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已經走到了城門前,一個師爺模樣的人坐在桌前,桌上鋪着宣紙,手裏拿着毛筆,一雙賊眼審視着衆人。不時有人探身上前,那人便用手中筆在人的額頭劃上一筆。
高明問道:“胖東,這又是怎麽回事?”
胖東說道:“這個厲害了,叫做善惡筆,是明縣第十二代城主向崔判官讨來的,整個人間,就此一支,善惡筆在人額前一畫,便知是非善惡……”
就在這時候,就聽到那師爺模樣的人喝道:“站住,你額頭血紅,這是大惡之色,明縣不歡迎你,趕緊離開吧!”
那人不忿地說道:“你們隻是做陰陽生意的,不都是給錢拿貨的麽?搞得這麽牛比做什麽?”
師爺眼皮一翻說道:“你到了明縣,就得守明的規矩,惡人不入,這是明縣的第一條規矩!”
那人哼一聲,冷笑道:“走就走,我就不信有錢還買不到貨,哼!”
又過了幾人,輪到了胖東,胖子靠了過去,指着自己的額頭道:“刑師父,你多劃一些,我額頭大,占墨多……”
那書桌本就是多年的老貨,被胖東一壓,差點沒有散架,壓得師爺的身形重重地撞在了椅背之上。
師爺氣得不要不要的,将毛筆翻了一個個兒,用筆杆在胖東的額頭一杵,說道:“這樣好不好啊!”
胖東哎呦一聲,捂着差點被戳掉皮的額頭,走到了一邊。墨色的墨水留在他的額頭,久不變色。
按照胖東對他說的,若是墨汁不變色,則是不好不壞,看來他的心倒不壞,接下來輪到高明,他心裏很是忐忑,最近這幾年,傷在他手裏的人命不少,雖然在他看來,那個人都是死有餘辜,也不知道善惡筆的評判标準是怎麽樣的……
“下一個!”師父不耐煩地喊。
高明一臉憂色地将頭湊了過去。
師爺的筆在硯台上抖了幾抖,在高明的額頭一畫,鏡中的他,頓時出現了一道黑色墨痕。
随即,那墨痕慢慢地變化,由墨色慢慢地變得淺紅。師爺的眉頭一皺,高明身後的人也下意識地往後退出一步,與高明保持距離。仿佛他會突然暴起傷人一般!
淺紅慢慢地變成了深紅之色……
師爺放下了手中筆,已經準備站起讓高明滾蛋了。
高明心說媽的,果然是标準不一樣,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善惡筆看來都是惡事,與其讓眼前這老家夥趕我走,我還是自己離開吧!想到這裏,他已經準備離開了……
就在這時候,紅色變得更深,越變越深,變成了紫色“咝咝……”高明的身後,傳來抽氣的聲音,師爺的臉色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從剛才的冷顔冷色變得微笑滿面,他打開抽屜,慎重地取出一枚玉符說道:“高明先生,你是三年來唯一一位能夠讓善惡筆變成紫色的人,一枚玉符,小小心意,請你收下!”
紫色是大善人的标志,也就是說,以善惡筆的評判标準,高明是大善人!高明心說:“對不住了啊善惡筆,原來你是懂我的,剛才罵你的話我收回來,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啊!”
又摸着玉符道:“那個……師爺……這玩意兒有什麽用啊?”
師爺嘿嘿一笑道:“這是優先符,所有店家見了優先符,都要優先招待,比方說吧,你與别人争一張符錄,那人出錢比你多吧,按說應該價高者得,但是如果有了優先符,情況就變得不一樣了,除非你不買,不然的話就得賣給你!”
身後衆人眼中現出豔羨的目光。一雙雙的目光,就像是一條條的繩子,都系在了優先符上,隻等高明一不注意,就會将優先符搶去。
“哦……那不錯,謝謝,謝謝啊!”高明将優先符收起,連聲道謝。
這時候,一個猥瑣老頭走上前道:“小先生,可喜可賀啊!”
高明擡眼一看,這家夥剛才還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這會兒變臉夠快的啊,鼻子哼了一哼,算是答複。
猥瑣老頭搓了搓手道:“我想買你的優先符,不知道可否願意出手?”
高明一聽樂了,這個還能換錢啊,問道:“你能出多少錢啊?”
猥瑣老頭說道:“五萬,五萬你看怎麽樣?”
高明吓了一大跳:這小小玉符,這麽值錢啊,既然他出價五萬,那就肯定不止不五萬,果然,見高明松口,其它人也過來竟價。
高明向胖東使了一個眼色,胖東久跑江湖,哪能不懂,走上前來,也參入了竟價隊伍,都是在無人竟價的時候上擡價格,不一會兒,就将價格擡到了十萬。
猥瑣老頭咬咬牙說道:“十萬就十萬,我要了……”
胖東附耳說道:“高明,真要賣啊!”
高明說道:“我就爲置個店,不需要多好的法器,自然也用不着優先符,能用就好,撈筆外快自然也不錯!”
這一場交易,白白掙了十萬塊,除了給胖東的辛苦費,還剩九萬五,心想不管這一趟情況如何,反正自己是穩賺不賠了!
進城之後,擡眼就見一個大牌坊,那牌坊高有二十餘米,占地極廣,牌坊之上描畫着各種壁畫,記錄明縣的千年曆史,在牌坊的正當中,有一處鐵門檻,門檻上放一隻大箱子,箱子裏裝的是一個一個的紙包,所有進門之人,都上前摸上一個紙包。
高明問道:“這又是什麽?”
胖東說道:“這叫做摸号,在明縣,都是憑商号買東西的,摸到哪一家商号,就在哪一家買東西!”
高明問道:“若是去别家買呢?”
胖東搖頭道:“不行,别家不會賣你的!這就是明縣的第二道規矩了,憑号購物……”
高明頗爲無語,心想傳承久了也不好,規矩多得人都受不了:“胖東,你摸的号是多少?”
胖東打開一看道:“21号,與上次差不多,你的呢?”
高明說道:“先逛逛,等一下再拆開來看!”胖東也沒有強求,說聲好,便将此事揭過了,一路上遇到熟人,胖東都熱情地叫着人家小名:“二狗子,鼻涕蟲兒,焉茄片兒……”
聽得那些人滿臉的不自在,發火吧,顯得自己小器,不發火吧,心裏又不爽,都是翻着白眼哼一聲,就當是應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