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薛凡兒打了圓場:“你倆也真是的,爲了外人争吵有啥意思,救人歸救人,這和人家名聲沒啥關系,将來我們敬而遠之就是了。”
肖雨看着兩人鬥嘴也不勸解,自己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等事情,心中想,要是自己昨天會怎樣應對,那日在天機城,對前來搭讪的言如雪,自己是掉頭就走的,潛意識中,還是厭惡這些人的,潔身自好的想法人皆有之,可要做到見死不救,肯定不是大青山弟子所爲。
在這天中午歇息時,肖雨突然說道:“厚德載物,雅量容人,大青山先生們的教誨,我們都快忘光了。”馮夜白心中一懔,與正在喂甲獸的秦平軒一起躬身施禮:“師叔祖(小師叔)提醒的是,我們都想岔了。”
肖雨看着大家道:“修行先修心,下山曆練,最終不過是在紅塵中打滾,再洗去滿身紅塵意,以緻道心清澈無垢,所謂滌除玄鑒能如疵,專氣緻柔能如嬰,載營魄抱一能無離。”
楚霖最先聽明白肖雨所言,可眼中還是露出不解之色:“小師叔,你講的是有道理,可對我們來說,一時還體會不到,要不小師叔給我們講講你曆天劫的事。”旁邊幾人眼中也露出了期待之色。
肖雨細細思量一會道:“所謂的天劫,應該這樣理解,凡人修仙,乃以力逆天,順天爲凡,逆天則仙,仙遭天妒,以緻浩劫無邊。”
見大家若有所思的樣子,肖雨呵呵一笑:“天雷淬體,不過是幫你伐毛洗髓和除污去穢罷了,用不着害怕的,當然了,修煉的初衷是爲啥要想明白了,心無雜念者才能過天劫。”
當大家起身準備趕路時,馮夜白突然指着北方道:“那是什麽?”
秦平軒看着北方天空一片黃白之色,激動得嘴裏哆嗦起來:“那是靈石礦啊,那麽多的靈石都在地上堆着啊。”
楚霖和薛凡兒還好些,隻是聲音有些大:“那我們趕緊去啊,天哪,我們發财啦。”
葉素雲攥着肖雨的手漸漸用勁起來,呼吸也加重了,肖雨咳了一聲:“别看了,那是海市蜃樓,大家不要被迷惑了。”
見大家不解,肖雨講起黑虎原的一些傳說,說以前好多修士也是見到此景後欣喜若狂,在黑虎原上遊蕩多年後一無所獲,一些境界底的修士沒有趕在迷霧起時離開黑虎原,都因爲貪财被困死在無盡之海。
當秦平軒駕馭符舟繼續前行時,肖雨又來了一句:“其實我們看到的靈石是存在的,不過離我們太遠了,可能一輩子也到不了那個地方,我和師傅曾經去過極北之地,那裏離中土有幾萬裏之遙,可最終也沒發财。”
楚霖來了一句:“小師叔,那麽遠,你們是怎麽去的呀。”
肖雨看着拉符舟的甲獸道:“還能走着去啊,抓向北遷徙的長角鹿呗,它們跑得快,那個好玩,一路上風景也好,就是每天屁股疼。”旁邊的葉素雲聽了抿嘴一笑,輕輕擰了肖雨一下。
黑虎原十分寬闊,符舟走了好幾天了,地上積雪早已融化,天氣也越來越暖和了,不少過冬的妖獸都出來覓食,四周的小山包也開始露出綠意,一些河流也漸漸變得湍急起來。
這幾天,北方的空中老是出現海市蜃樓,讓肖雨感覺到有些奇怪,當年師傅曾經講過,這種情形唯有在千年前才出現過,而且也不是什麽好兆頭。
今日一早,空中響起一聲清脆的鳥鳴,兩隻雲雀掠過,肖雨登時警惕起來,立馬讓駕舟的秦平軒降低速度,眼睛盯着雲雀飛去的方向。
葉素雲幾人得了肖雨的警示,都做好了準備,在黑虎原,不知道有多少危險在等着大家呢,唯有小心再小心而已。
随着地面一陣陣震動,隻見遠處飄起了煙塵,而且動靜越來越大,空中的煙塵也越來越濃,好像有人在與妖獸争鬥,可令人奇怪的是,動靜這麽大,居然沒有聲音傳來,一直是靜悄悄的,此等情形十分地詭異。
符舟一停下,肖雨馭起神行符前去查看到底是什麽情況,沒等肖雨靠近,隻見一條白色巨蟒與一隻巨大的黑熊在纏鬥,巨蟒已經将黑熊纏繞的緊緊的,兩隻妖獸在地上不斷打滾,不一會,黑熊已經失去反抗,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巨蟒瞪着眼看着前來的肖雨,肖雨也飄在空中靜觀其變,煙塵中出現的身影,讓肖雨松了口氣,原來是有人驅獸在捕食。
