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到了放假的時候。
學生們打包好行李,各自向家鄉的位置飛奔而去。
實驗室裏的蕭遠,卻正在測試儀器的完好及精确度。
“蕭遠,還沒做完嗎?”有人走了進來。
“嗯,激光二極管的控制器有些問題。”蕭遠的表情充滿嚴肅。
來人表情驚愕,問:“探測器呢?”
“反應異常。”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有備用的控制器嗎?我記得儀器送來的時候有的。”
“我去找找看。”
蕭遠低頭看着儀器上閃爍的紅燈,再看了眼計算機裏顯示的數值。
淡定閉眼,腦海裏掀起全新的風暴。
當同學帶回備用配件的時候,看到蕭遠正用扳手将儀器拆解成……
他不知道,那是多少份兒?
但他知道,自己和他的麻煩大了。
“大哥,你在搞什麽?你知道這台機器值多少錢嗎?”
蕭遠沉默的将拆下來的配件重新組裝上去,看上去是那麽的熟練。
可就算如此,同學心裏依然充滿擔憂:“你确定你自己能搞定嗎?”
“喂,說話啊,要是設備壞了沒用的話,咱倆一個都跑不了。”
該死,早知道就不申請這份工作了。
還以爲在第一年就能進入實驗團隊,會是自己的幸運。
現在,他隻想立刻轉身逃離。
“放心,不會有事的。”
蕭遠擡起頭,面帶微笑:“馬上就好了。”
眼看着他看也不看的将二極管裝入卡槽,合上蓋子。
然後,就這麽連自檢都不做的打開設備。
對方立刻向後退了幾步,站在距離門口最近的位置。
瘋子,這家夥就是個瘋子!
滴~
燈光亮起,在紅燈閃爍兩秒後,瞬間又轉變爲綠燈。
然後, 蕭遠向守在門口的他招招手:“好了, 來看看。”
看到設備運轉正常,沒有任何異常的表現。
對方走上前,嘴裏仍在抱怨着:“你這樣是違規的,太冒險了, 讓老師們發現的話, 你會……卧槽!”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峰值和頻率,對方人傻了。
半小時後, 薛院士和唐院士一起趕到現場, “老薛,你的寶貝學生真夠大膽的。”
自作主張, 拆卸學校價值百萬的設備儀器。
說起不客氣的話, 真要是出了問題,就是薛院士也保不了他。
“放心,蕭遠不是胡來的人。”薛院士對此,表現的倒是格外鎮定。
蕭遠是個怎樣的人, 他很清楚。
對方在知識方面的固執, 比他這個老頭子還要倔強。
沒把握, 或是不能百分百确定的事。
你就是攆着他去做, 他也隻會搖頭拒絕。
而有把握的事, 想要阻止他也沒那麽容易。
薛院士現在,倒是對此有點頭疼了。
以他這個性格, 以後真要從事研究方面的工作, 恐怕會到處面壁,困難重重吧?
論資排隊, 死闆、固執的體系。
哪怕身爲得益者,薛院士對此依然充滿诟病, 内心也是極力排斥。
可惜,他就是個做學問的。
頑疾難處, 隻能交給時間去解決了。
隻希望,它來的不會太晚。
他們所失去的人才, 已經夠多了。
那些年少氣盛的天才選擇滞留國外, 加入外國高校、研發機構。
真的就是崇洋媚外, 與環境和體制,沒有任何的直觀聯系嗎?
在薛院士看來, 倒也未必就是如此。
爲何多數學者, 科研者在中年後,願意歸國, 渴望歸國。
那時,一身傲骨被時間打磨圓潤,不再盛氣淩人,懂的何爲圓滑與妥協。
再去看有些事,終究是感性戰勝理性。
隻可惜,那磨平的棱角也限制發展,後續很難再有大的突破。
一個人,連内心所守護的堅持都能妥協,失了銳氣,何談進步?
而年輕時,哪有少年不輕狂?
唐院士站在屏幕前,一遍遍的檢查着峰值與數據。
等他确定一切都沒問題,回頭檢查設備後。
眼神也從先前的懷疑,變爲全然的驚愕:“所以,你到底幹了什麽?”
他很想知道,對方是怎麽讓這套設備,在幾天的調試測驗階段内突破極限的?
是的, 眼前的數據明确告訴唐院士,這台機器很不對勁。
但它的不對勁,并不是什麽壞事。
反倒是令人難以相信的好事,可他是怎麽做到的?
站在一旁的蕭遠,先向唐院士表達歉意。
“對不起,老師,沒有通知任何人就私自對儀器進行調整……”
蕭遠終究是破壞了規矩,但他在想通其中的關鍵後,實在控制不住内心的沖動。
唐院士沒讓他繼續再說下去,直接打斷道:“好了,這些以後再說,先告訴我你是怎麽辦到的?”
