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劍雲看看蒙山幾人,回頭對着倪夢霞道:“是呀,流雲齋荒廢多年,我們也要回去看看了。”說完将肖雨臨别時給他的七顆妖丹分給了大家,看着大家一臉的詫異之色,舒劍雲呵呵一笑:“這人情欠大發了,小家夥說了,将來他大婚,希望咱們都去賀喜,就算還了人情啦。”
當日,鏡湖七人将湖邊草屋收拾幹淨,四周的迷陣都一一解除,湖邊的漁船系牢,圈中的灰鹿全部放歸山林,當天近黃昏,七人分成兩撥,坐着灰鹿拉的雪橇飛奔而去。
七人離開的第二天一早,湖邊來了幾位灰衣修士,一人臉色慘白,目光空洞無神,身上還沾着污泥,要不是有人提醒,還差點掉進湖裏。
領頭的修士臉色陰沉,對着一旁的胖子道:“聞師弟,沒有想到,一招不慎,甄珉師弟就被人廢了修爲,而且雪山上那些畜生根本不想解釋,他娘的,當年幫他們去中土辦事,原以爲他們會知恩圖報,沒有想到,我九雲山遇上了一群真正的白眼狼。”
聞家駒是九雲山山主聞千羽的獨子,雖然年輕,今年才二十幾歲,可天賦極高,已經是聚元境修士,這次冬狩,由大師兄焦延雍帶隊,加上師姐詹英,六師兄甄珉,一行幾人風塵仆仆來無盡之海冬狩,沒有想到,進無盡之海沒幾天,甄珉就成了廢人一個了。
禍根其實在天機城就埋下了,在萬獸園,肖雨出手教訓遼山邱東木時,他們就注意到了大青山衆人,特别是姜芝平,焦延雍印象最深刻,大青山的辣椒姜,天下修士不知道的不多。
九雲山與大青山結怨已經好幾百年了,當年李道元出聖月城曆練,據說就是當年九雲山大弟子聞千羽洩了李道元的行蹤,以緻李道元被大妖襲擊毀了長生路,而且一直有傳聞,聞千羽的山主位也是暗殺了原山主才上位的。
在當年,九雲山聞千羽與大青山李道元都是少年成名,驚才絕豔的天賦爲天下修士贊歎不已,兩人當年還是交好的朋友,到冬狩日兩人一起去了無盡之海,後來還一起去了北地遊曆。
可未曾想到,李道元被大妖偷襲成廢人,而聞千羽,據他說是有事離開了李道元幾天,再次見到李道元時,已經是在回大青山的路上,其實大青山祖師季歸心中十分明白,可苦無證據,心中悲憤之下,将掌門之位傳與季重山,和夫人一起去尋找北地的大妖去了,誰知道一去就沒有了音訊。
後來兩山一直恩怨不斷,要不是聖月城天龍寺和儒家幾位大能出面,兩山早就火拼了,聞千羽境至歸真後,沒有兩年就爆出原山主暴病而亡,他順理成章成了山主,在一百多年前,跻身仙人境的季重山隕于聖月城時,九雲山便想暗中偷襲運送物資大青山修士,可這樣的謀劃,被接到噩耗匆匆往聖月城趕路的金雲龍發現,當時九雲山三位金丹修士的屍體差點讓聞千羽發狂,白雲觀李佺帶去了觀主的一封信,才讓聞千羽冷靜下來。
焦延雍元嬰已久,中土有名的煉器大師,師妹詹英,金丹劍修,前幾年結丹時已經孕育了本命飛劍,和聞千羽一樣,成了九雲山的劍仙,而甄珉,和聞家駒一樣,都是聚元境修士,而且和聞家駒一樣,已經有結丹的迹象,此次冬狩,大師兄是爲他們兩人護道來了,焦延雍的弟子谷方,不過是三境的劍修,跟着一起來曆練一番而已。
在天機城遠遠看到大青山衆人,聞家駒就出主意,說這些修士境界最高的才金丹而已,那個元嬰女修士早晚離去,要不然偷偷跟在後面,伺機毀了這些大青山修士的修行之路,要不是忌憚大青山符劍的厲害,在野豬林他們就準備動手了。
