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磊兩個兒子成家後,都在天機城做事,平常極少回家,老兩口平日要見孫子孫女,就得趕幾天的路去天機城。
昨日,兩人剛剛從天機城回家,真正是累着了,年齡不饒人啊,一大早,桂磊就開始刷洗起船,一直忙到了晌午。
全部忙完,桂磊看看陪伴了自己半輩子的渡船,又看看自己老伴,心裏有些自得,自己年輕時,憑着一條小船,掙錢蓋房娶了媳婦,後來又換了這條大一點的船,随着兩個兒子出世,桂磊更加賣力,一直到兩個兒子成家立業,如今才慢慢輕松下來,人麽,也是老了。
桂磊可是淩河上有名的船工,幾十年來,沒有出過纰漏,好多去天機城的修士,都特意找他渡河,碰到大方的修士,一天就可以掙到一年的錢,桂磊最輝煌的一刻,是在幾年前,渡人過河,得了一枚白玉錢,一下發了大财。
桂磊見老伴端來炖肉,便招呼一起吃飯,準備下午打個瞌睡,就去下網捉魚,腌制些鹹魚,聽說天機城裏鹹魚十分好賣。
肖雨站在渡口,沒有看到熟悉的老船工,便問了一下,渡口一船夫說,那個船夫剛剛從天機城回家,船停在前面,還沒有開工。
肖雨也是幾年沒有見到他了,記得當年,自己替他醫治水痘,這老船工可是要磕頭謝恩,吓了肖雨一跳,這老船工的船工号子,唱的是十分好聽,自己在船上學着哼唱,老船工連聲稱贊,說他唱得真好,在那天,還有河妖現身,這也是肖雨第一次見到巨妖,自己離開時,特意給了老船工一枚神仙錢來着。
肖雨想了想,還是往前走去,去找老船工,這老船工的渡船比較好認,人家的船都無船篷,隻有他有,而且他的渡船,比一般的船都大。
不一會,便看到岸邊一烏篷渡船,老船夫正在吃飯,肖雨便停下腳步,等老船工吃完再說,可身邊的白虎太顯眼,加上兩個漂亮的姑娘,已經成了渡口比較矚目的一行人。
桂磊将碗中肉湯喝完,聽到岸邊喧嘩,便往岸上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碗差點掉下,一時手忙腳亂,他是趕緊上岸,走到肖雨面前,嘴裏喊道:“小仙師,可是又見到你了,老漢可是天天盼望着,能爲小仙師再搖橹行船一次,老漢歲數大了,行不了幾年船了。”
肖雨笑着道:“小子可是一直挂記着,來聽你的号子呐,老丈近來身體可好?”桂壘道:“勞小仙師挂記,老漢身體還行,隻是一時放不下這營生。”說完看看三個姑娘,黎映安姐妹和妖狐一起上前見禮,老漢臉上笑成了一朵花,肖雨也不解釋,隻是說道:“今日還得麻煩老丈一下。”桂壘是連連點頭:“我鋪個跳闆,隻是一起過去,可是有些擠了,要委屈仙師了。”
肖雨道:“無妨,我這毛驢和老虎可是有些重,不知道這船可吃得住?”桂壘道:“嘿嘿,小仙師放心,再來兩隻也吃得消!”
桂壘話音剛落,邊上走來一人,身穿白袍,臉色白淨,看上去十分儒雅,對着老船工道:“居然吃得消,那麻煩老丈了。”話說完,他就先上船了,桂壘正要去拉他,肖雨笑着攔住,招呼大家上船,當老虎和毛驢站穩,桂壘的老伴便幫忙解纜,不一會,渡船便緩緩往對岸而去。
肖雨坐在船頭,看着寬闊的淩河,船行的是十分平穩,肖雨輕輕撫摸着虎頭,安撫着有些煩躁不安的白虎,毛驢也是如此,好像感覺到了什麽危險,而這妖狐,卻是安靜無比,和黎家姐妹一起坐在船篷裏,一直低頭不語。
肖雨耳邊響起洪亮的船工号子,邊上白袍男子,居然是手打拍子,嘴裏也哼唱起來,肖雨心道:“此人有些意思,雖然是儒家人物,居然還會鄉間俗語。”此處船工号子皆是方言,便是肖雨也聽不明白,隻會跟着哼唱幾句,而這白袍人,居然和老船工唱得是一字不差。
白袍人見肖雨看着自己,眉頭一挑,對着肖雨道:“小小三境修士,帶着兩頭妖獸,一化行妖狐,還有一修行苗子,嘿嘿,就是這不能修行的女子,也是國色天香,你就不怕被打劫麽?”