蕭遠點點頭,上前向他言明其中的關鍵。
“……想通這點後,我将限制解除,按照設想的方案重新組裝,就是這樣。”
儀器本身是互通的,這套價值百萬的,和五百萬的在設計結構的整體上偏差極小。
對方隻是刻意,人爲的設置了‘限制。’
這和限速是同樣的道理,明明你所購買的套餐網速已經達到百兆。
可爲了讓你開通加速包,運營商會特别将網速限制在峰值以下。
并将大量信号接入到同一頻率,造成卡頓,擁堵,降速等等問題。
想要保持流暢,沒問題!
升級(掏錢)就好了。
眼前的設備也一樣,明明可以達到更高的峰值,但它特意更改了限制。
人爲的制造了‘降級’設定。
而蕭遠剛才所做的,就是将這種‘降級’解除。
“……”唐院士人麻了。
真的,他就沒聽過這麽離譜的解釋。
所以,你是對方公司核心研發組的編外人員?
又或者,你在裏面有人?
我隻是讓你調試檢測,沒讓你搞升級啊!
何況,這麽做到底合不合規,唐院士自己都不知道了。
他活了大半輩子,搞了一輩子的科研。
就沒見過這麽離譜的事兒!
扭頭看向薛院士,唐院士直接問道:“老薛,你怎麽說?”
瞧見老友的眼神,薛院士明白他的意思,“你的學生,你推薦來的人。
現在,搞出這麽個事兒來,你覺着該怎麽辦?”
唐院士不是要推卸責任,這點承擔他還是有的。
就是真不合規,大不了将機器給改回去好了。
真要是讓設備生産商知道這件事,對方怕是要立刻來把蕭遠挖走,送進自己的科研所全力培養。
這将來,還不得成爲公司的搖錢樹。
可唐院士他舍不得,多好的機器啊!
讓蕭遠這麽一改,起碼爲實驗室節省了三四百萬的設備資金投入。
這下,唐院士手裏原本捉襟見肘的資金,立馬就寬裕下來了。
這種好事,身爲項目的總負責人,他能不動心嗎?
“我看,今天什麽事都沒發生嘛!”薛院士一張口,就是老江湖了。
“咱們今天就是因爲設備出現故障,來看一看到底是什麽問題的。”
“沒想到,它突然就自己好了。那既然好了,就沒必要再去麻煩人廠家來維修,畢竟跑一趟也挺遠的。”
“至于它是怎麽好的,那誰知道,反正就是好了。”
薛院士歎了口氣,搖頭道:“做過研究的都知道,有些設備就是這樣,這邊剛壞,要打電話它又好了。”
“要我說,這些生産設備的公司,在品控方面要再多下些功夫嘛!”
好家夥,唐院士讓老友這一通說辭,給敲得腦瓜子‘嗡嗡’直響。
這,還能這樣?!
這,不好吧?
唐院士心裏有些臊的慌,這不占人便宜嘛!
可再一想能省下的三四百萬,唐院士用力清了清嗓子:“咳咳,蕭遠,設備怎麽樣了?”
蕭遠呆滞的看着兩位老師,這真是他認識的老師。
那個,兩位也被‘魂穿’了嗎?
“蕭遠,唐院士在問你話呢!”薛院士出聲提醒。
蕭遠愣了下,面色古怪的點了點頭道:“嗯,好了。”
“嗯,這樣嘛!”
唐院士用手抵着下巴,像是在沉思的說着:“既然好了,那咱也别麻煩人家售後了。”
可能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裏充滿心虛,一點也不硬氣。
唐院士立馬轉移話題:“那什麽,你們也辛苦了。”
“既然今晚設備出了問題,就先将任務放下,回去休息一晚,明天來了再看看。”
聽到唐院士的吩咐,再看向薛院士,對方眼神向房門瞥了眼,昂昂下巴,分明是讓他趕緊走人。
腳步猶豫的向前,蕭遠又轉頭回去将桌上的包拿了起來:“那個,唐老師,薛老師,我先走了。”
薛院士揮揮手:“去吧!”
唐院士則看向别處,不與他對視的‘嗯’了聲兒。
那副表現,完全就是個偷糖被人發現的小孩子。
此刻,站在牆邊的同學早就傻了。
大腦就像被‘病毒’攻擊,主闆都快要給燒了。
這,他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不僅是蕭遠這樣的變态,竟能憑借自己的觀察解除設備限制。
還有兩位院士的表現,他們,這,好家夥!
老子麻了。
讓我緩緩,我到這兒來是幹啥來的?
哦,對了,廁所還沒掃,掃帚在哪兒來着。
“掃廁所,掃廁所。”低着頭,嘴裏念念有詞的向前走着。
别跟他說什麽實驗,課題。
現在,他隻想掃廁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