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逆來順受也還是有收獲的,張韻瑤在熬過一段她認爲的“打壓”後,居然又還憑了職稱,現在是正科級幹部了。盡管以她這樣的年紀,在入仕的公子公主圈裏已經是嚴重掉尾巴墊底的存在,但她仍是很滿足。
這陣子領導給了張韻瑤一個難度比較大的任務,别的同事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張韻瑤爲了撕掉貼在身上長達六年的“靠關系走後門”的标簽,咬牙應了下來。經過長達三個多月的運作,還圓滿完成了。就是她自己挺佩服自己的。這回小升一級,忽然覺得那個被她罵了千萬遍的領導,其實也挺開明的嘛。
張韻瑤還特地請淩陽去外頭吃了頓大餐,以茲慶祝。
淩陽花了大半年時間,方把扛雷法器,丹藥煉制完絲,覺得可以渡劫了,就準備領張韻瑤去一無人的沙漠深處準備渡劫。但張韻瑤怕疼,又怕雷,磨磨蹭蹭的,淩陽就說:“伸頭要挨劈,縮頭也要挨劈,早晚都要挨劈,何不痛快點?”
張韻瑤被他的形容詞氣着了,忍不住捶他:“人家就是怕嘛。”
“怕也不能解決問題,還是要面對。”淩陽揚了揚手中的瓶子,“記着我的交代,以柔克剛,不要硬扛。雷霆擊在身上确實很痛,但隻要咬牙堅持下就可以了,你體内好歹有我和師父給你灌輸的巫力,會主動修複你受損的肌理,倒是不用怕會被毀容。若實在扛不下,就祭出法寶,念力枯竭時,就趕緊吞一顆。實在不行,趴在地上裝死,護身罡氣籠罩全身,隻管用法寶硬扛,反正我給你打造了七十件法寶,夠你揮霍了。”
淩陽好說歹說,已做了萬無一失的準備,但張韻瑤仍是緊張得雙腿抽筋,心髒怦怦跳過不停,仿佛上斷頭台那樣緊張恐懼。淩陽安慰了半天,仿佛也沒能讓她心情好轉,不由怒了,一腳把她踹下雲端。
張韻瑤從雲端跌落,自然就要動用法力才不會使自己摔成肉餅,隻是,等她人從沙土上站起身時,就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威壓朝自己襲來,她臉色大變,正要遁走,忽然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原來,她已被雷霆鎖定,除了硬扛天雷外,已沒别的花招使了。
“淩陽,你這個混球。”張韻瑤語帶哭腔。
淩陽站在雷暴外圍,說:“抱元守一,集中精神。”本來他也可以幫她扛雷的,但聽師父說,第一次渡劫必須自己扛,否則根基不穩,易走火入魔,得不償失。
天雷劈了下來,對于淩陽來說,這種天雷真的隻是小兒科,但對于張韻瑤來說,簡直要了她的命,第一道雷劈下來,就把她劈得昏頭轉向,頭昏耳鳴,渾然找不着北,要不是淩陽提醒她,她怕是第一道雷就扛不下,光榮犧牲了。
扛雷的滋味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盡管有法寶和丹藥,減輕了一半的壓力,但仍是把張韻瑤劈得頭昏眼花,全身痙攣,從小到大,從未受過皮肉苦的她,這回算是領教了恰如滿清十大酷刑的滋味了。這滋味恨不得立時死去,張韻瑤也不是毅力堅定之人,連扛了二十來下,就覺得自己實在不行了,都快要放棄了,幹脆就這樣死了算了。
天雷有一會兒的停歇,張韻瑤卻鮮血淋淋地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似是放棄了抵抗。
淩陽在一旁急得直跺腳,在外頭吼道:“你要是死了,老子馬上找個比你漂亮的老婆。”
張韻瑤沒有反應,淩陽沒了辦法,也顧不得其他,就要奔過去,替她扛雷。
忽然一隻大掌擰住他的後衣領,把她擰回了原地,淩陽回頭:“師父。”緩了口氣,又道,“師父,您來得正好,韻瑤她不行了,我還是替她扛好了。”
“才第十三道雷,就扛不過,還不如死了算了。”元陽子聲音冷厲,“沒用的東西,既然走上了修煉之路,恒心與毅力是必不可少的。就算這回你替她扛了,那下回呢?下下回呢?”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把現在這一關過了再說。”淩陽又要動身子,又讓元陽子擰了回來。
