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家隻當芃貞貞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進了名牌大學卻行事低調。
可被顧雪這麽一說，大家都有些莫衷一是，一面認爲這話是從和芃貞貞天生氣場不和的顧雪口中說出來，可信度大打折扣；一面覺得顧雪雖和芃貞貞不對付，也不至于拿這種事來中傷他人。
芃貞貞有一刻的停頓，低着眉說：“無稽之談，你們理她做什麽？”
段予可松了口氣：“我們也是氣不過嘛，這話聽了，你能忍麽？”
芃貞貞低笑：“有這個閑工夫說三道四，還不如去多練練自己的唱功。”
話是針對顧雪，卻是說給周圍的人聽。
蘇小練幾人心知，芃貞貞一向對顧雪的挑釁視若無睹，看來這次是真被惹毛了，這話無疑是在公然蔑視顧雪。
四周更加安靜，顯得竊竊私語聲特别清晰。
“貞貞，一會兒你上台，一定要唱你最拿手的歌，把你畢生功力都發揮出來，一定要叫那女人下不來台。”辛欣摩拳擦掌大振士氣。
蘇小練忽然笑着說：“哎，你們說咱貞胸清高麽？”
段予可不滿：“放屁，哪清高了？”
“分明就是悶騷。”真理帝辛欣又精辟了。
芃貞貞笑着拍她。
幾人的笑聲被音響聲盡數掩蓋，所有疑雲在幾個女孩的打鬧中煙消雲散。
她們無所謂周遭的人如何看她們，顧雪可以當着她們的面毫不忌諱地說道芃貞貞是非，那麽她們就敢當衆揭她的短。
芃貞貞從不在意那些虛名和異樣目光，而她們，恰恰好了解她的不在意。
聯誼會雖是商學院的學生會主辦的，參加的老師卻也有不少，來自其他學院的學生占了一大半。
不出意外的，顧雪結束了精彩的表演之後，台上的主持人便會提起往屆校歌賽冠軍。
“說起來，芃貞貞同學已經闊别舞台一年之久，相信大家一定和我一樣對她的歌聲難以忘懷吧？大家覺得現在是不是應該有請芃貞貞同學上來爲咱們演唱一曲呢？”
“要要……芃貞貞芃貞貞……”觀衆席上對芃貞貞的呼聲不小。
這一幕入了顧雪眼裏，心裏就不是滋味了。
倘若她做得足夠好，在校歌賽上的表現足以超越曆屆冠軍，那麽大家自然不會一直念念不忘芃貞貞。
可她不願承認，哪怕在聽到身邊的顧陽對自己的褒獎後，也一點開心不起來。
“剛才的表演很出色，怎麽又還不高興了？”顧陽笑着問到。
顧雪注意到顧陽用的是“表演”，而不是“演唱”，可見在他潛意識裏，僅僅隻關注到她的表演，而不是歌聲。
那麽其他觀衆呢？
“哥，你覺得芃貞貞唱歌好聽麽？”顧雪有些不服氣，“不過隻是聲音好聽了點而已，韓教授還說過我的音域比她的寬呢。”
“我不懂音樂，隻知道你們學音樂的常說什麽音樂的靈魂。”顧陽偏頭笑了笑，“我覺得，她唱歌的時候就仿佛能讓人感受到她的靈魂。”
顧雪簡直不敢置信：“顧陽，你還是我哥嗎？”
顧陽搖頭失笑：“你啊，就是太好強了。”
那邊，在觀衆的起哄聲中，芃貞貞沒有推脫，大方上台，并向主持人要了一把吉他。
衆人意外，鋼琴手芃貞貞居然還會吉他？
但更令衆人詫異的是，芃貞貞忽然笑着說：“我想現場請一位男士跟我一起合唱，可以嗎？”
主持人開懷一笑：“當然，相信在場沒有哪位男士有理由拒絕和芃大美女情歌對唱吧？”
頃刻間，觀衆席上起哄聲四起，有不少男生力争上遊地揮手自薦。
然而芃貞貞卻望向顧雪所在的方位，嫣然一笑：“顧老師，可以麽？”
現場陷入一瞬的寂靜。
随即起哄聲、議論聲、唏噓聲充斥整個禮堂，所有視線齊齊落在顧陽身上。
被當衆點名，顧陽頗爲意外，但他沒有推辭，大方地站起身，手卻被另一隻手拖住。
“哥哥，别去。”
顧陽腳步頓停。
“我不想你跟她合唱。”顧雪态度強硬。
周圍已經響起不少議論聲。
顧陽低斥她：“别鬧。”
“我沒鬧，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爲什麽不選别人，偏偏要選你？她分明就是跟我過不去……”顧雪聲音有點大。
顧陽站在議論聲中，覺得異常的難堪。
他沉下臉，低聲說：“你太任性，這樣的你實在令我失望。”
顧雪抓着他的手蓦地一僵，随後漸漸松開。
顧雪以自我爲中心的大小姐脾氣，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有不少人對她唯命是從，是顧忌她的身份，背後卻在罵她心胸狹義，十足的公主病，彼此更襯托芃貞貞不食人間煙火虛懷若谷。
