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要去樓層的數字，電梯關閉，正要啓動。
“咣當”一下，剛上升的電梯落了下來，瞬間的沖擊，顧瞳瞳腿一軟，差點跌坐地上時，被容時一把撈回了懷裏。
緊緊抱着她，用胳膊護住她的頭。
顧瞳瞳躲在容時懷裏，撲鼻而來的是淡淡煙草的味道。
遇到危險，他用自己的身體給她撐出一片安全的天地。
顧瞳瞳鼻子一酸，想想自己對容時的付出，少之又少，他病的那麽厲害，她不照顧，他都沒恨她。
抱了她許久，确定沒危險後，才松開手，不過沒完全放開，而是單手把她護在了懷裏。
電梯數字的紅燈滅了，容時猛按開關。
門打開，容時護着顧瞳瞳出來，“咱們走樓梯上去還是在車子裏談？”
顧瞳瞳被吓到了，拍拍胸脯，喘口氣道：“就在這說吧，你想告訴我什麽？”
語氣中明顯少了很多冰冷。
“我先問你個問題，你按照内心最真實的想法回答我！”
容時盯着顧瞳瞳，不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顧瞳瞳點點頭，側過身體，視線瞟向遠處：“問吧。”
“如果沒有我奶奶和沈月逼你，你還願意回到我身邊嗎？”
話音落了好久，顧瞳瞳都沒回答。
容時冷冷的扯扯嘴角，笑容凄慘無光，他不該問的，顧瞳瞳本就不愛他，好不容易離婚，又怎麽可能再回來。
就在容時打開車門，想送她回家的時候。
顧瞳瞳開口：“人生沒有如果，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你家庭是名門望族，我家裏是普通民衆，你家裏人要你選個門當戶對的女人做太太，是正确的，你要聽他們的話。”
容時怒，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兩眉中間擰成一個大大的山字，：“顧瞳瞳，找你不是爲了讓你勸我，你不要我，就可以把我随便推給别的女人，你當我是什麽？商品嗎？”
容時心裏亂糟糟的，神經都繃了起來。
過了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顧瞳瞳才轉過身，黑白分明的眼底，閃着一層霧氣。
“容時，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幹嘛要窮追不舍，我脾氣不好，性格也冷清，離開我，你會生活的更好。”
容時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說下去了，他明知道她最介意的是身份背景，還偏偏踩了她的忌諱，可是真的眼睜睜的放她走，他又怎麽能忍受的了。
他開始後悔，後悔一時沖動，答應和她離婚。
“瞳瞳，你…”
顧瞳瞳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狠狠地咬着下唇，然後看着容時的面龐，輕聲說：“我們都辦完手續了，以後盡量不要見面了。”
容時聽完這句話，臉上的血色慢慢褪去，變的有些蒼白，視線發直，深邃的眼底，空洞一片。
他分不清她此時的想法，到底是因爲他家裏，還是因爲高文豪亦或者丁磊。
如果她是簡單的鬧脾氣，他可以哄他，如果是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又能怎麽辦？
早就想過，隻求她快樂，他能做的，也隻有放手了。
容時隻是維持着那種斜靠車門的站立姿勢，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顧瞳瞳掙紮着，等着容時。
與其雙方都痛苦下去，還不如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就此了斷，各命天涯。
時間點點滴滴的流過，地下停車場冷風吹來，站在她面前的容時都沒有任何反應。
昏黃的燈光下，容時的面色有些模糊。
身體被凍到冰涼，顧瞳瞳才輕輕動了動唇，想擠出個笑容，可是怎麽都彎不出來那個弧度，極力的保持鎮靜：“容時，我走了啊。”
容時身體微微一震，視線凝聚，看着她的臉，眨眨眼睛，喉嚨澀澀的：“瞳瞳，如果這是你希望吧，那我答應你，以後在你身前消失。”
說出這句消失，天知道他的掙紮，彙聚了多少勇氣。