肖雨輕輕拍着老虎頭,笑着道:“這也值得打劫,說明他修行之路走得一般,能有多大本事,呵呵,我這三境小修士倒也不怕的。”
這白袍男子嗤了一下:“等下你就知道了。”話說完,就不理會肖雨了,肖雨微笑着,對着船篷的裏面幾位看了看,便轉頭看着河水流淌,這渡船,已到了淩河中間。
肖雨對淩河還是比較熟悉的,而且對河裏的幾條巨蛟,也是十分了解,它們曾經化形成小孩,前來扒過渡船,差點吓着了肖雨,師傅在當時,也沒在意此事,隻是朝它們瞪了一眼,肖雨見它們并無惡意,便和它們聊了幾句,幾次下來,就熟悉了,據它們說,最是喜歡吞噬過路妖獸。
老船公是見過幾次河中巨蛟的,對在船尾浮起兩個巨大的頭顱,并不害怕,可船上幾人,加上幾隻妖獸,卻是驚恐萬分,肖雨站起,邊上白袍男子,坐着一動不動,手裏卻是拿起了什麽東西。
肖雨招了招手,兩顆大腦袋消失,不一會,船邊出現一個男孩,雙手扒着船舷,對着肖雨憨笑,邊上的男子,一臉的驚奇,又過了一會,一小女孩也從水中浮起,咯咯笑着:“可是又見着你啦,那個兇兇的老頭呐?”
肖雨從戒指中拿出一壇酒,遞給小男孩道:“呶,這是答應你的,給。”又轉過身,将背簍裏的毒蛇倒在河裏,還沒看清河中小姑娘怎麽張嘴,水中毒蛇已經不見,黎家姐妹看得是目瞪口呆,妖狐和老虎本來在瑟瑟發抖,此時也是安靜了下來。
冬兒姑娘跑到肖雨身邊,拉着肖雨的手,看着河裏的兩人,眼睛瞪得溜圓,河中兩人一臉笑意,小姑娘口吐人言:“再有幾年,我們可是要上岸啦,我和弟弟一起來找你玩哦。”肖雨笑着道:“好啊,将來可以找冬兒姑娘做伴啊。”
見遠處有巨浪泛起,河中兩人揮揮手道:“走了啊。”肖雨對着遠處揮揮手,對着河中兩人道:“回去後,幫我向你們母親問個好。”冬兒姑娘也向它們揮手告别,兩人便沉下了淩河,瞬間消失不見。
冬兒也不回船篷,坐在肖雨懷裏,問起河裏的兩人,肖雨便将淩河中的三條巨蛟的來曆講了一下:在千年前,正值人類和妖族大戰之時,淩河是運送物資的主要河道,有一次,鳳凰山幾位女修士操作不慎,雲舟翻于淩河,雲舟中有不少山下之人,都是墜于河中,當時淩河中,一河蛟剛剛開智,見有物落水,便幫忙撈物救人,大戰後,鳳凰山将此事公示于天機城,千年來,此蛟修煉于淩河,吞噬淩河兩岸妖獸和靈氣,而天下修士從不幹涉。
這河蛟比較知趣,從不去傷人,鳳凰山有修士經過淩河時,會饋贈仙丹,此蛟如今已至嬰離境,幾百年前,誕下了兩蛟,修煉天賦更是驚人,早已經是丹離境了。
邊上白袍男子忍不住道:“燕州白鹿書院崔健柏,見過仙師。”肖雨眨巴着眼睛:“原來是儒家的先生,可有啥事啊?”這崔健柏一臉尴尬,可還是詢問道:“小仙師居然認得這巨蛟?”
肖雨道:“這有啥稀奇的,認識它們的人多着呐,我隻是見過幾次面,聊過幾次天而已。”崔健柏道:“我隻知道淩河大妖與鳳凰山有交情,沒有想到,還有他人與他們交好。”
冬兒一臉的興奮,對着肖雨道:“河裏的原來是妖怪啊,和這姐姐一樣,也不怎麽吓人啊。”肖雨笑着道:“人有好壞,妖也是一樣的。”
邊上崔健柏道:“小姑娘,中土的妖族是這樣的,可在其他方,可是壞的多。”接着斜眼看着肖雨道:“不要亂講,會害死人的。”小姑娘撇了下嘴:“你才亂講呢。”弄得崔健柏是一臉郁悶。
渡船靠岸,肖雨要付船錢,老船工是死命不要,邊上老婦人也是笑着道:“小仙師,再收錢,便是我們做事不厚道了。”對崔健柏遞上的錢,老船工可是沒有客氣。
崔健柏跟在肖雨後面,嘴裏嘀咕着:“還不知道小仙師尊姓大名,怎麽稱呼啊?”肖雨道:“大青山肖雨。”崔健柏一愣,追上前,細細打量着肖雨,大爲驚奇:“傳聞信不得啊。”
崔健柏又緊走幾步,趕到前面,對着肖雨躬身施禮,肖雨是一楞,站在那裏是不明所以,崔健柏也不細講,隻是笑着道:“沒有想到,肖仙師這麽年輕。”
就這樣,肖雨同行的又多了一人,冬兒是多了個先生,妖狐也能開始與人講話了,肖雨隻才明白這妖狐來曆,它是來自無盡之海,早就和族人走散了,前段時間,偷偷躲在渡船過淩河時,差點被淩河巨蛟吞掉,要不是碰到肖雨,估計要隕于妖熊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