令他們高興的是,大青山衆人居然往雪山而去,在前幾年就認識的雪山上的雪狼一族,讓他們看到了成事的希望,可萬萬沒有想到最後是這樣的結局。
聞家駒如今心中也有些懊惱,可事已至此,也隻能接受現實了,看着甄珉的樣子,雖然有些不忍,可在修行路上,夭折的又不是一人兩人。
他們幾人沒有貿然進入屋内,隻在湖邊四處察看,快到傍晚時分才進屋,晚飯吃的味同嚼蠟,到最後,詹英來了一句:“甄珉師弟,你如今有傷在身,已經行不得遠路,先在這裏養傷吧,反正這裏的糧食夠吃一段時間了。”
甄珉臉如死灰,低着頭一言不發,焦延雍心中煩躁,對着甄珉道:“你先耐心養傷,我們很快來接你回山。”說完就起身,又道:“我們連夜就走,那些畜生可能要來找麻煩。”
旁邊的谷方對着甄珉伸出了手,看着谷方,甄珉眼中露出怨恨之色,轉頭看向焦延雍,焦延雍轉頭出門而去,又看向聞家駒和詹英,兩人低頭歎氣,也走出了草屋,甄珉無奈,隻得撸下手上儲物戒指,遞給了谷方,谷方嘿嘿一笑,也離開了草屋,匆匆追随師傅去了。
不久後的除夕夜,甄珉投湖自盡,沒等他斷氣,林中出來一位黑衣女修将他撈起,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黑衣女修手中的拐杖飄出了一縷黑氣,将甄珉色三魂六魄禁锢,随即收到拐中,嘴裏還不斷發出桀桀之聲:“便宜你小子了,跟着歸婆婆,将來會有大出息的。”說完一腳将幹癟的屍身踢到林中,不一會,林中傳來了一陣咀嚼之聲,還不時傳來幾聲低沉的嘶吼。
……
肖雨這兩天都在符舟裏面刻着幾枚竹筒,小巧玲珑的翠綠竹筒,加上上面精美的畫面,讓一邊的安平垂涎不已,小師叔真是的,也不在意自己的眼神,葉素雲見安平猴急的樣子,低聲在她耳邊出主意。
見肖雨停下歇息,安平挨到肖雨身邊:“小師叔,這要不要我幫你穿紅繩啊?”看着安平拿着小竹筒不肯放手的樣子,肖雨一笑:“好啊。”
旁邊姜芝平笑道:“師弟,憑你這手藝就可以在山下養家糊口了。”說完看着葉素雲,打趣道:“你看,将來肯定餓不着你。”
符舟走得十分迅捷,那夜與舒劍雲聊天時,肖雨了解到,張山居然也來無盡之海了,肖雨這才發現,他們走得太慢了,好多人已經後發先至,在無盡之海,大家都是争先恐後,生怕被人家搶了先機,哪像大青山弟子這樣悠閑的。
想起飄在雲端中的白雲觀,便想起那一方蓮池,當初肖雨要吃蓮子,張山二話不說,脫了鞋就跳進蓮池去摘蓮蓬,上岸時,頭上的小道帽也差點掉在了蓮池中,兩人在池邊剝新鮮蓮子吃時,遠處的觀主吳昆明和金雲龍兩人一起搖頭,兩小家夥真正是暴殄天物,這金蓮子還未成熟,有些可惜了。
後來肖雨離開白雲觀時,張山又送了兩支蓮蓬,金雲龍看着吳昆明一臉的苦笑,兩個小家夥太胡鬧了,吳昆明卻不以爲意,隻呵呵一笑,摸着肖雨的頭道:“嘴饞又不是啥壞事,多吃長得才快呐。”
肖雨心中倒是有些期待,要是能和八斤哥哥相遇在無盡之海,那是再好不過了。
正想着以前的事情,此時感覺到輕輕一頓,符舟停了下來,肖雨走出符舟,地面上積雪還是很厚,符舟此時已經走出了峽谷,而且耳邊傳來了陣陣波濤聲,不遠處就是青木河了。