而大部分人看到的卻隻是鳳毛麟角，在家人面前，顧雪的任性妄爲更是變本加厲。
私底下，顧陽可以容忍她的所有，但他的底線是，絕不能讓他當衆難堪。
顧陽上台的時候，芃貞貞正笑望着他，有禮貌地說：“顧老師，我們又見面了。”
顧陽對她點頭一笑：“芃同學，你打算唱的歌，我可不敢保證一定會唱，還是說……你準備了自己的歌？”
芃貞貞含笑搖頭：“不，歌曲由您來選。”
顧陽饒有興緻地看着她：“可萬一我選的歌，你不會呢？”
芃貞貞自信一笑：“隻要能搜得到歌譜，我都能唱。”
顧陽詫異了一瞬，繼而笑着點頭：“拭目以待。”
顧陽沒有有意刁難她，選了首耳熟能詳的《你最珍貴》，畢竟用吉他即興學彈一首歌也已經很有難度。
兩人坐在工作人員搬上來的椅子上。
顧陽瞄了一眼芃貞貞懷裏的吉他，她的身邊架着一個筆記本電腦，上面是呈現的是《你最珍貴》的吉他譜。
吉他清靈的聲線響起時，轟鳴的掌聲逐漸減弱。
芃貞貞很快投入彈奏表演中，整個禮堂的觀衆也随之進入認真聆聽的狀态。
“明年這個時間，約在這個地點……”顧陽沒有經過專業的音樂培訓，但貴在有一把好嗓子，低沉富含磁性，唱起歌來别有一番味道。
“記得帶着玫瑰，打上領帶系上思念……”一個享受音樂的演唱者總是會在唱歌的時候，不自覺地随音樂節奏輕晃身體，芃貞貞的投入也不過淡淡而已，并不會太過，和在酒吧時的恣意不羁大相徑庭。
芃貞貞唱自己的部分會即興做些改編，第二段主歌部分偶爾加入一些指尖拍弦，讓節奏明快許多，可擔心臨時改編會令顧陽無所适從，所以他的演唱部分沒有做任何改變。
這樣的一緩一快反而很有味道。
芃貞貞的真假音轉換和一些尾音處理得相當精妙，更擅長混聲唱法，給人一種如泣如訴的感覺，不需多加高音炫技就能引起觀衆的共鳴。
顧陽每唱完一段，便不由自主将目光投注在芃貞貞的身上。
不得不承認，芃貞貞的美麗不同于大部分人，初見時讓人印象深刻，久了反而記不清她的樣子，但給人的那種韻味卻曆久彌新，視線觸及後隻想再多瞅一眼，尤其想多瞅一眼那雙傳神的杏目以及柔美的遠山黛。
一曲結束，觀衆仍沉浸在兩人的和鳴中久久沒有緩過神，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兩人第一次合唱居然達到如此相得益彰的效果，而且倆俊男靓女，很般配，十分帶感。
有不少人要求“再來一首”。
但主持人的任務除了調節好觀衆的情緒，還要把控好各個節目的時間，要是一直滿足衆人要求，後面的其他節目還演不演了？
“再動聽的歌聲，也需要其他節目作爲調劑，接下來的節目同樣精彩，讓我們掌聲有請……”
主持人話還沒說完，前排觀衆席的幾個男生大笑着起哄：“我們不要看節目，隻要聽芃貞貞和顧老師唱歌！”
主持人面露窘色，内心簡直日了吉娃娃：“呵呵，我們的同學們可真調皮，所有節目都是精心彩排的，沒理由辜負未出場同學們的一片苦心不是？”
……
“爲什麽選我跟你合唱？”一同下台時，顧陽走在芃貞貞身邊低聲問。
芃貞貞微微偏頭，笑說：“選顧老師不是很正常麽？全校女生大概都想和顧老師合唱一曲吧。”
實話當然不能說。
顧雪占有欲極強，尤其是對她這個堂哥，她最見不得的就是顧陽和其他女生走太近。
前些日子，計算機系的一個女生給顧陽送了份午飯，顧雪直接堵那女生宿舍門口，把人損得體無完膚，讓她趁早打消不切實際的念頭。
由此可見，請顧陽和芃貞貞同台獻唱，大概可以刷新顧雪的忍耐下限值。
“是麽？“顧陽嘴角上揚，“這全校的女生裏，大概不包括你吧？”
芃貞貞腳步一頓。
“上學期我的選修課，除了第一堂課。”顧陽也停下來，回頭看她，“後面的你全逃了。”
芃貞貞掙紮半晌，随即綻放笑容，學段予可做雙手合十狀：“顧老師，我再也不敢了，拜托，能不能通個融？”
上學期的選修課已經是過去時，不可能再影響到芃貞貞的期末成績。
可鑒于顧陽的課實在太好逃了！芃貞貞作死地這學期又選了c語言編程……
她怕顧陽把上學期的賬記在了這學期的頭上，并且這也意味着接下來這學期的選修課，她都不可能再逃了。
顧陽莞爾一笑：“不能。”
“……”芃貞貞笑容一僵。
你丫是本校的四大名捕之首吧？還鐵面無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