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是啊。”顧雪點點頭。
“那你應該也認識貞貞吧？”方緯指了指錄音間裏面的女孩, “她也是h大音樂系的，據說在學校小有名氣。”
“吼，認識啊。”顧雪露出一個不以爲意的笑, “隻不過道，聽途說而已。”
方緯聽出她話裏的酸意, 露出一個鄙夷的笑。
和方緯站在一塊兒的女同事和芃貞貞關系好, 聞言譏诮地笑了一聲, 故意揚聲說到：“貞貞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女，這麽漂亮的女孩肯定很多男生追吧，我聽說前段時間楊總來咱們公司，貌似欽點她錄制遊戲主題曲，我覺得讓她去遊說楊總更合适。”
顧雪身旁的女孩立即幫腔：“漂亮是漂亮，可哪有我們小雪嘴甜招人喜歡啊？而且小雪可比她美多了。”
顧雪沖她拱了拱鼻子, 得意地笑：“就你嘴甜。”
方緯這邊的幾人冷哂了一下, 不再理她們。
芃貞貞從錄音間出來的時候, 看見遠處沙發上坐着的身影, 不由腳步一頓。
沒聽說他今天要來文納啊？
她站在原地，秀眉微微上揚，嘴角上翹，要笑不笑的樣子。
這模樣落入楊一凡眼裏，反而令他忍不住彎唇笑了起來。
秦媛此時正在和他講一個冷笑話，以爲他是自己的笑話成功逗笑，不由笑得開懷。
秦媛邀請楊一凡參加年會，他很爽快就答應了，倒是沒給顧雪套近乎獻殷勤的機會，實在令殷殷期盼的衆人有些遺憾。
大夥兒坐上約定好的同事的車，出發前往酒店。
秦媛似乎特别喜歡芃貞貞，走之前就主動把她拉上了自己的車，以至于原本打定主意給芃貞貞留個空位的方緯隻得把副駕拱手讓人。
顧雪自己開車，拉了她的一幫閨蜜團。
楊一凡的車緊随秦媛其後開出來，一路上不急不緩地跟在她們身後。
車上隻坐了芃貞貞一個人。
秦媛瞄了一眼後視鏡，忽然好笑地說：“楊總是不是看上你了？”
“啊？”芃貞貞被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問愣了一瞬。
秦媛噗地笑出聲：“别緊張，我開玩笑的。”
芃貞貞抿着嘴，比她更想笑。
下班高峰期，有點堵。
秦媛抄近路打算節省時間，沒想到這條路剛好遇到交通路況，更加堵得人想啃方向盤。
意外的是，身後的車居然也變了方向，随她們開到了這裏。
秦媛看芃貞貞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長起來。
到了宴會廳，楊一凡無疑被請上了貴賓席。
秦媛熱情招待他，和他一同坐在領導的那一桌上，遲到免不了被罰酒。
落單的芃貞貞隻得看哪兒有空，便往哪桌擠。
“貞貞，這裏。”方緯招呼她。
方緯來得也不早，好不容易占了相鄰的倆空位，誰知卻跟顧雪擠了一桌。
顧雪早跑去主動跟領導敬酒了，進公司沒多久，跟她沾邊的領導，馬屁股都被摸了個遍，殷勤得令人羨慕。
所以芃貞貞落座的時候并沒有看見顧雪。
編輯部的同事都不在這一桌，芃貞貞大部分時間都隻是埋頭吃菜，偶爾擡頭回應方緯的問話。
文納的年夜飯自然少不了才藝表演。
傅澤和他妻子甯萌是圈内公認的模範夫妻，被人撺掇着上台演唱。
這倆夫妻倒是有趣，選了一首《廣島之戀》。
“男:不夠時間好好來恨你
女:終于明白恨人不容易……”
曲畢，掌聲轟鳴。
接着，陸續有人上台唱歌跳舞。
顧雪空着肚子敬完酒，便到後台換了服裝。
上台演唱的一首《蛇舞》，和一個擅長rap的男歌手一起合唱，那妙曼的身段扭得，簡直令全場的男士眼睛都看直了。
哨聲、叫好聲、鼓掌聲，淹沒人聲。
衆人興緻高漲，芃貞貞擡頭搜索貴賓席上的身影，不期然便撞見那雙含笑的眼睛。
他揚眉微擡酒杯。
她笑了，明亮的燈光下，嘴角彎成了好看的弧度，鵝黃色毛衣顯得女孩膚若玉脂，在一衆年紀相仿的女孩裏，美得似嬌花。
隔着兩桌酒席，兩人對視良久，若是知情者看見了，一定覺得這兩人像在偷情。
舞曲結束後，在一片哄堂的掌聲尖叫聲中，身旁的方緯站起來輕聲對芃貞貞說：“我先離開一下。”
芃貞貞點點頭，繼續低頭剝蝦。
顧雪換下衣服，回到座位，看到席上的芃貞貞，不由一滞。
周圍半桌的人都在誇她跳得好，她落座，卻有些心煩，隻撇撇嘴說：“還行吧。”
從來沒人關注過她的唱功。
擡頭，見芃貞貞依舊猶自剝蝦，不爲所動，顧雪更是郁結難纾。
顧雪最煩芃貞貞這種态度，仿佛她所做出的所有努力和成功在她眼裏都不值一提。
所以她時常有意激怒她。