肖雨示意符舟停好,今日便在此歇息了,兩隻甲獸難得露出了疲憊之意,今日要讓它們好好歇息一晚,司馬青青和姜芝平運起神通,将符舟四周積雪清理幹淨,對肖雨要一起堆雪牆的提議理也不理,先下手清理了。
看着肖雨尴尬的樣子,葉素雲笑着拉他去找柴火去了,肖雨搖頭歎氣,這麽好玩的事情讓師姐一弄,變得枯燥無味了。
李延平和秦平軒跑得最快,韋剛和馮夜白跟在後面,眼睛盯着四周,看看有沒有路過的野獸,晚上也能加個餐。
安平見小師叔去林中,正要跟上,被姜芝平拉住:“别瞎跑,來幫忙搭帳篷。”楚霖笑眯眯看着安平:“小跟屁蟲,不怕小師叔嫌棄你啊。”
安平眨巴着眼睛,看着楚霖撅起了嘴巴:“小師叔最喜歡我了,要嫌棄早就嫌棄了。”
薛凡兒咯咯笑了起來:“哎吆,等你長大了就明白啦,小師叔有事辦,你就别去礙眼啦。”
安平瞥着嘴:“哼,就你們心眼多。”
深一腳淺一腳走在林中,肖雨拉着葉素雲跑上了小山坡,一塊突兀的石頭,被葉素雲清理幹淨,接着又鋪上了毛毯,兩人相視一笑便坐下了。極目看去,青木河非常寬闊,雖然河水看上去不怎麽湍急,可河中時隐時現的豬婆龍,讓人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山坡上,秦平軒幾人很快就砍好了晚上用的柴火,而馮夜白準備好多小樹枝,和在野豬林一樣,晚上準備做些栅欄,自己煉器的功夫,還是要經常練練。
葉素雲看着肖雨:“姜師姐是個急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估計沒幾天,姜師姐又要催促加快行程了,我看還是依着姜師姐的意思來吧。”
肖雨也是郁悶不已,師兄是個悶葫蘆,也不說說五姐,火急火燎的趕路最無趣了,又一想,估計師姐對順風順水的冬狩不滿意了,都是來曆練的,又不是來遊山玩水的。
肖雨看着葉素雲:“素雲姐,難道這樣不好麽?”
葉素雲笑道:“冬狩就是要曆練的,同時來找各種機遇,你以爲大家都像你,随随便便就成了大修士。”說完拉起肖雨的手,拂去肖雨身上樹上飄下的雪花,又輕輕撫摸着肖雨的臉,柔聲道:“你就依着姜師姐呗,再說了,有你在,怕啥!”
肖雨一想,對呀,咱大青山半壁江山在此,過分小心翼翼也不好,自己好歹境界不俗,而且五境武夫,也能對付無盡之海的諸多危險了,有時真正是關心則亂,肖雨看着葉素雲,不由自主答道:“嗯。”
葉素雲嫣然一笑,湊過嘴在肖雨臉上一吻,随即拉肖雨起身,收拾好一起走下了山坡,路上肖雨心情好了很多,走到半路時,彎腰攥起了一顆雪球,看着遠處河裏有黑影飄起,便用力将雪球掄出,河中瞬間有漩渦泛起,随即浪花四濺,河面飄起了朵朵血花。
看着肖雨臉上的笑容,江波生放心下來,手中切肉的速度變快了,姜芝平走到肖雨跟前道:“趕緊歇息,我們半夜就過河,這些豬婆龍晚上要老實不少,明天我們直接去黑虎原,那裏才是大家要去曆練的地方。”
肖雨一聽,笑着道:“五姐,别那麽着急呀,沒幾天就過年拉,我們先去青木林再說,那裏的沙淨水,也是難得的好東西呀。”
司馬青青一聽沙淨水,一步竄到肖雨面前,眼睛瞪得老大:“你能找得到沙淨水?”
肖雨笑眯眯道:“是呀。”
司馬青青拉着姜芝平就走:“那先去青木林。”姜芝平也是楞住,被司馬青青拉到一邊才反應過來:“沙淨水?”