一身白衣的周紹山臉上喜氣洋洋,追捕這頭結丹的黑熊好久了,上次冬狩時被它逃脫,自己懊惱了好久,這次成功狩獵,豢養的白蛇終于有機會破境了,作爲一驅獸者,豢養的妖獸境界關乎到自己修煉大事,千萬馬虎不得,況且自己野修一個,能有此機遇已經是老天開眼了。
肖雨收起神行符,站着與前來打招呼的修士見禮,一聽是來自夷州的驅獸修士,肖雨便給周紹山介紹起前來的秦平軒諸人,楚霖看着白蛇有些畏懼,一直躲在薛凡而背後,當年在大青山被蛇咬了一口,到現在還是怕蛇怕得要命。
大青山劍修聞名天下,周紹山也是客套了幾句,一直等到白蛇将黑熊吞進肚,周紹山才輕噓一口氣,笑着邀請大青山修士去前面歇息。
随着一聲口哨聲氣,白蛇瞬間變成了一條一尺多長的小蛇,微微隆起的肚子,表面它剛剛飽餐了一頓,周紹山看着繞在手腕上的白蛇,嘿嘿一笑,先馭起神行符在前面帶路。
一頂帳篷邊,一塊平整的大石頭就是桌子,幾塊小石頭就是凳子,雖然坐着有些不舒服,但是在這黑虎原也隻能将就了。
周紹山用黑虎原特有的灰毛兔招待肖雨諸人,在喝酒時,大家才知道,他已經在此地蹲守了近半個月了,當迷霧還未消散,他就進了無盡之海,開始時路上收獲不大,一直到黑虎原,他想起五年前的往事,便專門在此蹲守,苦守半月終于有了好的結果。
幾杯酒下肚,周紹山話也多了起來:“你們怎麽沒去北方尋找靈石礦?”
馮夜白接口道:“海市蜃樓而已,我們沒那麽傻!”
周紹山嘿嘿一笑:“原來是知曉内情的,我說你們大青山是名門大派,怎麽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這裏可沒有什麽好東西啊,按道理你們應該去大秋山和漂浮島曆練啊,如果本事夠大,東面的秘境之地才是你們冬狩的好去處。”
肖雨道:“大秋山就算了,其他地方麽,還是要去看看的,我們主要是想去大漠看看,據說那裏的沙魚十分鮮美,嘿嘿,順便找些沙蠍吃吃。”
周紹山歎了口氣道:“肖道友,你看看我多大了?”
“看不出來。”肖雨答道。
“我今年快一百多歲了,是世上所謂的四境大修士,呵呵,你們出來曆練想的是沙魚的鮮美,還順便弄些沙蠍吃吃,這哪裏是出來曆練的,分明是來遊玩的麽,哪像我們,是來搏命的!”周紹山說完,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秦平軒一邊幫忙倒酒一邊道:“前輩真是膽大,一人就敢闖無盡之海。”
周紹山嘿嘿笑道:“你們大青山門風極正,天下修士有口皆碑,要不我一個野修敢與你們端杯喝酒,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看了看大青山諸人,周紹山突然情緒有些低落:“唉……像我這樣的孤魂野鬼,要練成什麽大修士,就像那海市蜃樓一般,看得見,摸不着,終究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肖雨端起酒杯道:“前輩也無須灰心,我在去年還是木頭一個,如今呢,也算修煉有成了。”
周紹山突然想起一事,猛地起身道:“大青山肖雨?”
“正是。”
“你……你居然是元盛境武夫了?”
“是啊。”
周紹山一屁股坐了下來,好像用力過猛,被石頭膈得有些難受,不由得扭了下身體道:“我的天哪,你這是什麽情況啊?”
肖雨呵呵一笑:“運氣來了誰也擋不住,前輩你說是吧,說不定前輩在那天得機遇一步登天呢。”
周紹山細細看了肖雨一眼:“了不起,你這等天賦,天下少有,嘿嘿,江湖傳言信不得啊!”說完又笑眯眯道:“将來我說與大青山肖雨相熟,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肖雨又将他酒杯倒滿道。
周紹山有些得意:“想當年我才十二歲,平時喜歡奇文逸史,一天在一書肆中偶然發現了一本《異獸錄》,細讀後,居然被我發現了驅獸之法,嘿嘿,随之我就踏上了修行之路,多年來戰戰兢兢的,也算是修煉有成。”
馮夜白在旁邊來了一句:“前輩無師自通,真正是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