隔着餐桌，顧雪忽然揚聲問：“哎，芃貞貞，你跟我哥現在怎麽樣了？”
席上衆人手裏的筷子不由一頓。
之前顧雪聽說一些風言風語，在傳芃貞貞和楊一凡談戀愛的事。
她覺得簡直無稽之談。
這兩人連說句話的交集都沒有，不懂那些人怎麽離譜地把他們倆扯在一塊兒。
而且剛才楊一凡來公司，也沒見他們搭過一句話。
顧雪這麽一想，更覺得那些謠言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芃貞貞擡眉看向她，眼睛裏不含半分情緒：“什麽怎麽樣？”
顧雪冷嗤一聲，用餐巾猶自擦着自己的芊芊玉手：“上次不是才跟我哥單獨吃過飯麽？就在前不久，忘了？”
“你想說什麽？”芃貞貞冷靜看她。
顧雪輕哼一聲：“明知道我哥哥和你姐姐的關系，還橫插一腳，真是叫我大開眼界。”
此話一出口，四周靜谧無聲。
芃貞貞終于不耐煩地蹙了眉頭：“顧雪，人要對自己說出的話負責。”
“呵，人還要對自己做過的事負責呢。”顧雪面含譏诮，今天是存心要給她找不痛快。
四周的酒席上談笑聲不絕于耳，誰也沒有注意到這桌詭異的氣氛。
這時，舞台音響裏突然傳來一聲男聲，打破了一桌的沉寂。
“接下來，我要彈唱一首歌，送給我喜歡的姑娘，這個讓我一見鍾情的美麗姑娘。”方緯抱着吉他，坐在一張椅子上，笑得像個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
“一首改編的《芃小姐》送給你。”
底下哄鬧起來。
吉他伴奏脆響在現場流暢蕩漾開。
“芃小姐，我從沒忘記你的微笑
就算你和我一樣，渴望着美好
芃小姐，你嘴角上揚的時候很美
就像安和橋下，清澈的水
芃小姐，我也是個複雜的動物
嘴上一句帶過，卻猜你是口是心非
……
愛上高嶺之花，可我家沒有甘露山泉
如何保存你的美，芃小姐”
未了，方緯勾起嘴角，深情地對着話筒低聲說了句：“我相信一見鍾情，你呢？”
芃貞貞：“……”
哪個peng？
彭還是芃？
宴會廳裏頓時掌聲起哄聲響徹全場。
有人叫嚣：“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别說話，吻她！”
“不要慫，就是幹！”
……
看着台上的方緯走下來，目光炙熱地停留在自己身上，芃貞貞這才心驚地領悟到他口中的“peng”小姐究竟是誰。
芃貞貞反應三秒，忙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趁方緯還沒走到自己面前之前，快步向貴賓席走過去。
“領導們好，我是編輯部新來的實習生，以後要仰仗你們多多關照了，我敬你們一杯，先幹爲敬。”芃貞貞笑着對幾人揚起手裏的酒杯，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其中一人含笑問：“新同志，你姓什麽？”
芃貞貞抿着嘴，視線不自覺望向對面的楊一凡。
他卻隻是單手支着酒杯，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并沒有要救場的意思。
還是秦媛替她解了圍：“嗨，趙總，說了你這一頓酒喝完，不是扭頭就忘了？”回頭對芃貞貞說：“既然今天高興，你去給楊總也敬一個。”
芃貞貞：“……”
“喔。”良久，芃貞貞倒了半杯紅酒，然後蹑手蹑腳地走到楊一凡跟前，“那個，楊總，我敬你一杯。”
楊一凡坐在那兒，含着淡笑看着她，半晌，他從她手裏取走那杯酒，随手就擱在了桌上。
衆人皆是蒙圈。
芃貞貞苦笑了一下，接着看見面前的男人微微勾起唇角，很随性地說了句：“自己人，有什麽可敬的。”
方緯走過來，剛巧聽到這句話，不由停下腳步。
那邊顧雪也觀察主賓席上的動靜良久，注意到被圍着的芃貞貞似乎被一桌子人拿來和楊一凡被揶揄，不由眉頭緊蹙。
衆人聽完這句話，立刻起哄鬧将起來，一雙雙賊兮兮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流轉。
“哎呦喂，這就自己人了啊？”
“楊總可真是水到渠成。”
“不多說，晚上先把楊總灌醉。”
“醉了可不行，醉了不好辦事啊。”
“哈哈哈……”
一桌人哄堂大笑，酒精浸染下，話題尺度漸開。
秦媛看在眼裏，不由失笑低喃：“呵，敢情還真是看對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