顧瞳瞳臉色清淡，看不出表情，點點頭，垂垂眼簾：“麻煩你送我到市中心可以嗎？”
坐在容時的車子裏，顧瞳瞳睜着大眼睛，默默地看着窗外飛逝而過的熟悉的風景。
告訴自己，沒什麽難過的，本來她最初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态度跟容時結婚的，她大可以把這段時光忘了，就當這一年從來沒有見過容時。
好想失憶，失去記憶就不會有這麽多痛苦了。
如顧瞳瞳所願，把她送到了她說的市中心。
下了車，顧瞳瞳笑着和容時說再見，容時沒說話，靜默的看着她越走越遠。
淩晨兩點半，容時回到了容家别墅。
除去院子裏的燈光，滿目黑暗。
走到卧室，給手機充了電，去浴室洗澡。
這一系列的動作，和往常沒有區别。
泡在溫熱的水池中，水四面八方的包裹住自己身體的時候，他整個緊繃的情緒，轟然倒塌。
大愛無私，可又有幾個人能做到成全。
他容時做到了，委屈自己，成全了顧瞳瞳的愛情。
失去了顧瞳瞳，他不知道明天的生活該怎麽繼續。
頭很痛，腦袋裏面仿佛有錘子在敲打，一下一下，疼的他想爆炸。
淩亂殘缺的記憶碎片一一襲來，從小到大的感情，跟放電影似的，不停的浮現在腦海裏。
那些沒來得及和顧瞳瞳說的話，被他壓在了心窩。
她做足了離開的準備，他還能用什麽挽留。
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他那麽努力，都沒能讓顧瞳瞳懷孕，假如她有了他的孩子，他們此時的處境不會是這樣的。
隻可惜人生沒有如果，一切都是他自娛自樂的想象。
頭靠在浴池的邊緣上，平躺下身子，閉住眼睛，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顧瞳瞳在市中心下車以後，走到離中心商場不遠的停車場，她出門之前，把車子停在這，就爲了找到時候方便。
打開包，按下開鎖，上車。
熟練的轉動方向盤，車子一個調頭，開往她的新家。
小區裏居民都睡了，安安靜靜的，隻有她穿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當當當”聲。
對這個地方不太熟悉，顧瞳瞳覺得有點毛骨悚然，走三步回頭看看。
身後明明沒人，但是她就覺得有人跟着她。
腳步加快，沿着走過的路線上了樓。
樓道裏燈都沒開，黑漆漆的，連樓梯都看不見。
顧瞳瞳很無語，這個地段，這麽貴的房租，條件怎麽差成這樣，早知道物業吝啬到電費都舍不得出，她就不住進來了。
她沒發覺，不是這個小區的問題，而是她住慣了寬大明亮的豪宅，換個環境自然受不了。
就像一個人吃慣了山珍海味，再去吃糠咽菜，同樣受不了。
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身體靠着牆壁，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側着身體爬上了五樓。
家門口，好幾個黑色的袋子，離老遠就能聞到發酸惡臭。
顧瞳瞳皺皺眉，捏住鼻子，這都什麽素質，居然把自己家的垃圾，扔到别人家門口。
大半夜的，隻身一人站在空蕩的樓道，她沒時間多想，快速用鑰匙開門，進了房間。
摸索開關，打開電燈。
燈光亮起的一瞬間，她揪着的心，一下掉回了肚子裏。
再出門，千萬不能晚歸，這個地方，要保安沒保安，要監控，沒監控的，她怕她被打劫都沒人出來救她。
環顧房間，和她走之前沒兩樣。
從衣櫃裏找出嶄新的床單被罩換好，又沖了一澡，幹淨舒爽的鑽進被窩。
回到故土，心中那種空虛感被填充滿，果然每個人都有一種故鄉情。
想着容時跟她說的話，以及他那種失落的面龐，她不忍。
在國外就擔心着他的身體，今天見到，他幾乎和沒事人一樣，調養的很好，她也放心了。
是她刺激過度，造成他摔下床昏迷，病情複發，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那她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偏過頭，蓋好被子，呼吸清淺，慢慢睡着。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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