“讓她自己扛。我張某人的女兒如此不中用,也不配做我的女兒,死了也好。”元陽子聲音冷厲。
“師父。”淩陽急了眼。張韻瑤确實被雷霆劈得混混噩噩,都快要放棄了,但聽到了元陽子的話,一個激靈,又趕緊重振精神,繼續扛雷。
法寶加丹藥又還支撐了一回雷劫,但張韻瑤已是全身虛弱,皮開肉綻,看得淩陽心疼得半死,恨不得自己代她受過。
“師父,讓我給她扛吧,韻瑤從未吃過苦,怕是熬不下去。”淩陽拼命地掙紮着,可惜以他的修爲,如何能夠掙脫開,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拼命地喊着張韻瑤不要放棄,一定要堅持住,用法寶,吃丹藥。一定要扛下去,不要碰硬碰,試着以柔克剛……
身處溫室的人,一般遇上絕境隻要抓瞎的份,張韻瑤也撐着一股毅力,又扛了一輪天雷。但這時候的她,完全像極了從血池裏撈出來似的,全身上下,已無一處完好。
她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明明已想放棄,但見父親那冷酷不帶一絲感情的眸子,也讓她心生絕望和委屈,可又讓她出生了股“不能讓你小瞧”的想法,又生生擠出了一部份毅力,又扛過了一陣天雷。
“第八道天雷了,韻瑤好樣的,加油,繼續加油。”淩陽心髒被拽成一團,他恨極了師父的作壁上觀,又哭又求的,但元陽子依然不爲所動,隻能咽下痛苦的眼淚,繼續給張韻瑤打氣。
張韻瑤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來,她已完全被劈得昏頭轉向,找不着北,隻能靠一股絕望的,不認輸的毅力支撐着,淩陽的焦急和擔憂,父親冷酷無情的眸子,都是她咬牙支撐下去的動力。天雷比一道比一道強,她隻覺自己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她也想繼續支撐,繼續熬下去,但她是真的忍不住了,一道雷劈在身上,這回她重重倒了下去,她以爲自己真的要交代在這裏,交代在第二二道雷陣中……
但不知怎的,全身痛到麻木的身子,居然出現了一道極細極細的暖流,這股暖流開始滋潤受損的經脈……又道雷劈下,又讓身子重重抽搐一下,但奇怪的是,她的神智居然保持着清醒。
“韻瑤,韻瑤,别放棄,起來,繼續支持。”淩陽吼得聲嘶力竭。
數道天雷重重擊打在張韻瑤身上,張韻瑤的身子隻見劇烈抽搐,抽搐過後,身子卻無任何動靜,隻靜靜躺地上一動也不動。
淩陽腦袋一片空白,跌坐在地上,全身血液似已凝結。
“韻瑤……”
就是元陽子也是眉頭一擰,眼裏閃過凝重。
好在,張韻瑤居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滿身滿臉都是鮮血,她吐出一口鮮血,看着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淩陽,居然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笑意。
淩陽不明白怎麽回事,似乎又明白了什麽,瞪大着眼,呆呆地看着她。
天雷又劈了下來,這回比以前的更加兇猛,但張韻瑤卻是丢開法寶,居然赤手空拳就迎了上去。雷霆在她身上撒下一陣陣白藍色的光,張韻瑤慘叫一聲,淩陽心髒再一次被緊緊拽着。
好在,如此恐怖的雷擊下,張韻瑤依然屹立當場,淩陽傻了一會兒眼,驟然明白了什麽,狂喜大叫:“置之死地而後生,韻瑤巫力被激發了,韻瑤巫力已被激發了。”
張韻瑤不會有生命危險了。
因爲她體内的巫力已被激發,就不會再懼怕天雷了,反而還能從天雷中吸取更多的能量,進而淬煉肉身。
果然如淩陽所說,接下來的雷霆,盡管恐怖,張韻瑤扛得也吃力,但仍是跌跌撞撞有驚無險地扛了過來。
雷霆消失了,張韻瑤仍是站在那,呆呆的,一動不動。她都還在不可置信,自己居然一個人把天雷扛了下來,淩陽給他準備的丹藥和法寶還有一半沒有動用呢。
淩陽周邊的禁制消失了,他跌跌撞撞奔過去,上下打量她,聲音顫抖:“沒事吧?”
