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花花她們三人,每人都得到了徐夫人的饋贈,吳花花是一副精鋼護手套,聞嬌和聞陽,都是一副護甲,至于兵器,徐夫人說了,她們現在用的,已經很不錯了。
看着船邊濺起的飛沫,肖雨心裏十分平靜,這才是真正的海釣,當初聽唐樂樂吹噓,他曾經在東海釣起了千斤巨魚,這讓肖雨一直羨慕來着。
讓肖雨感覺有些可惜的是,徐夫人原本要一起上船南下,可當肖雨遞上一個竹筐,她欣喜萬分,夢寐以求的黑金土,來得這麽突然,來得這麽輕松,所以留了下來,準備了卻多年的心願。
當肖雨說起這東西取自無盡之海的秘境,她滿臉震驚,随即狂喜,不過很快就心靜如水,笑着說自己緣薄,去秘境也不是一次兩次,居然無緣得見,說明不是自己的機緣,今日有幸得之,不能再生貪心。
徐夫人的反應,就如自己送蘇筠靈乳時一樣,她們這些前輩,早就曆經人間風霜,懂得知足常樂的道理,像薛文濤雖然暫時不知道靈乳的妙用,想來日後會有好消息傳遍天下。
吳花花她們幾個,靈丹與靈藥,平時用的極少,在今年,肖雨才開始慢慢讓她們配合功法與拳法服用靈藥與靈丹,至于靈乳,隻在今年才讓她們服用過一次,效果非常明顯。
這不是肖雨小氣,事物多有兩面,靈丹與靈藥,還要靈乳這樣的極品,對修煉是有大用處,可是藥三分毒,要是服用不當,物極必反的事情不是沒有。
天地間最純粹的靈氣,一般修士攫取都十分不易,要是沒有功法配合,根本就沒有大作用,能爲己所用,萬中無一,所以才有了靈丹與妙藥,可要是不用功法及時排毒,輕者止步不前,重者成爲廢人。
肖雨對徐夫人她們佩服的是,哪怕見到了天大的機遇,看到了修行破境的希望,還是能守住内心的欲望,一切順其自然。
吳花花性情豪邁,無拘無束,且心地純粹無垢,聞嬌娴靜聰慧,聞陽的謹小慎微,肖雨都不想去改變什麽,這次遊曆至此,肖雨非常的滿意,三位弟子真正做到了心懷坦蕩,做事光明磊落,在危險面前,無所畏懼。
“先生,這樣釣魚,是不是很難有漁獲?”聞陽問道。
肖雨一笑,大海之上,其實垂釣非常簡單,漁獲不要說極豐,弄些吃的應該不難,可船底跟随着玄寶,所以到現在一無所獲。
“你傻哦,沒看見玄寶在下面啊,師父是在幫玄寶呢……。”吳花花回到肖雨身邊,對着聞陽就是一通噴。
聞嬌抿嘴一笑,幫肖雨挂上魚餌,拉着吳花花,靠在船舷,看海裏的玄寶在進食,玄寶的背上,出現了異樣,龜甲的紋路上,最近不斷閃耀着幽光,好似要破境的樣子。
一聲清脆的鳥鳴,雲三和雲四如箭矢一般從天而降,飛快地掠過海面,如蜻蜓點水一般,又沖向天際,嘴裏叼着磷光閃閃的海魚,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這位仙師,真好興緻,不過這樣釣法,到天黑都不會有漁獲。”一位青衣男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肖雨身邊,已經看了好一會,實在忍不住,與肖雨打起了招呼。
“哦……先生有何指教?”肖雨回頭,笑着道。
“你那裏是在釣魚,海中有巨龜出沒,那裏還有什麽海魚上鈎,我看了好一會了,海裏的巨龜,是仙師豢養的吧?”
“是呀,先生眼光不錯,海中巨龜,是我的。”
“鄙人榮慶堂姚展雲,不知仙師尊姓大名,仙鄉何處?”
