陣陣鼾聲。
肖雨一笑,草草梳洗就開始練拳了,最近一段時間,肖雨每天早上都要打上一遍金剛拳,聖月城慧真法師說得對,熟,才能生巧。
天色大亮,遠處隐隐露出山峰,說明大草原到了盡頭,肖雨正要收拳,突然感覺到體内經脈中靈氣洶湧,氣海丹田中布滿金光,而且越來越亮。
肖雨靜靜站在那一動不動,哪怕稚夔已經起身在梳洗吃完也不理會,天空此時萬裏無雲,陽光下肖雨如雕塑一般,這也讓稚夔疑惑不已。
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天際,接着霹靂一聲巨響,雷聲穿雲裂石,稚夔被吓了一跳,随即目瞪口呆,不遠處,肖雨身上的破爛衣衫化爲青煙,毛發體膚間雷光閃爍,紫色的雷光如蛇一樣在他身上遊動,不過很快就隐于他的體内。
稚夔擡頭看看,明明是晴天啊,再看看肖雨,也不過破境至丹成而已,這雷劫到底是怎麽回事?
肖雨感覺被雷光束縛住了,體内靈氣流轉突然凝滞,氣海丹田中金光漸漸暗淡起來,飛劍也如被縛住在那一動不動,飛劍鳳鳴倒還是在緩緩流轉,可對肖雨的心聲呼喊根本沒有反應。
肖雨瞬間升起的一絲恐懼被耳邊的聲音驅散:“公子乃天選之子,山蘭相信你能脫離天網束縛。”
緻虛極,守靜笃。萬物并作,吾以觀複。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複命……肖雨默念《道德真經》,這是他得道立命之本,他心如枯木,靜如死水,天地間一片清明,天劫降天網不過小事一樁。
所謂至幽靡察而大明垂光,至靜無心而品物有方,雖然氣海丹田中靈氣團混漠無形,飛劍寂寥無聲,就在肖雨心意一動間,萬象得以生,瞬間星光亮起,心生五行成,金色靈氣團于霎那間凝聚,一顆五色武夫金丹結成。
飛劍鳳鳴突然快速流轉于四肢百骸,透出的劍氣将雷網一一破開,随着一聲仰天長嘯,肖雨體内經脈中的靈氣洶湧磅礴,流經百穴後,一一充盈如實質,如星光一樣亮起。
肖雨一步跨出,周身流轉的罡氣猶如實質一般,哪怕身無半縷,丹成境大武夫的氣勢還是讓他看上去威風凜凜。
稚夔有些疑惑:“你多大了?”
“你猜。”
“切……”稚夔一屁股坐下,不理肖雨了。
在一小水潭邊清洗完畢,肖雨重新穿好衣服的坐在那沉思,得道者當覆天載地,廓四方,拆八極,讓人感覺高不可及,深不可測,而且道法包裹天地,禀授無形,沒人像自己這樣戰戰兢兢,作繭自縛的。
想到此,肖雨會心一笑,随即内觀,令人驚奇的是,黑衣小姑娘終于又出現在他面前,而且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細小的霜龍好像是建了大功一般,在圍繞着黑衣小姑娘飛舞。
鳳妍傳來心聲:“恭喜主人跨過心劫,大道從此一片光明。”難得黑衣小姑娘沒有隐去,肖雨也沒有急着去詢問,生怕她再次不理會自己,肖雨看着她笑笑,接着便退出内觀。
咕咕的叫聲讓肖雨反應過來,中午已過,自己還顆粒未進,于是取出幾枚梅姨送他的鮮果啃了起來。
稚夔等肖雨吃完,起身悶聲道:“敢不敢打一架?”
“打就打。”說完肖雨就擺開架勢準備大上一場。
稚夔眼睛陰晴不定:“你是人還是妖,沒有聽說人族武夫境至丹成有降天劫的。”
肖雨呵呵一笑:“我從裏到外都是人,廢話少說,吃我一拳。”
大草原上不知怎麽的,居然飄起了綠色的迷霧,要是定睛一看,原來是有兩位武者激鬥,罡風将所到之處,綠草皆成粉末,飄在空中如同升起的綠色霧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