“我沒事。”盡管全身痛得要命,但張韻瑤神智卻是相當清醒的,似乎全身都有種說不出的澎渤力道。
她當真渡劫成功,成了舉霞境界了?想來真是不可思議,剛才猶如惡夢般的曆劫,但在全身澎湃的巫力下,似乎都已遠去。現在的她,隻覺全身真氣充盈,打從靈魂深處的輕盈舒服。
這是說渡動後,就會有一陣子的虛弱期嗎?
怎麽她居然沒有呢?
淩陽檢查了張韻瑤全身,又驚又喜地把她緊緊摟在懷中。
“你居然成功了,感謝老天爺。”
“是呀,我居然成功渡劫了。”張韻瑤淚雨如下,她緊緊摟着淩陽,又哭又笑的。
元陽子走過來,說:“爲父知道你行的,可就是怕疼,懶,還依賴心重。這可不行。”
張韻瑤渡劫成功,對父親的不滿已煙消雲散,吐吐舌頭:“爹爹,原來您是故意逼我來着。”
“不逼你不成器。”元陽子說。
淩陽說:“師父說得對,不逼你不成器。”
元陽子斜眼瞄他:“剛才是誰罵爲師冷酷無情,要與我沒完來着?”
淩陽臉一紅,讪讪地撓撓腦袋,說:“師父,您年紀大了,大概是老耳昏花了,弟子哪有說過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還敢不承認?”
“沒有,真的沒有,絕對沒有,肯定是您聽錯了。”淩陽來個死不承認。
元陽子也知道徒弟的尿性,就說:“巫道雙修,隻要堅持毅力,渡劫并非難事。且,一旦渡劫成功,真元充沛,實力比同境界修士還要高出數倍有餘。”
淩陽與張韻瑤雙雙點頭,張韻瑤也是直到現在才明白巫道雙修的好處,敢情還給渡劫上了兩道雙重保險來着。
隻是,這樣的堅持,實在太痛苦了,堪比滿清十大酷刑的雷霆,一般人哪受得住呀?而自己居然熬過來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偉大的奇迹。
元陽子臉上依然帶着恨鐵不成鋼的餘怒,教訓張韻瑤:“既然走了修煉一途,就要有吃苦的覺悟。渡劫也一樣,危機,也是機遇。隻要能把握住,渡劫反而是增加修爲的最快捷徑。”
張韻瑤讷讷低頭。
元陽子又訓斥徒弟:“你心疼自己老婆原也沒什麽,但你可是心疼錯了地方。你真心疼她,就該鼓勵她多加淬煉自己肉身。而不是一味把她護在羽翼下,像個溫室的花朵,經不得風吹雨打。”
淩陽撇唇,忍不住辯駁:“師父,師娘她老人家至今還是手無寸鐵之人。”意思就是,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元陽子卻理直氣壯道:“你師娘有個厲害的男人,給她制了金仙級的法器護着她。而韻瑤還沒有。”
淩陽不服氣:“我也有呀。”每當他晉階,就會同時給老婆制作一件同等級的法器。
元陽子又斜眼瞟他,淩陽被盯得不好意思起來,又讪讪地描補:“我年紀還輕嘛,等我像師父這樣的年紀,肯定也不會太差了。”
……
張韻瑤突破了舉霞境界,修爲又有了質的飛躍,夫婦倆興高采烈地回到公寓,胡天海地幹了幾場,總算進入舉霞境界了,張韻瑤幾年來的心理壓力驟然消失,也該決定要孩子了。
淩陽沒意見,自然要加倍努力。