肖雨一愣,榮慶堂乃是傳承幾百年的大商會,自己丈人的寶豐堂雖說隐有天下第一商會的勢頭,可真正論到底蘊和影響力,還是不如榮慶堂。
兩族各地,榮慶堂到處都有分店,經營各宗門需要的修煉物資與各種兵器與法器,據說天機城萬物堂背後最大的東家,就是榮慶堂,而榮慶堂的股東,光肖雨知道的就有崮羅山和桐山兩大宗門。
姚展雲,榮慶堂的大掌櫃,據說就是堂主的小兒,事實上的主事人,喜歡做善事,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喜歡遊曆四海,不肯居于陸地,所以至今未見榮慶堂真正的駐地,江湖傳言,榮慶堂,其實是一艘大海船。
肖雨将手中魚竿遞給了聞陽,起身施禮:“原來是姚大掌櫃當面,大掌櫃之善名,天下皆知,我丈人創建寶豐堂時就說過,要像姚大掌櫃一樣,每掙一兩銀子,都要花上一分去做善事。”
姚展雲一怔,随即恍然:“原來是星湖鎮的肖仙師,失敬,失敬。”
說來奇怪,這姚展雲明明不是修行中人,可給人的感覺,分明是一個金丹修士才有的氣息。
姚展雲微微一笑:“仙師莫要奇怪,我曾經也是金丹之境,可在三十年前,被人暗算,幸虧家父的摯友出手,才保住了性命,還用秘法封禁了氣海丹田,爲尋找醫治靈藥,四海奔波,呵呵,除了增加了見識,就隻有頭上添加的白發了。”
肖雨這才凝神細看,姚展雲周身似有靈氣流轉,卻如蜻蜓點水,沾之即走,毫不留戀,更别說什麽吐納了。
他頭發有些花白,滿臉的風霜之意,肖雨心中一歎,對于曾經的大修士來說,錢再多,多是過眼煙雲,根本不如擁有境界來得實在。
姚展雲語氣從容,好像已經認命,滿世界跑,不過是尋找那一絲希望而已,否則的話,讓他安居一地,真比殺了他還難受。
“肖仙師,相見即是緣,要是不嫌棄,展雲奉上薄酒一杯。”
“姚大掌櫃客氣了!”
“請!”
“請。”
……
沒想到,姚展雲酒量甚大,肖雨根本不是對手,感覺有些醉意,肖雨趕緊停杯,告辭回艙歇息,吳花花和聞嬌要服侍肖雨更衣,被肖雨趕了出去,都已經是大姑娘了,怎麽一點也不知道要避嫌,于是聞陽就理所當然照顧起肖雨來。
斜靠在床頭,感覺不到什麽颠簸,這艘大海船,據姚展雲講,是墨家大匠所制,已經漂在海上幾百年,也是機遇巧合,被他收入了囊中。
讓肖雨佩服的是,姚展雲這次去雲州,是送物資的,蒼風城的各處作坊,好多物資都是他的饋贈,他常年漂在海上,一聽說有變,他二話沒講,聯合了好幾個大商号,募集了海量的物資,送至大周沿海各地。
前年肖雨也曾經聽說過此事,不過自己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寶豐堂都是丈人司徒文達說了算,能爲抵抗魔族入侵做些事,肖雨還是不在乎什麽錢的,就憑肖雨送徐夫人這麽多的黑金土,就會讓一些大宗門咂舌。
和衣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連姚展雲說的大海船海客交易會都沒去,聽口氣,在中土一些連黑市也不敢交易的東西,在這艘大海船上都有,尤其是一些禁忌之物,在這裏都有露面。
簡單的梳洗後,肖雨走出船艙,清新的海風,微微帶着腥味,一連幾次深呼吸,整個人瞬間變得精神起來,東方天色漸白,一縷金光透出天際,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海,讓人有種豪氣幹雲的感覺。
吳花花和聞嬌起得也早,來到肖雨身邊,兩人一左一右,靜靜靠着肖雨的胳膊,一起看日出。
紅日出海,霞光萬斛,朝陽噴彩,千裏熔金,大海之上,如有金蛇飛動,肖雨心靜如鏡,細細想自己這幾年來的得失。
幼年離家,心底對親情的期盼是那樣的強烈,初登大道,強忍思鄉之情,冒險去了北地,回鄉後,成親生子,父母面前盡孝,原本想,能平平安安爲父母養老送終,誰知道,又遇上了魔族一事。
成爲正氣堂劍使,自己做的事情,不如同爲劍使的白雲生,人家到處巡遊,很是做了不少讓人心服口服的事情,而自己,躲在家中,老婆熱炕頭,根本不像正氣堂的劍使。
而這次出門,主要還是要了卻一些因果,風霜巨龍留下的一些債,肖雨也算還得七七八八,可心中還是很不得勁,不過在蒼風城幾日,一些心結,讓薛文濤解開了。
在蒼風城,肖雨和薛文濤有過一次長談,主要還是圍繞魔族一事展開,薛文濤的一席話,讓自己看到了與薛文濤的差距。
那天薛文濤随口談起将來要面對魔族入侵時說,天塌不下來,就算塌下,也有高個子頂着,他薛文濤算不上高個子,等那些高個子頂不住了,他就去頂上,自古平民百姓都不怕妖魔鬼怪,堂堂山上修士,更沒有懼怕的理由,他薛文濤遇上亂世,既然不能平平安安活,那就轟轟烈烈去死。
說起來,肖雨心中有些慚愧,同爲年輕人,自己堂堂仙人境大修士,做事居然還不如一位丹成境武夫豪氣。
想到此,肖雨長吸一口氣,長嘯無聲。
吳花花和聞嬌感覺到了肖雨的異樣,雙雙擡起頭。
肖雨笑着摸了摸兩人的頭:“今天天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