天下修士不管煉丹煉器,都要用上五行之一的水,而沙淨水,是水中聖品。
肖雨在煉制器物時,一直用的都是沙淨水,在天機城,他一直沒有顯露此物,東西難得啊,而且十分的少,想當時在路上口渴也忍着沒有喝,也是當年師傅小氣,不肯給肖雨儲水袋,說他多拿了也無用,要不然憑肖雨的個性,能如此窘迫。
安平拉着肖雨的衣襟道:“小師叔,真的能找到沙淨水呀?”
肖雨蹲下,又攥起一顆雪球道:“肯定能找到哇,呵呵,到時候大家随便灌,連路上喝的水都有了。”
江波生有些愣神,看着肖雨好一會才說道:“六弟,都說沙淨水已經斷了源頭,已經消失了好幾百年了哇。”
肖雨點點頭:“原來的早就沒啦,我們要去的,是另外一個地方,那地方的沙淨水,更加純淨甘甜,而且水中已經孕育出靈物,當年師傅和我在那呆了一宿就走了,師傅還不肯多灌點水,唯一的難處,就是要破解那裏的天然迷陣,裏面好多樹精已經開智了,這是比較麻煩的事情,到時候我會想辦法的。”
手中雪球又丢向河中,這次激起一股沖天的波浪,讓河中聞到氣息的趕來的豬婆龍不敢上岸,看樣子來人不是那麽好惹。
姜芝平被拉到一邊後,看着司馬青青道:“吆嘿,還沒過門,你就開始擺起嫂子的架子來啦。”
司馬青青臉一紅:“呸,我不是爲大家好嗎,你以爲沙淨水這麽易得啊。”
姜芝平點點頭:“說得也是哦,哎,我說青青,你說奇怪不奇怪,和你打架麽,打出個嫂子,和那個老淫賊打架打出個弟妹,是不是我再打個架,我家老二的婚姻大事就解決了!”
司馬青青看着姜芝平道:“你還是想想自己吧,都老姑娘啦,要不下此打架,我幫你掌掌眼。”
姜芝平翻起白眼:“算啦,我現在可沒有此心思。”
楚霖和薛凡兒兩人耳朵聽得真切,對視一眼後都捂着嘴吃吃笑了起來,正在堆柴火的馮夜白悄悄對李延平道:“師傅,當初看到司馬前輩時,怎麽看都不舒服,鬼氣森森的,如今也是奇怪哦,怎麽感覺不到這種氣息啦。”
司馬青青其實聽到了馮夜白的言語,旁邊姜芝平看着她笑而不語,她便說道:“以前麽,都是刻意而爲之,也是啊,與你們在一起好些日子了,一直感覺十分的安甯,用不着刻意去提防誰,以前一直繃緊着弦過日子呢,哪有現在舒心惬意。”
晚上篝火亮起,秦平軒的烤肉香味撲鼻,當吃到一半時,河邊已經趴着不少豬婆龍,好幾隻眼閃綠光,這些開智的妖獸開始圍獵了。
肖雨見安平有些緊張,便将她拉到身邊道:“豬婆龍的皮有些難看,要不然多抓些做甲衣。”安平靠在肖雨身上點點頭,旁邊韋剛忍不住了:“小師叔,我們幾個不嫌棄,要不我先去練練手。”
江波生悶聲道;“先吃飽飯再說。”
大家堪堪吃完晚餐,豬婆龍已經靠近,兩隻甲獸也緊張不安起來,腳蹼間也開始露出利爪,不遠處,眼中綠光最盛的一隻豬婆龍突然如人立起,嘴中一陣嘶吼,在前面的幾十隻豬婆龍迅速奔來,雪光照映下,嘴中利齒森森,令人寒毛卓豎。
司馬青青就來得及說了一句:“别傷了它們的皮,否則就不值錢了。”韋剛已經沖了出去,接着李延平和秦平軒一起身影飄起,駕馭着神行符殺向前去,葉素雲和楚霖幾位也是如此,終于有和妖獸戰鬥曆練的機會了。
見肖雨要上前,江波生一把拉住:“先讓他們練練手吧。”說完自己倒先上前去了,司馬青青一撇嘴,祭出一隻骷髅,去前面照應衆人了,肖雨無奈,也祭起兩枚紅葉,眼睛盯着前四周,生怕有其他妖獸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